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少年是個怎樣的人?”


    “很輕鬆,但是似乎有一些輕浮,坐了不到一刻鍾,就有些不耐煩了,要到花園中走走,雖然看了很多花草,待會說對於那些高貴稀奇的種類不是在意,反倒是對尋常的再不過的鳳尾竹情有獨鍾······但是我看他的眼神空洞,遞給他的茶水也沒有沾嘴,水果也沒有吃下一片,似乎是對於咱們府上有些警惕,隱隱的還有一絲的敵意。”


    “外界的那些傳聞都是真的嗎?他真的是商鞅侯的養子,而不是親生的兒子嗎?“


    “應該是真的,這一點我們已經打聽好久了,雖然關於他的消息太少,但是還是有一些泄露出來了。”


    “大概有多大了?是不是和傳聞中的一樣,有些癡傻?”


    “可能有十七八歲了吧,但是氣質超群,總覺得有些不對的地方,不會是一個癡傻之人,倒像是一個超凡脫俗之輩。”


    “你可曾看出他的修為?”


    “大概······看出了一點,應該就是一個普通人,我在他身上感覺不到一點的元氣波動,隻有淡淡的靈氣飄瑩在他的周身,但是他已經十七八歲了,不應該會有一個好的前途,除了他是商鞅侯的養子。”


    “就算有些前途,那還能與三世王,鬼穀聖殿的親傳弟子相比較?”


    “這倒也是,可是夫人,商鞅侯勢力也大啊,難道老太爺真的曾經許下了那一段婚約?”


    “不然我會對他這樣冷淡嗎,再怎麽說,他的身後還有一個商鞅侯。”


    “怎麽可能,以老太爺的性格,不會這樣草率的決定小姐幸福啊!”


    “怎麽不可能,當年的商鞅侯可是風頭無二,你們的老太爺也是一個貪圖蠅頭小利的人,預見不到我家女兒的前途。開門,讓他到大廳等著,我去見見他。”


    伴隨著一道吱呀聲,房門被緩緩地開啟。上午的陽光豔麗,從窗外偷偷的溜進了屋內,照亮了每一寸的空間,也是照亮了婦人臉上那一絲笑容,同樣照亮了她的手上那封半開的書信。


    旁邊有一位老婦人。也是站立在陽光之中,但是一臉的嚴肅,不肯輕易露出什麽表情。聽見夫人的吩咐,就是下去尋找在花海之中的千帆。


    庭院中的古樹遍布,異草叢生,鮮花滿地,載最中間的一顆大石頭之上,坐著一位俊美的少年,在不遠處,隱隱有懷春的少女的身影。一臉癡迷的看向在花海之中的巢千帆。


    這座府邸的主人,是大秦王朝戰功滔天的白起將軍的府邸。將軍嗜殺,常年身處在軍隊之中,所以院落大多是由夫人打理,但是夫人對此並不上心,近幾年,交給了最心愛的小女兒布置。而因為今天發生的這件事,所有的下人都是被驅逐到偏院,空氣之中有一些壓抑,千帆很不喜歡。獨自一人,來到了這偏院之中,但是他倒是覺得,這裏很美。起碼是這座將軍府中最美麗的地方。


    老婦人來到偏院,停下了腳步,對著少年,略微躬身,示意請安,雖然她在將軍府中的地位很高。但是對方可是商鞅侯唯一的養子,暗地裏可以議論,明麵之上,還是不敢有輕視之意,因為她沒有這個資格,其實放在二十年前,整個將軍府恐怕是也沒有這個資格。


    千帆今天依舊是一襲的素衣,容顏之中有著不一樣的俊美,眼神通透明亮,有著一種老婦人看見就是說不出的味道,仿佛跨越時間長河而來。有著歲月洗禮過後的滄桑。


    他的手上捏著一株花莖,那是極為名貴的鳳仙花,整個將軍府的數量也是極為稀少,但是少年就是這樣隨意的將它摘下了,放在手上,似乎在聞著醉人的香味。


    看見了老婦人的到來,他倒也是沒有怠慢,從大石之上躍下,沒有顯示出任何的表情,但是他知道,這是人家長輩要看看自己。


    但是他其實還是有些無聊的,自從進入了這間將軍府,他就渾身都不自在,但是並沒有拘束,要知道自己今天可是以這家的準女婿的身份來的,而且對一個曾經生活在天郊大陸之上的少年來說,那裏都是一樣,不會產生陌生感。


    來到大廳,那是不久前他坐著的地方,現在還是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問了一下老嬤嬤,還要等多少的時間,得到的迴答是,夫人馬上就要過來,他就不情願的再一次坐下了。


    白夫人,曾經是魏國的公主,此刻也是在老嬤嬤的陪伴之下,一步一步緩緩的走過來,渾身珠光寶氣,發髻之上插滿了玉石寶簪,但是依舊是一副冰冷的模樣,不過比不了千帆那樣發自內心的孤寂,看起來,像是有意做作一般。


    但是對於少年千帆來說,他第一眼看上去,就是不太喜歡這位夫人,他並沒有站起來,也沒有向這位夫人行禮,在身份之上,他們的地位實際上差不多,甚至千帆的地位要比白夫人還要高貴,因為這裏是大秦的國都。


    事實上,他沒有喝這裏的茶水,是因為他嫌髒,這些年來,他漸漸地養成了一種潔癖,不願意碰別人層經碰過的東西,尤其是這種會沾上嘴唇的器物。


    他發現,這裏實在是差得不得了,比起星月莊,簡直就是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下,自己不喜歡,還有這裏的人也是太淡漠了,看看哪位白夫人,簡直就是一件機器,會吃飯會說話的機器。


    但是在白夫人的心中,此刻倒是另一番的感覺,這個少年很俊美,甚至俊美道自己都快要為之心神失守的程度,但是卻是一臉的茫然,手上還握著一株極為名貴的鳳仙花,顯然,這是一位極其驕傲的少年。


    巢千帆倒也是有些著急,似乎一刻也是不想在這裏待下去,看到那名衣著華麗的婦人,想著快點將這件事情解決了,便是伸手在袖子中拿出了那件一式兩份的信封。


    白夫人卻是示意不著急,在旁邊的座位之上緩緩的坐下來。接過老嬤嬤遞過來的茶水,老嬤嬤同樣為千帆添了熱水,看著千帆,微笑的說道:“賢侄。聽說你是不大願意出門的,這幾天天雨節就要到了,你可準備去看看?”


    巢千帆知道,這大概就是這個世界最常有的寒暄客套來了吧,在天郊大陸可是沒有這一套東西。但是總覺得不搭理人家,恐怕有些不太合適,隻好迴答了。


    “不曾聽說過還有天雨節。”


    白夫人聽到迴答,停頓在半空之中的茶盞停頓了一下,少年這個迴答是她沒有預料到的,或許這就是大戶人家該有的氣勢吧:“如此一來,你也不知道會有十月問道之事了?”


    “沒聽說過。”一句冷冷的迴答。


    “哦,原來是這樣啊。”


    白夫人抬起頭,又是仔細打量了千帆一眼,這一次覺得少年的俊美倒是像一種陰柔。沒有半點男子該有的陽剛之氣,不會真的是在道術上毫無擅長吧,因為天雨節的十月問道可是整個天下的一大盛會,她不敢想象,會有一個王侯的子弟竟然不知道。


    “既然這樣,那我就······”巢千帆覺得這個婦人八成也是不讚成這門婚事,不如早點提出來,拿著手上的婚書,反正自己是不想在這種地方多待。


    然而他的動作,卻是引起了婦人的誤會。啪的一聲,茶杯蓋跌落在地上,但是奇怪的是,三個人竟然都沒有被嚇到。完全是一副鎮定自若的樣子,仿佛是有人輕聲咳嗽了一般尋常。


    “賢侄,對於這門婚事,我是不讚同的。”白夫人說道,語氣中似乎有著濃濃的歉意。


    但是千帆卻是沒有管,此時還拿出了一件古玉。和婚書放在一塊,想要遞給白夫人,心想,這不是正和我的意願嗎?


    但是他拿出古玉的瞬間,倒是讓白夫人為之一震,她以為少年要堅持,事實上,如果他要堅持的話,自己可能沒有一點的辦法。


    “反正我是不會同意這門婚事的,就算你取出了信物,有沒有絲毫意義,一切都是徒勞的。”白夫人的臉瞬間就是黑了下來。


    巢千帆沒有想到這位夫人怎麽說翻臉就翻臉,簡直是要超越了小時候的自己,一時間是瞬間呆滯在當場,迴憶起了什麽似的。


    “我說賢侄,雖然老太爺曾經和你家父親有過約定,但是現在,我家女兒有了更好的選擇,希望你可以不要耽誤她,我聽說,你在修道一途並沒有任何的天賦。”


    白夫人注視著他,實際上,她剛剛也在感應著,這個俊美的少年的確沒有任何的元力波動,所以臉色變得難看起來:“雖然你有些背景,但是比起三世王如何,古來佳人素來配英雄,我在你的身上,並沒有看到這種潛質,相反,我看到的是一個靠著商鞅侯,失去了鬥誌的小子。”


    千帆還沒有迴過神來,但是此刻聽見這個女人說的話,他很想笑,自己在天郊大陸的時候,最看不起那些仗勢欺人的豪門子弟,怎麽到了這裏,自己就成為了那些人了?手中拿著的信封,還要夾在上麵的古玉,他的手慢慢的縮了迴去。


    看到這裏,白夫人以為千帆退卻了,看見了很大的希望,接著說道:“我知道賢侄能夠被商鞅侯收為義子,也是一個聰明人,那麽我們不妨就打開天窗說亮話,你想要什麽補償,才肯想一個生意人一樣,放棄這場交易?”


    “是嗎,為什麽呢?”


    “為什麽,你我的心中都很清楚,你能從一個默默無聞的小子,爬到今天這個位置,肯定會懂我說的意思。”


    千帆有些心中說不出有什麽異樣的感覺,這個老女人還真敢想,不過怎麽聽起來挺有道理的?


    白夫人看了那張俊美的臉龐,低聲暗罵了一句,真是白瞎了,一個沒有修為的人,說得難聽一點就是一個廢物。她決定繼續給少年施加一點壓力:“你很清楚,自己不過是一個普通的人,和我們這些大修士之間,有著天與地那麽遙遠的距離,因為這樣,你才不知道用了什麽辦法巴結到商鞅侯。但是你要清楚,你不可能站在他的身後一輩子,等到他有一天死去,你的下場又會怎麽樣呢?”


    “每一個人對自身都會有一個定位。我想你應該早就想清楚了才對,不如趁此機會,和我大將軍府結一個善緣,他日對於你,也是一個極大的幫助。我知道,你是一個極為驕傲的少年,或許今天我的話會對你造成一定的傷害,或許你我都會不愉快,但是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夫人的聲音很平靜,她並不是直接欺壓千帆,而是在與他交易,她認為,這個小小年紀就被商鞅侯收為義子的少年會懂得這些東西的。


    事實上,她是魏國的公主。骨子裏就是有著一種高傲,看不起眼前的小子,在她的角度,這不過是一隻跳梁小醜罷了。


    “其實我隻是想問一下,為什麽我不可以在我義父的身後站一輩子,他是修士,我不是,應該他比我要活得長才對。”


    就像白夫人準確的將情緒傳遞給千帆一樣,千帆同樣精準無比的用語言傳遞出了自身的情緒,你敢羞辱我。想過後果嗎?


    在白夫人的眼中,千帆就是一個喜歡攀附的小醜而已,以前靠上了商鞅侯,現在又是想到了大將軍府。這是一種**裸的侮辱,很少有人可以接受。


    但是千帆的迴答也是在白夫人的意料之中,她想過三種可能,第一就是千帆說的情況,第二則是千帆憤怒的撕毀婚書,第三則是安靜平常的與她談判。得到盡可能多的好處。她所要做的,就是將少年的情緒轉化為第二或者第三種。


    “你想要什麽?”白夫人冷冷地說道。


    大廳中一片寂靜,老嬤嬤沒有發出一絲的動靜,隻有千帆和白夫人的唿吸聲可以聽見。


    “你這是看不起我嗎?”千帆平靜的說道。


    “是的。”


    大廳中更是一片寂靜,夫人這是把話說死了。


    “很好,其實我也是,我也看不起你們。”


    老嬤嬤渾身一頓,知道這件事麻煩了,這個少年的心思難猜。


    “其實,我壓根就沒有想要和你們結親,對於我來說,你們還不如我手上的這多火紅的鳳仙花來的實在。”千帆繼續說道。


    但是白夫人卻是一陣冷笑,內心卻是無比的激動,事情正在朝著她所預料的方向發展,現在就等這個少年翻臉。


    “誰看得起你們呢?我今天就是來退婚的,我不想去娶一個素未謀麵的女子。”千帆語氣中透露出不屑,但是俊美的臉上,看不出有什麽的情感波動。


    白夫人的心中又是一陣狂喜,果然計謀奏效了,但是她的臉上依舊是那樣的冰寒,不過是覺得整個將府都是輕盈了許多。


    “你我皆凡人,大世唯美,人痛苦卻時時在發生著,今天這件事或許會讓你我都是感覺痛苦。”千帆突然看向了白夫人的眼睛,認真的說道,“或許是你更痛苦,因為我想起了一件很好玩的事情。”


    “我不會去娶你的女兒的。”千帆看著手上的鳳仙花,露出了一絲笑容。


    白夫人也是露出了一絲輕鬆的笑容,那位老嬤嬤也是一副輕鬆的樣子,在她們看來,千帆不過是想要獅子大開口罷了。


    “但是你的女兒也別想嫁人,因為婚約還在,按照這個世界的規矩,我還可以繼續娶人,而你家的女兒卻是嫁不出去。在這個世界上,不是所有看似合理的事情,都能按照自己的願望存在或實現。而那些不合理的東西,往往很受歡迎,所以我改主意了。”千帆第一次說出這麽多的話,因為他覺得很痛快,他很期待這位夫人的表情,雖然他已經猜到了。


    大廳之中,秋風肅殺,不知道在什麽時候,窗戶被打開了,冰冷的氣流被灌進,氣氛變得極為壓抑。


    白夫人心中一緊,因為她覺得自己是不是做錯了什麽,要是時間可以迴到上一刻,她肯定不會說出那樣的話的,而且她可以看得出來,少年並不是在開玩笑,而是無比的認真嚴肅。


    她想起了之前的暗地調查,有心腹建議就是不要管,因為對於這樣的男人,身邊的女人無數,當時始終孤獨一人,肯定不會接受一個素不相識的女孩,當時她搖了搖頭,並沒有放在心上。


    當時現在她愕然了,不知道究竟該說出怎樣的話,一向是能言善辯的她語塞了,她甚至有些惱怒自己的多言。


    她的心中很不安,要是他真的這樣做,不,他不可能會這麽做的,這完全是不理智的行為,沒有人會這樣衝動的。


    “賢侄,這樣吧,你我再商量商量······”


    “不用了,我覺得挺好的,至少在我義父還活著的時候,你女兒怕是嫁不出去了。”


    巢千帆邁開步子,丟下了手上的鳳仙花,頭也不迴的走出大廳。


    俊美的少年雙眼之中,有著戲謔與嘲諷,但是更多的是不屑,甚至是漠不關心,那是一種整個世界毀滅有與我何幹的眼神。(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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