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之中下著朦朦朧朧的細雨,這已經是秋日的最深處,牛毛一般的霧珠帶走了這個季節的最後一絲的溫度,留下刺骨的寒冷。


    在不遠處的大樹之下,有一汪碧綠的秋水,在細雨之中泛出無數道漣漪,站在山的最高處向下看去,仿佛與長天匯聚成了相同的色彩。


    但是這樣的景色,並不是意味著美麗,因為陣陣的漣漪,湖麵之上泛出的蒙蒙的水霧,就像是一個少年眼角的晶瑩,此時,溫度似乎又是下降了,天地之間多了一份淒涼。


    在這冰冷的雨水中,有一個約莫十七八歲的白衣少年緊緊地靠在最大的那棵古樹旁邊。這棵樹有著無數年的曆史,據說有了人類文明的時代,他就是屹立在這一塊,不過他現在處於一片絕地的大澤深處,平時絕對沒有人可以進入這裏,因為首先幾乎沒有人可以穿越那無數道人族先祖布下的大陣,常常有不知道的孩子誤闖進了陣法,瞬間就是被傳送出去,鑰匙實力超絕之人硬闖,就會瞬間成為最恐怖的殺陣,滅神屠魔。


    但是就因為是這樣,少年的存在才顯得更加的怪異,因為他要克服重重的困難,獨自一人來到這片絕境,這不是一件輕易的事情。


    從他手腳之上的傷痕就可以發現,有著點點斑駁的血跡,那裏有被不知名的毒蟲叮咬的痕跡,還有被最堅硬的植物葉片割傷的痕跡,甚至沾染在了素白的衣裳之上,開出一朵朵殷紅的花兒。這裏是天地間最為神秘的一處地方,這麽說一點也不過分,因為據說這裏是人類的起源之地,在無數人的心目中,這裏是崇高的,不允許褻瀆的地方。


    少年不知道從何處而來,也不知道為什麽要輕倚在古樹旁邊,雖然他的臉上是一副無喜無悲的表情。但是腳下那片不經意之間脫落了葉脈的枝葉,顯示出了少年此刻的心中並不平靜。


    少年沒有開口說話,這是記憶中的那棵大樹,每一年的這個季節。他都會準時來到這個地方,靜靜地待上三天三夜,然後拖著沉重的腳步離開這裏。


    第一年,他還是一個小孩子,並沒有走遠。一直就是生活在這一片區域,每天除了修行,吃飯,就是安靜的發呆,一個人靜靜的思念。


    到了第四年,他終於控製不住對外界的向往,在修行到一定程度的時候,他決定出去看一看,這究竟是什麽樣的一個世界,當時的他。費盡了一切的努力,抵抗著不可想象的壓力,走出了這一片狹窄的世界,他到現在依然記得那時的他,渾身到處都是布滿了傷痕,一道道簡單的布條纏繞在他的身上,那時他在那時活下去的唯一方法,因為這裏沒有晴天,永遠都是冷冰冰的雨季。


    最後也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少年迴來了。但是依舊費力,同樣在這個季節,外麵的世界似乎是一片豐收的喜悅,但是這裏卻是隻有冰冷與刺骨的寒意。


    周圍沒有任何生靈存在的痕跡。在這最深處,有的僅僅是這一棵古樹還有一汪冰冷的池水,但是很這裏卻是有著最為恐怖的瘴氣,除了最深處,到處都是布滿了五顏六色的毒霧,飄散在空中。帶來致命的威脅。


    事實上,這也是為什麽這裏沒有生靈存在的原因,沒有任何的生靈可以抵禦這一種恐怖的瘴氣,這其實就是一種最可怕的毒氣,隻要有一點侵入了身體之內,在很短的時間裏,就會隨著血液的循環,遍布在全身的各個地方,最終永遠的躺在這片神秘天地之中。


    少年不語,隻是雙目渙散的看向遠方的湖水,當夜晚的黑暗再一次籠罩,他也沒有一次移動著疲憊的身軀,雨水打濕了發梢,順著衣袖滴落在泥土之上。


    當又是一天的光明傳來,少年閉上了早已疲憊不堪的眼眸,在那漆黑如墨的瞳孔之中,有著一絲深深的失落,還有無奈。


    “又是一年過去了嗎?”在雨中的少年就好像是一具死屍一樣,平躺在樹幹之上,臉上到處是鬥大的水珠,我也不知道那是不是雨水,或者是在這幾天中不經意間流淌的淚水所凝聚而成。


    取下了手上那支古樸自然的手鐲,少年從懷中拿出了一樣東西,那是一塊玉牌,正麵刻著一隻真龍,背麵則是有著繁奧神奇的花紋。


    少年的手心在顫抖,仿佛是在看著自己最心愛之物一般,輕輕的婆娑著,手上出現了一道寒冷的藍光,仿佛是要在上麵刻下什麽印記一般。


    但是這個動作是困難無比,不是因為身體之上的疲憊,而是因為心靈之上的倦怠,這個動作似乎是直接榨幹了少年的體力。


    這塊晶瑩通透的玉璧之上,有著一行有一行的文字,從上到下,密密麻麻的布滿了整個背麵的痕跡。


    現在,少年手心停留在最後麵的一行,因為隻有這裏,還有尚未被填滿的一絲空白。


    那裏有著一段有一段的記憶,是少年著十年來每一天的記錄,全部印刻在玉璧之上,玉璧被展開,化成了一道書籍模樣的玉書。


    每翻開一頁,少年的嘴角之上,就會不經意之間的露出笑容,但是眼神之中卻是有著無盡的孤獨與悲傷。


    那是一張張的畫像,有老人,有孩子,有男孩,也有少女,都是少年在這十年中一道道刻畫下來的,參考的是記憶中的模糊印象。


    巢千帆安靜的等在這個地方,懷中緊握著那塊玉璧,那裏有他最美好的迴憶,他依然記得,就在他剛剛睡醒的時刻,就是在這個地方,就是在這道小湖的旁邊,上一刻還是在古老神秘的洞天之中,下一刻就是來到了這個地方。


    所以他一直在等待,希望有一刻,在他睡醒了的時候,又像是做了一場夢一樣,迴到那個熟悉的世界,充滿著戰爭與血腥的世界,因為那裏還有一絲僅存的溫暖。


    但是,每一天的垂飲朝露,每一天的用心祈禱,他在盼望著,終究有一天,他要迴到那個熟悉的世界。


    然而,奇跡並沒有發生,每一天的夢醒時分,感受到的依舊是這樣的冰寒刺骨。


    或許,是因為時間不對吧,這個夢做的時間太長了,不容易清醒。


    或許,那個世界再一次拋棄了他,不需要這個從小沒有父母的孩子了。


    可能,自己不應該就這樣等下去了,他想出去看看這個異樣的世界。


    巢千帆最終還是踏出了這片世界,曆經了無窮的艱險,終於離開這裏了,但是最終,他還是又迴來了,他的心中始終有著一絲的希望,雖然充滿著遺憾,但是依舊在堅持。


    在他的生命當中,前六年是最幸運的日子,因為有人守護著他,在第七年,是他最開心的日子,因為他可以守護著別人。


    然後的十年,是孤獨的十年,他已經不知道自己究竟突破到了何種境界,因為這並不重要,他不在乎了,當年的棱角子啊時光中一點點的被打磨,陽光燦爛的孩子不見了,留下了一個白衣勝雪,相貌俊美的少年。


    這一次,奇跡依舊是沒有出現,他還是在這個老地方,他知道,自己可能是永遠都迴不去原來的地方了。


    最終,巢千帆在玉璧的最後一行刻下了十二個標點,埋葬在大樹的地下,又閉上沉重的眼眸睡著了,最終,他再一次離開了這個地方,沒有迴頭,帶著決然。


    就在千帆離開的那一個晚上,天郊大陸之上,新一代的天命之女橫掃了天下的同代,但是卻沒有露出笑容,因為她始終在尋找著一個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


    無數的雷霆顯化,匯聚成了一道藍色的海洋,天空之上,流淌著神秘繁奧的符文,有大龍在其上暢遊,似乎要毀滅這個地方,但是最終,千帆沒有下手,雖然他很想埋葬曾經的迴憶,但是有些東西卻是根深蒂固的存在於他的腦海之中。


    ······


    “公子,你迴來了。”


    “少爺這一行又是闖蕩了多麽兇猛的地方,竟然受了傷?”有女子驚訝道,但是沒有敢當麵議論。


    “公子,衣裳已經準備好了,奴婢這就服侍你換上。”


    “公子,那株雪蓮已經熬好了,奴婢這就端上來。”


    敬畏的聲音不絕於耳,但是跟多的是問候與關切,在一座巨大的宮殿般的建築物旁邊,早就有一群女子在守候。


    她們都是這座宮殿中的侍女,此刻正是焦灼的等著,因為每一年的這個時候,她們的公子都會要出一趟遠門,並且交代如果到時候沒有迴來的話,她們就自由了,留下的東西也是都各自帶走。


    不過,每一年的少爺,都會準時迴來,並且帶著那副萬古不融化的冰山般的臉龐,一身的傷痕,悲傷的表情,就這樣,一步步走在大街之上,然後迴到這裏。


    沒有人知道少爺的一點事情,因為少爺素來是神秘的,但是他似乎一直都是不開心,時常會抬頭看向天空的方向,眼神中流露出悲傷。


    但是這一次的少爺,似乎有一點不同,他是禦風迴來的,並且似乎在欣賞著都城的美景,眼神中也有著一絲溫暖的光芒。(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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