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姐姐打完電話後,唐唐迴到店裏,菜也上了大半了。


    “菜都上好了,阿頌,你給我放下”唐唐驚叫出聲,厲聲嗬斥,搶過唐頌手裏的筷子。


    唐唐一走近就發現了唐頌迫不及待的想要靠近火鍋。


    火鍋的鍋子都是燒的滾燙,為了保持溫度,餐廳會采取很多措施,那滾滾的熱浪會一直不斷升騰著,這種高溫下,任何人隻要輕輕一碰,都會瞬間被灼傷。小孩是絕對不能碰,她一個沒看著,兩個弟弟就都要燙傷了。


    何況年幼無知的他們在這個年紀本就對周圍的一切都充滿了好奇,缺乏對危險的認知和判斷能力。稍微一個不小心,就可能會釀成大禍。


    所以看到阿頌的動作,她一整個人都慌了,她望了一眼那咕咚咕咚冒泡的火鍋,心有餘悸,心中閃過無數念頭,下次再也不能帶他們來這兒。


    端午節的當天,唐唐和姐姐帶著兩個弟弟去了外公外婆家。


    去的時候,還帶了一大堆禮品。


    外公外婆見到她們的時候也是十分樂意歡迎的。


    “外公外婆!”阿政阿頌第一個衝了上去,黏糊糊的喊道。


    “你們迴來就迴來,又帶這麽多東西不是浪費錢嗎?”


    “沒有花多少錢,就這些大半都是我哥托人捎迴來的,我哥一定要我把這些拿過來。”


    外公外婆的身體不好,不是這個生病了,就是那個生病了,特別是這幾年。


    說實話,她就是覺得他們是操勞的,跟她奶奶和爺爺比差太多了,她爺爺也就住過一次院,腿腳也有些不利索,其他都挺好。


    而她奶奶七十多歲了,還知道注重保養每天都要用大量的補品,羊胎素,維生素,蛋白肽,高鈣奶粉的,一年就能花大幾千。


    每天臉上都是又白又嫩的,跟豆腐塊似的,而她外婆呢?除了三餐照常吃,但整個人跟她奶奶相比太差了,麵黃肌瘦的,每迴來見她的時候,氣色都沒有變好,沒有變好也沒變差。


    可這幾年呢,外公外婆時常生病住院,期間還動了好幾次手術。


    但每次她們都沒能來看他們,因為她們已經上大學,每天都忙著上課,特別是姐姐要考研,還有不到兩年的時間就要畢業,時間上也很緊張。


    “難得能來看你們,不帶些好的怎麽能行。姐,你說是不是!”唐唐拚命朝姐姐使眼色。


    唐蘊意有些心不在焉,唐唐朝她使好幾次眼色,她才看到,“是啊,小妹說的對,都是我們的心意,你就別拒絕了。”


    外婆挽留道,“這次留下來吃飯吧!”


    “會的,以往每次不都會留下來!”


    “我讓你外公給你買大蝦。”


    唐唐有些猶疑,“蝦啊,我姐她海鮮過敏吃不了啊。”


    “沒事,你不是愛吃嗎,不用管我,我不吃不就行了。”唐蘊意釋然一笑。


    “姐,你真好!”


    唐蘊意看了一眼爭著搶著要看電視的弟弟們,“外婆,我弟弟他們喜歡吃燒茄子,還有土豆炒肉絲,麻煩你給他們做吧,要不能做我來吧!”


    “不用,外婆能行!你們好好聊!”


    等兩位老人離開後,唐唐才道,“姐,這裏還是沒有什麽太大的變化。”


    “姐?你到底怎麽了?從進來就心不在焉的,是不是考研的事有問題了!”


    “沒有,一切都在照常進行中。”對成績這一類的事,姐姐唐蘊意向來勝券在握,誰讓家裏就這麽一個高材生,同學們的榜樣,老師們的三好學生,其他的表姐表哥堂姐堂哥的,都沒一個能比得上她唐蘊意,所以她這個做妹妹的就更不用擔心了。


    “那你……姐咱們是一家人,是親姐妹,你如果有什麽事一定要能及時告訴我!”


    知道姐姐不想教自己知道太多,她也不想為難她,姐姐什麽都不說自己也不問了。


    唐蘊意為了讓她安心,安慰她,她心裏雖有疑惑,但看見自己姐姐並無不妥之處,唐唐很快就被這個姐姐哄的一愣一愣的,什麽都不想了,跑去陪弟弟了。


    “來,你們倆多吃點,這麽久過去了,你們姐倆吃飯的習慣還沒變,跟小貓崽似的,倒是阿政阿頌這哥倆吃飯跟餓了好幾天的。”


    “是呐,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虐待他倆不給他吃飯!”唐唐對此十分讚同,跟餓死鬼投胎也沒什麽區別了。


    話音剛落,唐頌就搶先道,“外唔我還要帶一碗”因為嘴裏塞得滿滿當當的,還沒咽下去,就導致他口齒不清。


    “還要一碗,我去給你盛。”外婆笑吟吟的就要去廚房。


    唐蘊意製止了她,“外婆,我去吧!”


    “姐,你不方便,還是我去吧!”


    唐蘊意將唐唐要站起來時又給壓迴去坐著,“沒事,你坐著,我去就是了,你別跟我搶。”


    平日裏都是妹妹在照顧弟弟們,本來當初填報高考誌願時,唐唐原本有中意的兩所大學一所在本地,一所在外地,和她姐姐上大學的地方一樣遠,她心裏有些搖擺不定。


    如果不是意外,造成她們姐弟四人在一夜之間變成無父無母的孤兒,兩個弟弟年紀小,沒人看顧,唐唐不會選擇本地的,她心裏其實也沒什麽怨恨,相反她可以也願意為了這個家做出犧牲,因為她姐姐付出的更多,在沒有兩個弟弟以前,她是妹妹或許可以理所當然接受姐姐的照顧,可是她現在是妹妹也是姐姐了,理應和姐姐一樣變得有擔當起來。


    而且要不是為了弟弟,她還不知道該怎麽選呢,所以她從來就沒有後悔過自己的選擇。


    “外婆,我們這迴是給你們帶的那個人參,可是上好的百年人參,還有蟲草,主要是怕給你們補過頭,所以選了百年的,你們一定要按照我哥給你們配的那個標準來,寧可少補,也不能多補,更不能不補。”


    唐唐一邊說,一邊手上的動作也沒有停“我哥是醫生,所以他說什麽,你們可一定要聽醫囑,我們不會害你們的”


    唐唐的碗裏又多了幾樣菜,“你們奶奶那裏有沒有送,好東西多孝敬他們,我和外公身體都好,用不著補。”


    “好什麽?都住幾次院了”


    聽見唐唐的嘀咕,姐姐唐蘊意捅了妹妹一手肘,示意警告。


    唐唐見好就收,連忙閉嘴了,專心幹飯,偶爾還給自己弟弟們夾菜。


    “外公外婆,你們就放心吃吧,我們已經給他們送過了,隻是……”


    “他們不會委屈自己的!天天都拿錢去買補品,怎麽都不會委屈自己的,偶爾還給我們姐倆,隻是我不喜歡吃,都給我姐了”


    “唐唐,你這就不對了,奶奶給你的,是為你好,不能糟踐她的心意。”


    “不是,她就是信那道,讓我喝那些烏七八糟的飲料,跟喝藥似的,我根本喝不下這你還是怪我爸媽他們吧,從小條件不好,沒給好好補過,現在我大了,就更不願意喝了,我弟弟還小,我姐和我弟弟可以補,就不要浪費在我身上了”


    老人家見孫女聽不進去,隻好作罷,他們兩口子是真拿這個孫女沒辦法了。


    吃完飯,唐唐堅持要離開,外公外婆想要極力挽留,可唐唐還是固執己見以弟弟要上興趣班為由,不能不迴去。


    祖孫在送別的門口,一直拉拉扯扯的,細細叮囑,縱有千般不舍,心中萬般孤獨,老人也隻能不舍的放手,“你們就這樣迴去啊!路上不安全,住一晚明天再走也是好的,那麽趕時間幹什麽,家裏又不是沒有你們的房間。”


    唐唐把外婆的叮囑都放在心上,日後趕緊催促著老人家迴去,“真的不用了外婆,我哥會來接我們的,你趕快迴去吧!記得那人參一定要吃的,熬粥,熬湯,泡酒都可以,但也不能過量,特別是你們現在這個身體狀況”


    姐弟四人在老人不舍的目光裏,還是狠心的一步也不迴頭的離開了。


    等徹底離開了,唐唐輕輕地挽著姐姐的胳膊,身子緊緊地貼著姐姐的,才緩緩試探道,“姐,你不會怪我吧!我這樣做是不是太殘忍了!”


    唐唐每迴都會問,一遍遍的問,唐蘊意也早就習慣了。


    以前外公外婆家裏孩子多,他們擠都擠不下,特別熱鬧,現在她們都長大了,也不再留宿,需要他們的照顧,又覺得挺對不住老人家的。


    唐唐看向那熟的不能再熟的陽台,以前她經常會幫忙嗮衣服,給外公外婆種的盆栽苗澆水。


    現在望去,還能大約想起那時候過去的時光的影子,她是一個不怎麽會往迴看的人,她向來如此,決絕!她自己認為過去的就過去了,她不想再記起那些無關緊要的事。


    人這一生,要做許許多多這樣那樣的選擇,就像一道大路上會有很多錯綜複雜的岔路口,而一道數學題也許會有三個,四個乃至更多的不一樣的選項,但隻有一個是正確答案,而人生這一道選擇,沒有數學答卷上的標準答案,選擇無所謂對錯,所謂正確的道路未必就是一帆風順的,關鍵在你自己身上!


    做什麽樣的選擇的事都是你自己的事,主要是選定了就不能反悔了,因為這世上沒有後悔藥可以吃。


    每一次的決定都像是一場賭博,誰都沒有通天的本領,無法提前知曉結果如何,如果你堅定的選擇了一條路,而你就看不到其他路上的風景了,這會成為遺憾,但人隻有一次生命,沒有重來一次的機會,也隻能做一迴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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