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張每當看到妹妹空蕩蕩的褲腿,心裏就如刀割一般痛,所以看到同樣的情景,雖然會猶豫,但最終還是什麽都不顧,隻想著先救人,哪怕真的自己被騙了,也不後悔。


    聽了老張的話,她不禁想到了傅宏臣,至今為止,除了一個姓名,年齡,和職業,其他一無所知。兩人住在一起馬上快滿三個月,一起經曆的事情加起來比一部冒險大片還驚險,連特效都省了。


    但她同樣不後悔,也同樣不會想自己會不會上當受騙,會不會因此背上莫須有的麻煩。


    也許就是因為自己太好騙,所以父母一直都不太放心她待在大城市,但又拗不過自己的決定。要不是有蘇航也在這個城市,若無他的照顧,想必他們隔三差五就要看看她是否安好。


    “不過這事要是讓朝陽知道了,他肯定要數落我一頓,警察本能的警惕你懂的。”


    說完老張自己率先笑起來,胖胖的臉蛋笑得見牙不見眼,卻更顯憨厚,一口氣喝完杯中的水。


    “您和福警官認識很久?”


    這個疑問終究還是被她問出了口。


    “快十年了,他的車有問題都是我給解決,上次他給我打電話,讓我盡快過來拖車,我還以為他的車又給他糟蹋了,沒想到竟然是你這麽漂亮的一位女孩。”


    老張邊答邊暗中觀察辛玥,她微微笑著,顯出兩個梨渦,甜美又可愛,靈動的眼睛忽閃忽閃地透著活潑。


    這樣一個長相俏麗明豔,氣質幹淨又清純的女孩,難怪福朝陽會特別上心,也是相識多年來,第一次從他口中聽到女人的名字,語氣那麽嚴肅,緊迫。


    那天福朝陽把車開到店裏做保養,兩人約著去吃點宵夜,路上正好看到辛玥的車,他隻是隨口說了句,“咦?那不是辛小姐的?”


    車字都還沒說出口,福朝陽已經大步流星地往事發中心走去,別看他全程冷冰冰,還說話帶刺兒。


    但老張卻覺得這兩人肯定有故事,要不然按照福朝陽的性子,哪會乖乖聽他的指令,讓他送人迴家就送人迴家。


    辛玥心裏想的卻是;這個老張能因福朝陽一個電話隨叫隨到,兩人的關係一定很鐵,他會知道嚴冬嗎?或者見過嚴冬嗎?


    她決定從老張這裏探聽點消息。


    “辛小姐呢?跟朝陽怎麽認識的?”


    她還沒想好怎麽套話,老張倒先探聽起她的底細。


    辛玥一愣,這要怎麽迴答?先是通過石嬌知道福朝陽這個人,再到李婆婆家見到真人,再到後來因為嚴冬兩人頻頻火星撞地球,幾乎沒有和諧共處的時候。


    看來這些事福朝陽都沒有告訴老張,那她也一筆帶過吧。


    “福警官不久前受傷,正好我在。”


    老張倒水的動作一滯,眼裏倒是明白了幾分,喝著酒,微微一笑。


    福朝陽前段時間出任務受了重傷,在這裏住的院,辛玥又剛好是這裏的醫生,在老張看來兩人肯定是那段時間對上眼了。這段時間肯定是吵架了,正在冷戰,就福朝陽的公子哥兒脾氣恐怕也不會哄人。


    “三番兩次這麽晚麻煩您,改天我請您喝酒吧。”


    辛玥不知自己一句簡潔明了的話已經深深地誤會了二人的關係,非常誠懇地表示自己的感謝。


    “太客氣了!要照你這麽說,朝陽那小子不知道得請我喝多少頓酒,哦,他第一次也是最慘的一次半夜三更高速上連爆兩次胎,給我打電話,拜托我給他送輪胎去。”


    “他還有這麽狼狽的時候呀?”辛玥故作驚訝。


    “可不是,那次還連累他一個同學陪他大半夜站高速路吹風,吹了大半宿。”老張本著做和事佬的態度,黑著自家兄弟。


    “別看他現在這樣,讀書那會可是個拽**天的公子哥兒,考大學,他家裏人都以為他會考醫學院繼承他家的衣缽,結果他卻選擇了一個令大家都意想不到的學校,大學四年把性子磨成今天這樣。”


    因為在大學裏他遇到了惺惺相惜的嚴冬,是嚴冬改變了他,或者說是嚴冬陪著他一點一點磨平了菱角,磨練了性子,最後卻丟下他一個人,放棄了他們的夢想。


    所以見到她,福朝陽才會那麽怨憤。


    怨其冷血,憤其無情。


    “以後您叫我辛玥就可以了。”辛玥笑得越甜,梨渦也越深。


    “行!你也別見外,叫我老張。”


    說完,外國人的手術也做好!老張暫時充當家屬,陪著他去病房,辛玥迴了急診室值班。


    最後辛玥想問的一句沒問,反而老張對她有了進一步的認識。


    天還未亮幹淨,周圍的建築物還是陰陰暗暗,整個城市被還未散去的薄霧籠罩著。


    傅宏臣照例戴上鴨舌帽,一身黑色運動衣,下了樓。


    晨起鍛煉已是他深入骨髓的習慣,即使來到這裏,身上有傷被辛玥反複告誡不可激烈運動,他也不曾放下。


    跑出小區,沿著人行道一直跑,旁邊的馬路,大公交風馳電掣地穿行,路上的行人或行色匆匆,或漫步緩行,或跟他一樣簡裝出行。


    他已經在這座城市待了快三個月,無論是舊城區的蒼茫陳舊,錯中複雜的小路,還是新城區的繁花似錦,康莊大道,甚至是沿街數不清的小店,都一一被他記錄在腦海中。


    這個城市,乃至這個世界瞬息萬變,即便昨日他已經適應了,第二日醒來,他便會發現昨日已經熟絡的事,物與路都變了。


    譬如小區門口昨日還在營業的小超市,今日已經關門貼上“旺鋪轉讓”的標簽,讓人有種昨日之日不可留的蒼涼感。


    傅宏臣一向謀定而動,為了任務,他可以百折不撓,可以滴水不漏地施展計謀,甚至可以對自己隱忍發狠。


    來到這裏之後,他謀不了也動不了,這種感覺讓他感到焦慮和甚至一度產生恐慌。因此和辛玥也產生了有許多彼此無法理解的問題。


    那晚,他明知道辛玥是善意的勸說,但他無法接受,唯獨這一件事他做不到,也不可能做到。


    不想看到辛玥失落的表情,也不想和她在這個繼續深談這個問題,所以傅宏臣選擇下車自行迴家。


    沿著人行道一直往前走,從嘈雜繁鬧的大馬路走到了人跡稀少的小路,再到髒亂又蜿蜒曲折,滿是土路的小胡同,而兩旁是破舊不堪的老樓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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