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炎先把擅長感知的庭香叫出來,用炭筆在樹皮上又寫了一封信,連同懷鈺的一起放到了巫庭蝶的吊腳樓裏,又準備了一些鹽巴和火鐮以及一些巫庭蝶配置的可能用到的解毒藥草,弓箭直刀匕首,一切準備妥當,旁邊俏生生站著的庭香已經找到了懷鈺所留下的氣味,微微點頭嬌媚一笑轉身在前帶路。


    今天庭香又穿的很少啊。


    懷鈺已經是地妖一階,也就是妖界所謂的大妖,飛天遁地自然都可以做到,庭香也屬於這一列,不過道行差了很多,但也可以自如禦空飛行,而鄭炎就隻能憑著兩條腿在樹木藤草之間飛掠,這樣一來懷鈺如果真靠飛行趕路的話鄭炎這邊肯定趕不上,而且庭香也就不能通過氣息來尋找,不過好在似乎懷鈺隻是在樹梢飛掠,而且看方向應該是去往三皇城,這丫頭應該和她那個情哥哥有某種感應。


    隻是到了一片空地庭香忽然停了下來,鄭炎上前詢問原來是懷鈺曾在這裏停過不小的功夫,看情況也不是打鬥到像是猶豫不決,庭香讓鄭炎先稍等自己擴大範圍走了一圈,最後確定了一個方向,鄭炎記得這是通往頡天族和木靈族部落的路,算這丫頭有良心,知道走之前和石凡殊百暗去打個招唿,巫庭蝶他們找不到也就算了可為什麽偏偏不叫醒自己?


    女人心海底針,鄭炎自認為沒有像葉青城那種很擅長琢磨女人心的本事便不再糾結這個問題,繼續和庭香往頡天族部落趕去。


    轉眼已經到中夜,今晚的夜空中隻有熒惑和太陰二星,大概是這兩顆吧,反正神族的人都是這麽叫的,因為實在太大鄭炎他們也無從判斷是不是和自己那個世界的一樣,即使原本就借助太陰和長庚修煉的懷鈺和百暗因為這個世界的幹擾也一直有些分不清楚,不過月亮確實很像,而且更明鏡溫潤。


    鄭炎一直很喜歡月亮,在家的時候十五十六的夜裏經常和穎月熄滅屋裏的燈燭依偎在一起默默享受那種靜謐和潔淨,心洛很少湊熱鬧,不過總覺得她和穎月一樣都是月亮一般的女子,要是她們也能見到這番景致該多好。


    這樣想著另一邊的熒惑星似乎也挺好看的,紅的也是很幹淨,話說迴來,為什麽是紅的?上麵真的都是火嗎?或者就像之前星台上的光繭完全是由火元凝結而成?也可能是蘊含著火元的東西組成。


    熒惑主災厄又是妖星,也可能是紅色易於被看成血色的緣故,好像妖修裏也沒有借助熒惑修煉的,也不是,霜筠曾經說過星緯的主星就是熒惑,也就是說星緯可以借助熒惑來修行,也不知道當時霜筠是開玩笑還是真的。


    就在鄭炎心思又開始蔓延亂長的時候前麵的庭香忽然停了下來,


    “主人,起霧了,而且有腐爛的血腥味,很濃”,


    鄭炎借著太陰的光亮四下看了看發覺已經進入了頡天族的地界,血腥味?一股不安漸漸滋生起來,不知什麽時候天空已經被一層薄霧遮住,一輪明月隻剩朦朧,一輪紅月卻真成了血月。


    “前麵就是頡天族的部落,我們進去看看,...盡量隱蔽”。


    庭香散去身上的彩色光暈化成一隻粉色光蝶落進鄭炎懷裏,還是第一次見她施展這樣的法術,除了對氣息的感知到底還被巫庭蝶教出了些什麽?似乎真該好好了解一下了,接下來一起穿過叢林必須要了解她們的能力。


    鄭炎帶著不安悄無聲息接近一個外圍的崗哨,樹屋裏一點動靜都沒有而且確實有血腥味,觀察了一下四周沒發現什麽異樣便閃身鑽了進去,隻是瞬間,不止血腥味還有一股腐臭味,是屍體腐爛的味道!


    “庭香,給個亮”,


    庭香鑽出來身上的光暈稍微增大了一些,隻是扇動了幾下翅膀便又準備鑽迴來,不過最終卻是落到鄭炎的肩上,看來這氣味讓她很難受。鄭炎借著光亮也看清了樹屋裏的情況,兩具爬滿蛆蟲的屍體,兩把大斧安靜立在一角,沒有戰鬥過的痕跡,一擊必殺還是不知不覺昏死過去?


    屍體已經被蛆蟲啃食了很多看起來猙獰可怖,一時很難判斷到底是被什麽所殺,隻有從七竅流出的已經幹涸的黑血漫布在周圍,叢林裏潮濕悶熱,屍體到這種程度時間應該在三天左右。


    鄭炎沒有在樹屋過多停留,下到地麵準備直接進部落裏看看,其實不看也知道,三天的時間沒人來處理隻能說明所有的人都死了,沒聽他們說過有滅族的先例啊?難道是魔族突然入侵?百暗和羅青涼應該就在這個部落,石凡殊在木靈族的部落,這一年多來承蒙這兩個部落照顧,此時鄭炎除了悲涼就隻剩冷冽。


    部落屋舍之間很安靜,真正的死寂,隻是那股腐臭味實在太濃,鄭炎來到族長族老們議事的地方,推門進去看到還是和樹屋一樣的情況,那位和自己交過手的族長呈現一個向門口爬行的姿勢,記得是叫歌亂,雖然慣常威嚴肅穆可卻是個真正和善的人,把部落的重擔時時刻刻扛在肩上的男人,肯定死不瞑目吧!


    真的會有幸存者嗎?鄭炎想著盡人事聽天命逐個屋舍又都找了一遍,三百七十七人,少一個!有一人幸存!到附近其他部落求救去了嗎?


    要把他們火化還是就這麽留著等其他人來調查?留著的話應該會爆發瘟疫,其他部落怎麽辦?火化就隻能把屋舍都燒了,到時候什麽線索可都沒了...


    就在鄭炎糾結的時候不知不覺已經走到部落裏一口水井邊,記得這是一口很清涼的井,自己曾經被他們用這口井浸泡過的瓜果招待過,甘洌清涼簡直完全消減了周遭的悶熱...


    “嘩...嘩”,


    有水聲?!


    鄭炎心裏如擂鼓,幸存者!


    趕忙跑到井口抓起架子上的繩子朝裏喊道“誰在裏麵?”,


    “...是我,蒼台...”,


    聲音虛弱哀傷,蒼台,正是那個給自己端瓜果的孩子,雖然人高馬大可隻有十二歲,除了靦腆笑著便沒有其他表情的孩子,鄭炎顧不上其他把繩子放下去一邊喊道“把繩子綁在腰上我拉你上來,還有力氣嗎?”,


    “行...”。


    終於蒼台被拉了出來,隻是一見到鄭炎便突然現出驚恐的神色,然後就昏死了過去,鄭炎還以為背後有敵襲,隻是旁邊的庭香並沒有示警,也就是說...


    鄭炎帶著滿心疑惑把蒼台安置到一片空地上,正好旁邊的屋舍簷下有沒來得及收起的衣服,於是又給這個早已被冷水浸泡到瞬身慘白的孩子擦幹身子換了一套幹爽的衣服。神族的體質很特殊,也隻能勉強給他推宮活血,至於其他的就做不了了。


    庭香不知從哪找來一罐蜂蜜,鄭炎看孩子稍微有了些血色便用小棍蘸著蜂蜜送進他嘴裏,直到天光熹微蒼台終於悠悠轉醒,隻是看清眼前的人後又現出夜裏那副驚恐的神情,眼看就要瘋魔鄭炎無計可施隻得把他敲暈,


    這孩子的精神很不穩定,處置不當很可能徹底混亂,精神,對了!有幽年。


    幽年隨著鄭炎的召喚很快便現出身形,對神族被滅的慘像一直沒什麽感覺的庭香忽然驚訝地捂住了精巧的小嘴,此時的幽年和之前簡直天壤之別,不但神光外溢甚至還有些珠圓玉潤,眼神中透露出的滿足和幸福怎麽都無法掩飾,還有氣息,絕對是主人幫著淬煉過的本源氣息,無論哪一點都讓自己神往。


    鄭炎沒注意到庭香的反應,而幽年一出來全部注意都在他身上,又聽到鄭炎的要求便蹲下身點住地上少年的眉心施起了法,另一邊庭香卻是神情複雜,飛光和幽年都比她得到的要多!


    蒼台再次轉醒,隻是眼神裏不再是恐懼,按照幽年的提問把他所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都平靜且木訥的說了出來。


    三天前忽然有體弱多病的人開始七竅流血,接著是老人和孩子,每個人的初始症狀又不同,有的畏寒有的燥熱有的麵紅耳赤精神渙散,從現出症狀到七竅流血而死不過是幾刻鍾的時間,蒼台的父親就是燥熱,為了給父親減輕痛苦孩子跑到那口井邊打水,隻是躲閃不及被一個發狂的族人打落之後便昏了過去,隻聽族老說族人都中了血毒,而血毒就是鄭炎他們這些外來人帶過來的,鄭炎他們是魔和鬼的化身,是來殺死所有神族的,至於百暗和羅青涼五天前到部落裏隻呆了一天便突然消失了。


    鄭炎搭住蒼台的脈搏感覺了一會兒,雖然很微弱可並不是瀕臨死亡的脈象,也就是說蒼台沒中血毒。


    血毒!最開始曉官也說神族最畏懼的就是血毒,而隻有巫師能配置出那些千奇百怪的奪命東西,巫庭蝶?!


    “主人,有人來了!二十多丈的距離,是合圍,至少十七個人,氣息很強大!”,


    正當鄭炎陷入滿心複雜境地的時候旁邊傳來庭香提醒的聲音,


    鄭炎默然站起讓幽年迴到骨蝶讓庭香化成光蝶隨時向自己報告來人的位置,然後選好一個略顯隱蔽的空檔動身準備突出去。百暗和羅青涼失蹤,懷鈺應該昨天白天便來過這裏,之前庭香也發現了她離開的路徑,那就還是先找到她再說,巫庭蝶到底想要做什麽?!


    圍過來的人庭香隻能判斷出有三個羽人兩個木靈族人和三個頡天族人,剩下九人的氣息都很陌生,不過大致有三種,也就說很可能是三個其他神族部落的人,能力未知,看來曉官約束下的這兩個部落的人平常和自己這邊八人交往有所保留是真的,也是明智的。


    就在鄭炎即將衝出包圍的時候忽然心底響起一個警兆,幾乎是瞬間變向,一枚箭矢擦著身子釘入上一刻自己準備落腳的地方,二十幾丈的距離對於羽人來說簡直都不用瞄準,這一點鄭炎早已經見識過,沒有任何停頓繼續前奔,眼角餘光忽然注意到兩丈之外的一雙血色眼睛,樣貌似乎也有些特別,也是精致英俊。


    那雙眼睛的主人從始至終都沒動,隻是視線隨著自己移動,鄭炎被看得有些發毛,這人有什麽能力?是這雙眼睛嗎?


    沒人給出答案,連那雙眼睛也沒有給出,隻是一個視線交匯鄭炎便已經出現在十幾丈外,又躲過幾枚箭矢和幾把足以炸斷大樹的飛斧終於再看不見出手的人,隻是還沒放鬆便有一個影子劃過,隻見一個長著一對褐色羽翼的羽人正懸浮在空中張弓搭箭。


    看來不能落在樹梢和樹幹上隻能在地麵躲閃隱蔽,可是這樣一來想辨清方向就難了,沒辦法隻能如此。


    隻是鄭炎終究還是小覷了這些追兵的敏捷自大了自己的身手,一番追逐下來很多時候庭香都來不及提醒,因為追兵就遊弋在兩三丈之外!


    不過十七人的追殺隊伍也已經分開,三個頡天族人不知落到了哪,木靈族人也沒了蹤影,隻有天上的兩個羽人和樹梢上的一個拿刀羽人,再有就是三個穿著黑色勁裝身形異常敏捷的年輕人,給自己的感覺像是三隻豹子一樣,而且指甲確實也是鉤狀。


    鄭炎一刻都沒有停息,一邊應付三個黑衣人出其不意的襲擾還要防備空中兩個羽人的冷箭,即使有樹木遮掩還是很麻煩,這片叢林就是他們的地盤,就相當於地階修士的結界,自己沒有兵不血刃製服他們的把握,而且還不能真的殺了他們,感情上另說即使能做到自己也會受不小的傷...


    “主人,前麵又有人來了,很多”,


    鄭炎心裏哀歎,換下一口舊氣終於還是向三皇城的方向奔去,木靈族的那個部落是去不了了,或者可以找機會潛入,至少現在必須得脫身,那就隻能抽刀了。


    如長虹貫日,隻是一刀,一個黑衣人躲閃不及被劈到草叢裏,又是銀河倒懸又一個黑衣人軟癱倒地,借著最後一個黑衣人救援倒進草叢的那個同伴的空檔鄭炎猛然加速,甚至用出了擱置很久的蝕風玄功,這可是婍鳳姐的成名絕技,至於代價也顧不上了,不過以現在自己開發到五成的體質應該會比之前那次輕鬆不少。


    於是便隻見鄭炎如鼠竄一樣眨眼間消失在稠密的草叢裏,三名羽人落下時已是完全失去了目標,對視一眼兩人升空繼續搜索,另一人掠到三個黑衣人跟前查看情況,見最先被刀劈中的一人隻是脖子上有一條紅痕,整個人雖然昏迷可並沒有什麽大礙,另一人隻是腦門上有一道紅痕,原來看著氣勢無匹的兩刀都使了巧勁,而且都隻用了刀背,留在原地的羽人和還清醒的黑衣人對視一眼都有些後怕和疑惑。


    不多時被落在後麵的人都陸續趕過來,一個個麵色慘白大汗淋漓,最先把氣喘勻實的是一個有著三隻眼的年輕男子,在聽完羽人的敘述後沉聲說道“巫師們曆來狡詐,小心是故意迷惑我們擾亂我們的判斷,按照之前碎空的觀察那人的體力確實在我們之上,可惜蒙天族的人不在我們的眼睛似乎被什麽幹擾,一旦施展看到的都是七彩光暈,現在隻能靠羽人兄弟們搜索了,發現之後立刻發信號,不要貿然試手還是要合圍”,


    羽人男子點頭應下,接著便一飛衝天,很快叢林各處都響起了羽人的唿應。此時鄭炎卻藏在不遠處一個水塘邊的魚窩裏,魚窩足足有兩人大小而且魚特別多,追兵中肯定有像庭香一樣擅長感知的人存在,再加上又有很多人匯合,也就是說逃跑的話天上地下都會被他們發現,那就隻有藏了。


    接下來要怎麽辦?這些追兵會搜索多長時間?其他人應該也在被追殺,或者已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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