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查理一行人火急燎燎地來到城門外,看著地上激烈後的戰鬥痕跡,凹陷的深坑旁邊還有幾具屍體,黑衣少年背立在黑風中,不知道他在想什麽,就這樣衛查理一行人遠遠的觀望著,也未敢貿然去打擾少年的思緒。


    “衛老,那邊結束了嗎?”


    蘇無羨經過今夜一戰,祭靈力極盡枯竭,麵色慘白,轉頭看向衛查理等人,有氣無力地說道。


    “無羨小友,我們那邊已經結束,你看起來好像不太舒服的樣子,我建議現在早點迴拍賣會休息,有什麽事情可以明日再說。”


    衛查理看著麵頰有些蒼白的少年,關心的問道。


    “沒什麽大礙,就是祭靈力消耗的有點多,我這邊也….”


    蘇無羨盡力朝著眾人走來,眼前隻感一片漆黑,身軀搖搖晃晃,撲通一聲栽倒過去。


    看到突然發生的一幕,衛查理立馬衝上前去,一行人將黑衣少年急忙送迴了拍賣會。


    第二日。


    “額…這是哪裏?”


    蘇無羨緩緩睜開雙眼,迷蒙中看到上方玄妙複雜的閣頂,盤列著不知名的星文。


    他雙手撐著床板,靠起身來晃了晃頭,感覺清醒多了。


    “大人,您起來了。”一位靈動的少女聲響起,伴隨著腳步聲前進。


    “你是?“


    蘇無羨看著眼前這位肌膚如玉,麵薄腰纖的少女,一雙長腿步履輕盈地走來,可謂是小家碧玉鄰家女孩的樣子。


    “大人,我是衛查理會長吩咐過來服侍您休息的婢女,我叫青露兒。”


    青露兒兩隻小手置放於腹前,眨巴著水汪汪的大眼睛,倩人嬌羞姿態動人,左右微搖,脈脈含情地看著少年,撩人心懷。


    “嗚…”


    蘇無羨硬生生地將卡在喉嚨的唾液咽了下去,心跳加快了許多,身形正了正,隻感渾身燥熱,卻又不知所措,尷尬地撓了撓頭,道:“昨晚發生了什麽?我都想不起來了。”


    “大人,您昨晚昏迷了過去,就被送到了這裏,這裏是衛會長專門為您準備的尊貴套房,您看還滿意嗎?”青露兒眼含秋波,嬌聲誘人,溫柔細微。


    “衛老真的太客氣了,非常感謝你的照顧,青露兒,我已經沒事了,你可以先去忙其他的事情了。”


    蘇無羨對著少女笑了笑,不知道為什麽,她在身邊混感不自在。


    “好的,大人,如果有需要服務,就直接喊我哦,露兒就在門口恭候,那奴婢就先告退了,不打擾您休息了。”青露兒說完,低首半蹲雙手側放一旁表示尊敬,轉身離開。


    “小子,如此的小美女你就這樣讓她走了,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太可惜了….”福尼跑了出來,一臉壞笑。


    蘇無羨白了它一眼,沒好氣道:“你個老不正經的魚!”


    “小蘇蘇,趕緊把天白乳晶源拿出來。”一提到此物,福尼就兩眼放光,興奮無比。


    偌大的奢侈房屋內,蘇無羨端坐在床上,手掌一翻,拿出一瓶小綠瓶,“嘣”的一下抽開瓶塞,白如煙靜如水,空氣中縷縷乳香飄了出來。


    “太棒了呀,唿唿!我已經很久沒有汲取天地能量了,讓我先嚐一口吧。”福尼大人抱住小綠瓶深深地吸了一口源氣,隨後就發生了古怪的一幕。


    福尼整個軀體從內到外,不斷地散發著絢爛的光芒,每汲取一次晶源氣,就會散發著一次奇異的藍芒。


    福尼一臉愉悅,美滋滋地笑了笑:“味道真不錯,牙齒和兩頰順著源氣的流入,逐漸感覺到香甜,令人迴味無窮。”


    “有這麽誇張嗎?你隻是汲取了一縷晶源氣而已,晶源液還在瓶內,福尼大人,請慢用。”


    蘇無羨小心翼翼地將瓶內的晶源倒出一滴,懸浮在掌心內,純白液體散發著淡淡的光華,如一粒晶瑩剔透的美玉,卻又像固體一般不會融化。


    蘇無羨微微一怔:“果然神奇,這東西要怎樣煉化?”


    福尼看到晶源落在少年手心,張開“o”形嘴,哇哦一口將其吞下,翻躺在手掌之上,小肚子被圓滾滾的撐起,急速地收縮與膨脹,向外散發著璀璨的藍光,一股神聖的氣息彌漫在整個屋內。


    “福尼,你不會爆炸吧?”


    蘇無羨將手伸的老遠,拉出一尺長,歪著頭瞅著它,此時的福尼形態,古怪的像一隻圓鼓鼓的藍色河豚。


    一分鍾之後,福尼的體態逐漸平靜下來,起身懸浮在空中對著少年,道:


    “吸收能量對於我來說早就駕輕就熟,煉化它還不是小菜一碟,我煉化的方式就是這麽簡單粗暴,看到沒有,直接一口吃掉。”


    蘇無羨十分疑惑:“那我呢?和你一樣也是一口吞下嗎?”


    “你不是神靈體,有些能量本體很難承受,特別是有些火屬性的狂暴能量,瞎搞八搞吞進去,煉化不了可是很容易暴體而亡。”


    “我們這次運氣不錯,天白乳晶源屬性溫和,吸收起來也是容易許多。”


    “你有兩種方式,第一種可以先選擇嚐試口服。第二種是最為穩妥的方式,用祭靈火直接焚燒煉化,它會自動融入你的體內。”福尼道。


    “我直接吞下的話不會和你一樣,變成一隻河豚吧?”


    蘇無羨有些擔心,畢竟自己是個美男子,想到福尼剛才的那副醜態,內心上根本無法接受。


    福尼察覺到少年的異樣,笑了笑:“不會,那是本尊獨有的吸收方式,你吞下之後在心海內煉化就行。”


    聽到福尼的解釋,蘇無羨這才打消疑慮,小心地將小綠瓶內的晶源倒出幾滴,帶入口中咕嚕吞下。


    一股源氣的侵襲,少年麵色漸變,由白變紅,雖說屬性有些溫和,內心上仍感覺猶如烈火焚燒,充滿了噴薄的炙熱感。


    整個心海的氣流因為晶源液入體,一時間,掀起了驚濤駭浪,靈氣氤氳,傳出轟鳴炸響,絕天裂地之聲。


    “小子,還不趕緊用祭靈火,你以為你是我?想硬生生的直接煉化它,現在的你還不具備這樣的實力。”福尼看著汗如雨下的少年,趕緊提醒道。


    “看來這就是我的極限了,沒辦法了。”


    蘇無羨隨著體內的感知,將自己一步一步逼入絕境,想要在身體上最大程度化融合晶源,但還是差了不少,身為人類體質,想要和神靈做到同樣的煉化,這個想法確實不太可行。


    “給我融!”


    蘇無羨麵色陡然一沉,全身爆銀氣,祭靈火燃起一片無盡火獄,在心海內不斷地焚燒著潔白無瑕的晶源液。


    純淨的能量變成虛無,化進體內和本體合而為一,一股更為磅礴雄厚的祭靈力渾然天成。


    福尼笑了笑:“不錯,這下小蘇蘇的實力更進一步了。”


    “唿”


    蘇無羨長出一口氣,麵色紅潤,宛如一片流落的夕霞。


    張嘴一聲輕叱,一縷淡淡的源息,像一條蛟龍一樣衝去,祭靈力變得更加雄渾,手掌攤開,祭靈火噴湧而起,濺射出點點銀火星,絢爛無比。


    “不愧是天白乳晶源,僅僅吸收幾滴而已,待我全部煉化,恐怕實力已深不可測。”


    蘇無羨內心大喜,感受到不同於往的力量,以他如今的狀態,對於多次釋放祭靈陣法,他有足夠的信心不會再輕易枯竭。


    “這東西還有著淨神辟邪除魔抑毒之妙,因為是最純粹的天地能量,對負麵能量有著極強的消除能力。”福尼道。


    “福尼,這下真的是走了大運,通過吸噬能量,這樣你就可以快速晉階。”蘇無羨笑的燦燦,突然又想起,道:“對了,有件事還沒問過你,你的境界是怎麽劃分的呢?”


    “我轉生落化之後,一切就是從頭開始了,現在是尋凡之境,然後是轉神之境,最後是輪迴之境,這是目前我達到最高的境界,神靈想要進階真的太難,至少比你需要的能量更為龐大。”


    蘇無羨好奇問道:“是不是你之前實力沒有沒到輪迴之境,如果你中途死了,就不能轉世了?”


    “是的,隻有達到輪迴之境才可以轉生,一共可以轉生十次,我這已經是第十次了。”福尼歎道。


    “那十次之後呢,你會去哪裏?會消亡嗎?”


    “十次如果都沒再進階的話,就會消失,我也就不再是我了,我的靈道會被天地抹除,至於會去哪裏,我也不知道,也許會變成一棵草,一粒沙,都說不準。”


    “福尼大人,你都活了那麽久,也沒什麽值得遺憾的了,不像我們人類短短數十載。”


    蘇無羨感歎,人類的生命周期為何如此短暫,而神靈卻可以接近長生。


    “每個人如果無法追尋自己的價值,存活多久那都是沒有意義的。”


    “價值,多麽虛無的話題,價值本身就不存在,都是人眼裏定義的東西,但是痛苦是真實的,是真正能感受到的,是人一生要淨化的東西。”


    “顧名思義,抹除痛苦,也就是我這一生的價值吧。”蘇無羨的一對眼眸好似星河流轉,笑的明亮,這些東西會在未來裏逐漸被他找到。


    “說的沒錯,茶永遠都不知道它好不好喝,石頭永遠都不知道它有沒有用,都是人強行去定義,去增加它的屬性。”


    “茶和石頭本身就是無辜的,卻被無形的加入了框架,美名其曰的標榜了價值,其實這一切都是人在製定規則時的別有用心。”福尼道。


    “不愧是神靈啊,福尼大人看待問題就是和人不一樣。”


    “神靈也無法逃離,誰都一樣,從入世到死亡,所謂的價值,其實都是規則暗自定好的標的,規則利用價值讓人重新接納,讓人不斷追趕,我們不過是規則的基石罷了。”


    福尼深深的感慨,真正的為所欲為並不存在,跳出一個框架,還有一個更大的框架。


    沒有人可以逃離一切,包括所謂的神。


    “我隻是一個平凡的小人物,小人物到底有多難,有多無力,隻有小人物自己知道。”


    “與其在尋找價值中痛苦,倒不如在痛苦中學會釋懷,找到自我,看清自我,這是多麽有趣的一件事,這才是我們小人物該做的事情。”


    蘇無羨噗嗤一笑,他似乎已經看到了未來的光。


    “不說這些了,人生還長著呢,向前出發吧,前往放鶴島!”福尼道。


    蘇無羨走出房門,來到拍賣會一層,看到了衛查理會長站在擺滿了七形八怪的寶物旁與形色各異的客人在介紹商談著。


    蘇無羨就靜靜地站在一旁等待著衛老忙完事情,順便觀賞下,許多他都沒有見過的琳琅滿目的寶貝。


    “嘿嘿,居然還有小金鑼這樣的武器,跟唱大戲一樣,這種東西也能賣的掉嗎?”蘇無羨一邊把玩著,一邊自言自語。


    “無羨,你醒了。”衛查理從身後走來,一隻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蘇無羨轉頭看到微笑的衛老,隨即說道:“醒了有一會了,非常感謝您的照顧,無羨感激不盡,我這就準備離開前往放鶴島,所以特地過來和您打一聲招唿。”


    “不打算在待一段時間休息休息?”


    看到少年搖了搖頭,衛查理對著蕭策喊道:“蕭策,幫小友準備好戰車,再準備一些路途上所需的必需品,以作備用。”


    “不必了,衛老,我自行過去就可以,您別忘了我可是一名祭靈師。”蘇無羨對著蕭策擺了擺手,示意算了。


    衛查理提議道:“無羨,這路途距此不算遠也不算近,有一輛戰車隨身攜帶並不礙事,畢竟有備無患。”


    “好,那就多謝衛老美意了。”蘇無羨也不再推脫,答應了下來。


    蕭策送少年到骷骨城門口,將戰車交付於他,道:“無羨,路途遙遠,注意安全,早去早歸。”


    “好,放心吧,等我迴來,我希望看到一個全新的拍賣會。”蘇無羨告別蕭策,驅使戰車踏上了前往方鶴島的征程。


    拍賣會。


    蕭策恭敬地報告:“會長大人,已經全部交接完畢,就在剛才,他已經離開骷骨城。”


    衛查理微微頷首,詢問道:“嗯,我知道了,他在離別前有沒有什麽格外囑咐你的。”


    “好像什麽也沒說,臨走之前,他說等他迴來希望看到一個全新的拍賣會,然後就走了。”蕭策迴想道。


    衛查理托著腮幫陷入了沉思,仔細的思考著,隨後意味深長的說道:“我明白了。”


    蕭策疑惑:“會長,恕我愚昧,望解。”


    “蕭策啊,你還年輕,很多事情都需要時間教你慢慢成長,你要能聽懂每一句話裏的言外之意,這是我們拍賣會每一名人員都應該具備的深度。”


    “無羨小友說等他迴來,希望看到一個全新的拍賣會,這句話看起來什麽都沒說,其實什麽都說了。”


    “結合最近所發生的一係列事情,如今骷骨一族全被覆滅,當下骷骨城空虛,正是我們拍賣會接手的好時機,他的言外之意就是讓拍賣會來接手骷骨城,這下你明白了嗎?”


    衛查理看著眼前的蕭策,麵色平靜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笑容可掬的模樣。


    “會長大人果然英明,在下心服口服。”蕭策恍然大悟,拜服衛查理的智慧,誠心說道。


    “你現在立刻準備人手,將骷骨一族的買賣全部接手過來,還有骨小村剩餘的那些殘黨全部消滅殆盡。”衛查理眸光冷冽,當機立斷,立刻吩咐下去。


    “是,會長大人,我這就去辦。”蕭策說完,急忙離開了拍賣會。


    衛查理嚴肅的整了整衣服,若有所思的坐在茶椅上,舉起茶杯瑉了一口,輕歎:


    “你到底是何許人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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