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剛剛趁你放煙花時候買的”


    王碩撇嘴,將花哨的地圖遞給我。


    “算你還有點用!”我急忙接過。


    提線戲曲、敦煌飛天、不夜城中不倒翁..一連串好多個表演看得我頭皮發麻,這大唐不夜城這麽大嗎?表演這麽多?


    突然,我目光停留在“音樂噴泉”的字眼上。


    “音樂、音符。噴泉...水麵!對了,就是水麵,答案是音樂噴泉”


    我激動的大喊,王碩被嚇了一跳。


    城裏的人很多,加上不夜城很大,我們花了十分鍾才跑到,路上不少人迷惘地看著我們。


    音樂噴泉在大雁塔北廣場,我們趕到的時候,剛好悅耳的音樂響起。碩大廣場上,水流從水管裏噴出,在空中激起漂亮的水花。周圍的燈光亮起,紫色、藍色、粉色等數不清的顏色混著光線打在水柱上,映出一幅幅壯觀的景象。


    要是平常,我肯定會被震撼到,但我現在顯然沒心情,我隻想救人。


    音樂持續播放,噴出的水柱隨著動人的節拍有條不紊地升空。忽然,音樂急促起來,光線快速揮動,水管噴停的頻率也快了起來。水柱極速升起,在空中短暫停留後化為水花濺在四周,仿佛行軍前的鼓聲,隱約間我的心髒也跟隨音樂的頻率跳動。


    王碩觀察了很久,喃喃道:“好像沒有什麽特別的”


    我看向頭頂的倒計時,還剩 1:44:57,我忽然愣了一下,倒計時的格式和團隊任務的表現方式一樣。


    果然,一個係統出來的啊。


    “當飄動的音符在水麵上飛舞,在光影交錯下,受唿喊之聲邀請,我將舞動最完美的旋律”


    我仔細思考後麵這兩句話。


    唿喊之聲?


    應該要我們大喊。


    那最完美的旋律是指什麽意思?


    “聽說音樂噴泉唿喊聲越大,噴泉的高度越高”,王碩悠悠說道。


    “假的,商家炒作的噱頭罷了”,我說話的時候頭也不迴。


    這種炒作太多了,什麽別人點讚就能得獎,拉一人點助力就能砍價等等,這樣套路太多了,無非是提升知名度。況且這噴泉的高度是後台控製好的,景區人流量多,嘈雜聲更是不絕於耳,要是根據聲音大小不是直接亂掉了。


    “試試又不虧?”王碩聳肩,然後突然指著我:“要不,你吼一嗓子試試?”


    “你怎麽不喊?”我愣了一下。


    “太丟人了,這種事情適合你幹”,王碩說這話的時候臉都不紅一下。


    “我就不嫌丟人了?”我瞪了他一眼。


    “啊啊啊啊!”


    話還沒說完,我突然大叫起來,把隔壁拍照的小姐姐們嚇了一跳,紛紛古怪地看著我。


    “嘴上一套,背地裏一套啊,還得是你!”王碩衝著我比大拇指。


    “滾蛋,你踩到我腳了!”我生氣地瞪著他。


    “哦哦,不好意思,人有點多,太擠了”


    我才不信呢,剛剛那一腳明顯衝著我腳麵來的,我感覺腳要被踩斷一樣,這能是不小心碰到的?


    “我一人聲音太小了,一起來”


    反正已經丟過人了,我也不介意了,旋即大聲喊了起來。王碩還未答應,我手指輕輕捏住他腿上的肌肉,然後猛地旋轉 180 度。


    “喔喔喔喔!”王碩立馬像個公雞一樣叫起來,搞得周圍人紛紛側目。


    “你幹什麽!”王碩怒火中燒。


    “不好意思,人太多了,不小心碰到了”


    我攤開手。心中暗自竊喜,原來掐人的感覺還真爽。


    幾秒鍾後,音樂噴泉的人群中。兩名高中生模樣的少年,扯著嗓子大喊起來,左邊少年的聲音極為的有力,好像要將一切憤怒都吐出來,反觀右麵少年的聲音就顯得漂浮,叫起來好像一隻發情的公鴨。


    我感覺到周圍人群的議論聲,有的甚至拿起手機拍照。


    “年輕人,這樣喊是沒用的”旁邊走過來一位風塵仆仆的老者,他的頭發和胡子已經發白了,但依舊顯得年輕:“往年很多人都會來這裏呐喊,但噴泉隻會根據其自身的程序運行,和唿喊聲沒有關係”


    “老爺爺,這您就不懂了”


    王碩立馬切換成一幅老成的姿態:“大家都知道唿喊聲沒用,但仍然都有樂此不疲的嚐試。他們隻是想大叫而已,想把心中的委屈、不公喊出來,恰巧音樂噴泉給了他們一個借口罷了”


    王碩聲音不大,但周圍的人都能聽到。果然,人群中傳來了議論聲,老爺爺胡子微顫,也不多說什麽,歎口氣走了。


    “啊啊啊啊啊!我不想上學!”


    王碩突然大叫,哪怕我事先有所準備還是被嚇了一跳。這次他聲音極大,比之前的公鴨嗓門高了好幾度,我看到他臉頰通紅,好像真的把委屈的情緒宣泄了一樣。


    這時候,周圍的人群安靜了一下。緊接著,更多的唿喊從某處爆發,此起彼伏,隱隱間蓋過了音樂的聲音。


    “我不想上班啊!!”


    “張家成,我恨你!!”


    “我好累啊!!”


    “求求你們別逼我了!!”


    聲音仿佛魔咒,更多的人群被感染著大叫起來。一時間,音樂噴泉仿佛成為了大家宣泄的場所,各種憤怒、委屈、絕望的情緒從每個人的身上散發。所有人也不管唿喊的聲音難不難聽,不在乎是否會擾民,更不在乎自己得糗事會不會被旁人聽到,都在扯著嗓門大喊。


    凡事有人開了頭,便會有人跟著效仿。一個人大喊是丟人,一群人大喊就變成無所畏懼了。


    原來,剛剛王碩那樣說,也是為了給大家一個借口。


    噴泉好像聽到了大家的唿喊,水流噴起的頻率逐漸變快。七彩的光線像溫和的手,輕輕拂過水柱,將所有人的臉映在上麵。


    突然,光線消失,噴泉的水流也消失。


    就在所有人愣神的瞬間,比之前絢麗百倍的光線出現,它們筆直地射出,仿佛一把光劍可以將天空捅穿。光線蓋過了不夜城所有的燈光,我看到每個人的影子交錯在一起。


    我突然醒悟,原來光影交錯的影子,指的是人。


    激蕩的水流被噴出,仿佛聽到了人群的呐喊,水柱達到前所未有的高度,四散的水花幾乎將整個廣場覆蓋。


    我屏氣凝神,知道接下來該是完美的旋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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