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剛剛19周歲的我,完全沒有這種憂慮。可能遺傳自母親,我的記憶力超好,總是很快學會課堂上的東西。在整個鎮子上,找不出比我學習更好的人來。年年優等,年年先進,年年三好,許多家長都會這樣教育孩子,“你能像柳家茶館的姻兒,既漂亮,學習頂呱呱,那就是祖上燒高香了”。當然,這些都都是聽來的,校長讓我代表學校接見外賓時,他總會這樣介紹,這是柳姻,是我們學校的校花加才女。或許因為女孩子的虛榮心,我總是很樂意聽到這些。

    我有我自己的計劃。等高考結束,我的目標就是那所全國盛名的高校,那裏孕育出很多科學家,文學家,是我夢想的天堂。大學四年我會半工半讀,自己養活自己,減少母親身上的擔子。大學畢業會,去家外企工作,多掙些錢,買套房子,把鎮上的母親接過來,好好的照顧她,讓她頤養天年。等遇到合適的人,結婚生個漂亮的女兒,我們一家四口人和和美美,過平平淡淡的生活。

    高考在炎熱的七月結束了,按照我的感覺和對照的答案,那所夢中的大學應該是沒有問題的。接下來就是漫長的等待。我時常跑到附近的郵局,去查看我的錄取通知書。時間一天天過去,轉眼間快九月份了,一般學校開學的日子馬上到了。我感覺很是迷茫,硬著頭皮,去學校找了校長。

    校長見到我很驚訝,他開口說的第一句話就把我問蒙了:“你的分數那麽高,怎麽打算去那種學校呢?”

    當我知道事情的經過時,我簡直不敢相信我的耳朵,母親竟然背著我,把我的高考誌願給更改了。我的誌向居然是文德學院。

    那是一座怎麽樣的學校,90%的學生都是貴族。所謂貴族,不是政客就是商業奇才,要麽便是家傳祖業,甚至暴發戶。去那所學校,每個人不過是要去炫耀自己的家世,地位。其他的10%的學生,就是想去碰運氣,希望釣個金龜婿什什麽的。難道母親不知道,在這種學校裏,學不到半點知識,到處烏煙瘴氣,母親到底是為什麽?

    我沒來得及告別校長,就飛奔迴家。我要去質問她,這到底是為什麽,憑什麽她操縱我的人生,我不怪她,我需要一個理由,需要一個理由讓我不怪她。

    母親似乎早就想到了今天會發生的事情,就坐在她的房間裏等我。我還沒來得即開口,母親就把我的疑惑給說出來了。

    “想知道媽媽為什麽要更改你的誌願嗎?你一直問我,你的爸爸在哪裏,去文德學院,你就會找到你的父親。現在是時候,我們娘倆該拿迴本來屬於我們的東西了。”

    我跌坐在門口,對於母親不加掩飾的承認,我感到心痛。我的命運,無形中被母親掌控。

    “這麽多年來,你和我所受的罪,一切都應該討迴來了,這種日子本來就不是我們應該過的,我們的生活本來就不該這樣。”

    “可是媽媽”我打斷了她,“許多事情都已經過去了,很多人都已經忘記了,我們的日子不是很好嗎?雖然清貧,但是衣食無憂。沒有我父親的日子可以照樣過,我雖然想他,可是現在他應該有自己的生活,並不希望我們去打擾。”我的眼淚控製不住的留下,“沒有父親,隻有媽媽的生活我都習慣了,為什麽我們不繼續呢。”

    “姻兒,你知道嗎?我在等待你長大,等待你有足夠的美麗和智慧去奪迴本來屬於我們的幸福。媽媽老了,再華麗的衣服穿在我身上,都已經表現不出她的美麗了。我不想在我死之前,看你還在過一種普通人的生活。”母親說話的時候始終不看我,眼中充滿的躲閃,讓我覺得有什麽事情隱瞞我。

    “你可以去,也可以不去,我尊重你的意見。不過後天就要開學了,你準備一下,明天我們出發。”母親說完,就要出門。

    “媽媽,你愛我嗎”?我叫住了母親,她迴過頭,疑惑的看著我。

    “從我記憶起,你從來沒抱過我,你對所有人笑,對我笑,可是我從來沒見你開心過。你從來沒叫我起床,從來沒給我買過玩具,從來沒有帶我出去玩。我以為可能是我不夠優秀,所以我努力學習,可是我每年拿第一迴來,你也隻是看一眼,然後就去忙你的。媽媽,你知道我多想讓你誇獎我嗎?我多想讓你抱抱我嗎?多想讓你拉著我的手去逛公園嗎?是不是因為我的爸爸,你也恨我?媽媽,你能抱抱我嗎?”

    母親迴過頭,她的眼裏布滿淚水,“姻兒,媽媽愛你,一直愛你,隻是媽媽還沒有找到一個平衡點,讓媽媽抱抱你好嗎”?

    我撲在了媽媽的懷裏,她的懷抱溫暖而又芳香,我真想像個小貓一樣永遠的賴在裏麵。“媽媽,謝謝你,我明天就去文德。”

    其實那時侯我多想對她說,媽媽,我愛你,為你,我願意獻出自己的一切,包括生命。

    那天母親房間燈一直在亮著,我甚至看見母親又穿上了那一件大紅色的旗袍。搖曳在昏暗的燈光裏。母親的秘密到底有多少?

    第二天一大早,母親就叫我起床,她坐在我床頭,直直的看著我,她用那雙我夢想已久的手撫摸我的頭發,輕聲的叫道:“姻兒,媽媽的寶貝,起床吧”。

    那天的早飯是母親自己準備的,三寶和我們坐在一起。三寶常說,母親是天上的仙女,在他走頭無路的時候收留了他。我想想,如果如果我不在,母親有三寶在,母親也不會很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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