放完風箏已經是亥時了,迴來後楚家人便歇下了。


    當天夜裏,果然下起了雨。雨聲的滴答聲,讓人這一覺睡得格外舒服。


    小泠然在零零落落的滴答聲醒來。


    她赤著腳來到窗前,將窗打開,夾雜著青草與泥土氣息的水汽撲麵而來,讓她徹底清醒過來了。


    雨此刻已經停了,殘留的雨珠沿著屋簷落下,在青石板的路上濺起小小的水花。


    汐然進來時正好看著她赤著腳,責怪地看了她一眼。


    “怎麽不穿鞋便下床了?寒從腳底生,病從寒中來。腳可不能輕易受寒,快將鞋襪穿好。”


    赤腳下床被抓包,小泠然羞赧一笑,連忙跑到床前將鞋襪穿好。


    小泠然穿戴整齊後問道:“二姐姐怎麽過來啦?”


    “今日見你這個時辰還未醒,便過來看看你醒了沒?軒兒、小葉已經此時應當將麵煮好了。”


    “昨夜下雨,睡得很是舒服,今日便貪睡了一會兒。大家都醒了嗎?”


    小泠然拉著汐然往門口處走。


    汐然點了點頭:“應當都在等你過去吃麵了。”


    “二姐姐,我去洗漱一番便好了,你先過去吧。”


    說著二人走到了門前。


    “好,快些過去,麵糊了便不好吃了。”


    “好噠!”


    一家人將麵吃過後,汐然給到梓鈺一個瓷瓶:“你將這藥丸吃下,八個時辰內便嗅不到任何氣味。”


    梓鈺欣喜接過:“多謝二姐。”


    梓鈺將瓷瓶打開,裏麵有三粒黑色的小藥丸。


    府試分帖經、雜文、策論三場,頭兩場各考一天,第三場策論需考兩天。


    三粒小藥丸剛好是這三天的量。


    梓鈺倒出一粒藥丸喝水咽下,不過片刻他便感覺自己嗅不到氣味了。


    “沒有嗅覺,味覺也會受到一些影響,阿鈺,你這幾日晌午可不能因為味覺上的錯感而不吃東西。”


    “二姐姐,我明白的。”


    一切整頓好後,程家的馬車也到了楚家,眾人坐上馬車往考場方向去了。


    今日卿溫華出奇的安靜,梓銘幾人猜想他可能去昨日考場失利,便在馬車內沒有多言。


    下馬車時,盧允川驚喜的聲音傳來:“梓銘兄、梓鈺兄!”


    柯瑞寧的聲音略有些生硬:“梓銘兄、梓鈺兄。”


    梓銘、梓鈺對著二人拱了拱手:“盧兄、柯兄。”


    “梓銘兄、梓鈺兄,昨日怎麽未見你們?”


    梓鈺解釋道:“昨日來得遲了些,又因為一些事情在考場門口耽擱了些時間。”


    梓銘見柯瑞寧笑容勉強,出聲問道:“見柯兄麵色不是太好,可是昨夜沒睡好?”


    盧允川嘴快替他迴答道:“瑞寧倒黴,座位竟然被分到了茅廁附近,昨日還有一人吃壞了肚子,那味道...”


    柯瑞寧麵色更差了:“別說了。”


    梓鈺驚訝道:“柯兄竟然也被分在茅廁附近,我怎麽未見到你?”


    柯瑞寧聽了很是詫異:“莫非梓鈺兄也被分到了...茅廁附近?我是在西邊的茅廁旁,梓鈺兄是在何處。”


    “難怪我未見到你,我是在東邊的茅廁旁。”


    說著梓鈺拿出汐然給的藥丸:“柯兄,此藥可使人暫時失去嗅覺,你吃上一粒。”


    柯瑞寧聽了很是心動,但注意到倒出來的藥丸隻有三粒,猶豫道:“我若吃了,你接下來的其中一日可如何是好?”


    汐然聽此笑道:“柯公子不必擔心,這藥丸是我製的,待我迴去再製一些便好了。”


    柯瑞寧聽此更是驚喜萬分:“那柯某便多謝楚姑娘了。”


    柯瑞寧撚起一粒藥丸咽下,不過片刻便嗅不出味道了,他再次對汐然拱了拱手:“竟然一絲氣味都聞不到了,楚姑娘醫術高明,柯某佩服。”


    “不過簡單的藥丸,尋常大夫也製得。”


    柯瑞寧搖了搖頭:“楚姑娘過謙了。”


    說話間,敬家的馬車也到了,大家互相認識了一番,便進了考場。


    見他們都進了考場,殷素娘對著程詩茗與敬然道:“不如去我家坐坐如何?”


    程詩茗眉眼染笑:“楚姨,我正有此意。”


    敬然微微一笑:“楚姨相邀,然兒自是要去的。”


    眾人上了馬車,往楚家方向去了。


    鍾雲鶯看著遠去的幾輛馬車眼中流露出陰鬱之色。


    鍾雲萱此刻臉上的紅腫已經好了些許,她怒瞪著那個方向:“長姐,莫非太子殿下詢問的是那程家那位?”


    鍾雲鶯將手中的帕子攪得不成樣子:“不出意外便是她了。那群土包子身邊,隻有兩個年齡相符的。


    一個是程詩茗,另一個帶著孩子,應當已經成婚了。


    太子定然看不上有夫之婦,那便隻能是程詩茗了。


    這病秧子挺有本事啊,都以為被皇後娘娘下旨退婚了,竟然還敢勾引太子!”


    “真是個狐媚子!長姐我們定要給程詩茗一個教訓!還有那群土包子我們也不能放過!竟然敢讓人打我!我的臉現在還疼著呢!”


    鍾雲鶯冷笑一聲:“自然是全部都不能放過。”


    楚家人並不知道鍾雲鶯兩姐妹已經盯上了她們,馬車搖搖晃晃間已然到了楚家。


    馬車剛停下,天空便又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


    “怎麽突然便下起雨了?”


    馬車上有兩個不過一月的小嬰兒,是萬萬不能淋雨吹風的。


    “伯娘,我去拿傘。”


    梓軒掀開門簾,正欲跳下馬車,便看到這麽一幕。


    雨意朦朧,滴答聲起,白衣少年郎帶著淺淺的笑意,撐著一把油紙傘向他們信步走來。


    立如芝蘭玉樹,笑如朗月入懷。


    這是小泠然見到此刻的木禾最直觀的感受,她不由感歎道:好一個翩翩少年郎...


    “雪鬆,檜柏,將傘拿來。”


    說罷木禾將手中另一把油紙傘,給到了梓軒。


    梓軒將傘撐開,將抱著小歡意的殷素娘扶了下來。


    殷素娘感激道:“阿禾,好在你來了,這雨說下便下了,今日出門還以為怎麽也要晌午才下。”


    木禾溫潤笑著:“這四月的雨總是這般說下便下,楚姨快些進去吧,莫要受涼了。”


    殷素娘笑著點頭,抱著小歡意進屋去了。


    汐然幾人接過雪鬆、檜柏手中的傘,恰好皆是兩人同撐一把傘。


    小泠然看著到自己便沒傘了,不滿地看向木禾。


    木禾笑著道:“我替你撐傘。”


    說著便將小泠然一手抱了起來,等小泠然反應過來時,她已經在木禾的懷中。


    少年身上清冽特別的氣息充斥著小泠然的鼻息,她的心跳不由落了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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