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炎在城外三裏處發現大批魔族後立刻招唿星緯去通知下麵正打掃戰場的人,自己留在石柱上仔細掃視近處的叢林和城裏的方向,這一看不要緊很快便發現廣場周圍的殘垣斷壁後麵隱藏著十多個鬼頭鬼腦的家夥在偷窺,看輪廓和懦弱的經脈骨骼應該是類似大老鼠的探子,廣場上隱隱也有血光開始升騰,絕不是雨水衝刷起來的血霧,倒是像有人在施法!事有反常即為妖,還是招唿大家遠離為妙。


    “快離開廣場,往城裏撤退!”,


    鄭炎一邊大聲喊著一邊跳下石柱往星緯那邊奔去,隻是剛跑出沒幾步忽然眼前一黑,不是吧!關鍵時刻可別鬧情緒呀!太不是時候了吧?又要瞎了!


    正心驚想把幽年叫出來的時候忽然又能看到東西了,等等!這又是怎麽迴事?好像看到廣場地磚下麵去了,居然可以穿透死物?好吧,記得之前確實能看穿迷霧來著,不對,這不是重點!地磚下麵那是什麽?!


    “血魔!?”,


    該死,是玄陰魔!絕不會錯。


    存活下來的神族戰士大多都開始往城裏轉移,留在後麵的要不在攙扶同伴收殮同伴遺物要不就是還在歇息沒能站起來,看到鄭炎唿喊還有些疑惑。星緯則是打量著手裏一根二尺多長如一把彎刀的藍魔犀角,即使主人已死這東西仍舊在釋放著藍光,一種像是洗過且極為鮮活的藍光,之前就看不出是什麽性質。


    星緯看到鄭炎奔過來揚了揚手裏的犀角,隻是下一刻便動身朝鄭炎掠去,鄭炎也加快了速度,變故陡生,廣場上三尺見方的石磚突然被無數慘白的骨爪刺穿撕裂,正好在旁邊沒能離開的神族戰士躲閃不及很多都被抓住,抓住後無論是胳膊還是腿幾乎瞬間被捏斷,這些骨爪力氣之大簡直驚人,接著一副副地魔狼的骷髏便鑽了出來,之前戰鬥時的慘叫聲再次響起。


    隻是眨眼間星緯和鄭炎之間已經隔了無數破石而出的血魔骨魔,星緯不斷閃轉騰挪繩槍開道,一腳踏中一頭犀牛骷髏的角借力如一隻驚鴻躍入空中,幾乎瞬間就有無數條血箭向她激射而去。


    這邊鄭炎眼看著星緯在空中幾個急速扭身仍是被幾條血箭射中,被射中的地方衣裙很快開始消融白皙如玉的肌膚躍然顯現,等等!怎麽能看到這些?之前不是隻能看到他們的經脈骨骼嗎?


    就在鄭炎疑惑之際心裏忽然沒來由湧起一股悸動,像是被重錘直接敲在心上,仿佛是心靈感應,陡然抬眼望去隻見一道半透明的金色光幕正從天皇城最高處那棵大樹上向這邊擴散開來,幾乎是眨眼間便到了廣場,正往城裏奔走的神族對光幕仿佛一無所覺,在撞上那一刻瞬間消失不見,接著是骨魔血魔。


    眼睛裏再次出現紛亂的光影,該死,維持不住了嗎?


    就在眼中景象消失的最後一刻鄭炎使出全部力氣高高躍起,一具嬌軀撞入懷裏,來不及多想就隻是抱緊和被抱緊,天旋地轉,身無依憑,舒緩輕鬆,軟玉溫香,滿足,心好像被填滿,原來真的很喜歡,不行!不能!自己可能真有一個未婚妻,人妖殊途,年紀閱曆,想法追求也可能不一樣,自己身不由己又能給人家什麽?老天保佑一定是自己想當然自以為是,罪過罪過!


    “醒醒,我快喘不過氣了,這麽多人呢,太羞人了,等沒人任憑你怎樣”,


    就在鄭炎在心裏一遍遍念叨著不可能的時候忽然耳邊響起了星緯溫柔又似乎帶著無盡嬌羞的聲音,陡然一驚之下趕忙鬆開懷裏的嬌軀,這時周圍又傳來幾聲譏笑,有些熟悉...“巫庭蝶!”。


    眼不能視物完全就是漆黑一片,又感覺周圍似乎有不少人下意識就想叫幽年出來,可平常能夠瞬間聯通心神的幽年現在卻一點迴應都沒有,又喊飛光和庭香也是沒有迴應,丟了?!心好像瞬間被掏空,趕緊摸到懷裏,還在!兩枚骨蝶都還在,她們也都在裏麵,似乎是被封禁了。


    “你怎麽了?”,


    耳邊又想起星緯的聲音,這次明顯隻剩關切,鄭炎趕忙壓下心裏的不安,感覺手被一隻柔荑緊緊握著,是星緯的,還好,於是輕輕捏了捏表示自己沒事,接著轉頭“看”向之前譏笑傳來的方向皺眉問道“巫庭蝶,你到底幹了什麽?”,


    感覺一個人湊過來在端詳自己,從香味來判斷確實是半個多月沒見的巫庭蝶,這巫婆...


    “什麽幹了什麽!你沒了眼睛還賴我啊?”,


    “我是問你一直幫助我們的那兩個部落!”,


    鄭炎終於壓抑不住心裏的怒火加重了語氣,


    “呦,這是怎麽啦?剛才還像個小孩子似得在母親懷裏撒嬌這會兒怎麽這麽爺們兒了?怎麽,要替他們報仇?你這個樣子能行嗎?”,


    鄭炎臉瞬間通紅下意識身子繃緊,隻是手上傳來的提醒終於還是讓他冷靜下來,


    “剛才的光幕是你放出的嗎?其他人都沒事吧?”,


    “...哼,都已經被我殺了,正好用來祭天和先人”。


    “咳咳”,


    好像是柳相的聲音,接著巫庭蝶忽然起身離開,有幾個人也跟著走了出去,這時鄭炎才開始感知身處的地方,木質地麵背後靠著的也是木質牆壁,有紋路,


    “看不見了嗎?還有沒有其他不舒服的地方?不用把幽年叫出來?”,


    耳邊響起星緯輕柔的聲音,


    “嗯,光幕掃過的時候就看不到了,之前就不穩定,咱們這是在哪?過了多長時間?我能感覺到風可好像已經不下雨了”,


    星緯把鄭炎扶正開始整理,動作極為輕柔,鄭炎很無奈,自己剛才隻是失去意識胳膊腿完全沒問題,雖然混戰廝殺的時候挨了無數下可都被一定程度的避開了,基本沒傷及要害,


    “也沒過了多長時間,半個時辰吧,咱們現在在天皇城裏的一棵大樹上,對了,你剛才提到光幕的時候我看那個巫庭蝶眼神有些異樣”,


    鄭炎揉了揉原來眼睛的位置,還是長在一起,按照之前柳相的施法應該會重新長開,隻是可能需要時間,看來在長開之前得一直瞎著了,這些天一直琢磨著怎麽解決那些特殊精元的問題幾乎沒怎麽探查如何維持那種狀態,幽年也因為那道光幕被封印了,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外麵的情況怎麽樣?巫庭蝶沒說前因後果?”,


    星緯拉著鄭炎走到一張床邊坐下,“她說殺那兩個部落人的兇手是魔族,她帶著幾個人跟蹤到了地下世界,原本也是想著報仇隻是對手很強大,而且這些魔族馬上就要大舉進攻三皇城她必須上來住持大陣,你說的那個懷鈺還是沒消息,其他人都在,嗯,就是一個叫百暗和一個叫羅青涼的受傷很重,不過應該沒有性命之虞”。


    鄭炎想了想還有些疑惑,按照之前追殺自己的那些神族言之鑿鑿的樣子似乎完全確定兇手就是巫庭蝶,根本沒去懷疑和他們做了幾十萬年死敵的魔族,按說他們對魔族應該有充分的了解才對,又怎麽會出現這樣的判斷,


    “巫庭蝶發覺是魔族變成了你們八人的樣子下的手,而且這些天引著神族在叢林裏周旋的確實也是有著你們樣貌的魔族,懷朦和參與剛才戰鬥的那個隊長核實過,他們在發現那些地魔狼入城之前還和‘巫庭蝶’打過一場,至於殺死那兩個部落的血毒是魔族中一種地魔龍的唾液,魔族之所以這麽做可能是想用你們來轉移附近神族和靈族的注意他們好往這邊偷偷調集人馬,很早就聽說魔族狡詐陰險現在看來還真是這樣”,


    “外麵情況怎麽樣?”,


    “...八千神族有四千多還在叢林裏,剩下的都在天皇城布置,地皇城已經淪陷,裏麵的上千妖修早已經被魔族策反,人皇城和天皇城有禁製維持還沒有敵人進入,不過四麵已經圍死,還有源源不斷的魔族大軍在聚集過來,外麵那四千估計沒指望了。巫庭蝶說隻要能扛過這次七曜俱隱就沒問題,嗯,三天,這是第一天,看情況好像沒可能,原本想城破時帶你從天上飛走,沒想到天上也被封鎖了,那些孔雀和大鵬居然真不是妖修,還有很多蝙蝠蝗蟲蝴蝶毒蜂,哦,還好你看不見,要是看到那些怪鳥估計能吐了,哈,咱們倆看來要死在一起了,生不同時死同穴,倒也不錯”。


    聞言鄭炎下意識握緊了星緯的手,隻是又趕忙鬆開,不料又被星緯抓了迴去,


    “你不用愧疚,生死的事我其實沒什麽感覺,你在這裏我也就沒有什麽割舍不下的了,既然都要死了那你就老實告訴我,為什麽一直拒絕我?我知道肯定不是因為人妖之別”,


    麵對星緯的問題鄭炎早已是臉紅心跳,這可該怎麽迴答?


    “我以為你是鬧著玩的”,


    聽罷星緯忽然輕歎了口氣,這讓鄭炎愈發不安起來,


    “是啊,我是妖嘛,妖哪講什麽人間情義禮法,一切都隻是任性妄為,遊戲人間玩弄人情”,


    鄭炎心裏苦啊,你這口氣到底是失落還是講述事實啊,


    “我可能有一個拒絕不了的未婚妻”,


    “哈...咦?有沒有你還不知道嗎?為什麽說拒絕不了?”,


    “一直沒人和我說過,不過應該八九不離十。我們倆家是世交,幾千年來都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這兩代又特別親密,如果真有親事一定容不得我拒絕我也不能拒絕,除非女方自己提出”,“哈哈哈...我沒想到你已經考慮我們將來成婚的事了,哈哈哈...”,


    “唉,你果然是在拿我尋開心”,


    “...可你也一直由著我啊,我挺開心的,你呀,太善良了,將來會吃虧的”。


    鄭炎此時心裏終於有些踏實了,看來果然是自己想多了,所謂庸人自擾也就是這樣了,本來也是,人家一個大道可期又曆經無數世事變幻的大妖怎麽可能看上一個十七八歲的毛頭小子!


    “你怎麽看瀧泫?”,


    星緯安靜了一會兒忽然輕聲問道,鄭炎好不容易踏實下來的心沒來由的又被提了起來,


    “她...說起來其實也不算了解,在到升陽城之前她都是以三魂中的一魂出現在我麵前,最開始是爽靈,接著是幽精,到最後是胎光,你知道的,三魂雖然蘊含一個人的性情智慧但隻有合到一處才是這個人真正的狀態...嗯,她是一個有明確追求且執著的奇女子,無論是對於修行還是對妖族的大業”,


    星緯似乎很感興趣,“為什麽你要用‘奇女子’來說她?”,


    鄭炎倒是一時有些沒反應過來,想了想說道“現在世間女子大多都隻希望能找一個如意郎君托付終生或者在修行上能夠勇猛精進超高拔擢,對於身外大業一般都沒什麽心思,所以能夠有此誌向的當然是奇女子”。


    星緯點了點頭隨又好奇問道“那婍鳳呢?哦,就是你家那位婍鳳姑娘”,


    鄭炎笑著說道“她看著確實像是那種奇女子,額,好像確實也是,隻是她並不執著於現在在刑部做的那些事,至少在她心裏那不是第一位的東西,真正排在她心裏首位的...”,


    星緯見鄭炎忽然陷入沉默想了想笑著說道“是不是因為太熟悉反而生不出探究的心思?”,


    鄭炎微微點頭,好像真是這樣。


    聽說已經入夜,一個神族女子帶過來一些吃食,又說一會兒需要星緯去幫忙防守,鄭炎感覺星緯肯定要拒絕隻得自己先開口替她做主應下,好在星緯沒說什麽,隻是吃飯的時候非要親自喂鄭炎吃,這讓鄭炎又想到之前巫庭蝶說的關於孩子和母親的話,唉!所以一頓飯吃的七上八下。


    星緯終於在拖了一會兒又一會兒後離開了屋子,臨走還不忘再占點便宜,這讓鄭炎沒來由想起葉青城他們說過的那些洛陽貴婦飼養麵首的事。


    一個人坐在床上,旁邊是有清風徐徐的窗戶,星緯說能看到魔族連片的篝火,很壯觀,過來傳話的神族戰士也說參與圍城的魔物大概有十多萬,這還不算夜空中比夜色更漆黑的一片片像烏雲似得怪鳥蝙蝠,唉,這雙眼睛...從來沒想過有一天會成為別人的負累。


    兩枚骨蝶上的封禁已經有了些頭緒,不過那道光幕真是厲害,其中蘊含的力量竟然直接進到了骨蝶裏,不但封禁了骨蝶還在骨蝶裏的三個女子身上又下了一道禁製,好在確定三個女子神魂和身體都沒什麽問題,應該隻是陷入了沉睡,那道光幕到底是什麽?或許明白了也就能摸索出解開禁製的法子。


    此刻心境完全沉澱下來後習慣性地開始迴想這一天的經曆,對戰鬥中的星緯著迷,對飛光幽年用強,還親了幽年!抱著星緯是那麽滿足歡喜!為什麽當時會做出這種事?身體氣息沸騰?應該是體質的開發超過了精神的駕禦範圍,恃強而言行無端,這就是身體對精神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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