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子梗著脖子沒吭氣。


    “你知道那人今天要殺的那人是誰,是警察,你去她家裏拿藥。到時候警察順藤摸瓜,你小子等著這輩子把牢底坐穿。”


    辛玥拚命壓住心裏的恐懼,盡量讓自己的唿吸平穩,克製自己的情緒。


    “刀子是吧,我真替你悲哀,跟了一個不顧兄弟死活的大哥,不知道你的其他兄弟,還有多少能跑能走的日子,也不知道他們又會是什麽下場。”


    “你懂個屁,我黑彪的名頭遠近聞名,我闖蕩江湖的時候,你特麽還吃奶,有什麽資格開口。”


    黑彪平生最在乎的兄弟義氣,容不得別人說半個不好。


    刀子與他對視了幾秒之後,他突然歇斯底裏地幹嚎起來:“大哥,我不想死,我還沒老婆兒子,我還沒跟你闖夠江湖,我還沒光宗耀祖…”


    邊嚎邊抱著黑彪的水桶腰,順便把鼻涕眼淚都擦在他衣服上。


    黑彪被他突然來這麽嚎倒是嚇了一跳,還鼻涕眼淚一把糊,頓時嫌惡地死命推開他,嗬斥:“閉嘴!大老爺們哭什麽哭!再哭老子現在給你就地解決。”


    “我怎麽了我,我就是不想死,我還沒活夠,我有錯嘛我!”刀子哼哼唧唧地慢慢收了哭聲,肩膀一抖一抖地還沒抑製住怕死的心理。眼睛時而看看黑彪,時而看看辛玥,到底還是低下頭了。


    辛玥見此,下最後一劑猛藥。


    “名頭再響,關鍵時刻還不是舍棄了你這個微不足道的兄弟,說到底你才是最可憐的農夫,我和你救了一條冷血無情的毒蛇。”


    “你給老子閉嘴。再胡說八道,我撕了你的嘴!”


    黑彪終於忍無可忍地發飆,大聲地反駁辛玥。


    刀子突然整個身子都抽搐起來。黑彪見他臉色發白,額頭冒汗,單手捂著受過傷的肚子,好像真的很不舒服,又嚇了一跳。


    “怎麽了?”


    “肚子,大哥,你快幫我看看是不是流血了。”


    刀子皺著眉拉住黑彪,掀開衣服讓黑彪給他看看傷口。


    黑彪聞言,舉著手電,低頭看他的肚子。


    就在這時,明明疼得直叫喚的刀子,出其不意攻其不備,狠狠劈向黑彪的後頸!


    他身子一軟,被刀子架住,將他安置在椅子上,然後從辛玥的包裏摸到了鑰匙。


    事情出現了顛覆性的逆轉,讓辛玥震驚不已。


    “我娘臨終前告訴過我,人這一輩子,丟了什麽,都不能丟了良心,尤其是對你有恩的人,哪怕是用命換,都不能恩將仇報。”


    昏暗燈照亮他半邊臉,半明半暗,也許這就是一念成佛,一念成魔的最好詮釋。


    “但你說的,我一個字都不相信。”


    刀子深深地看了一眼耷拉腦袋的黑彪,打開門,風爭先恐後地衝進了屋子,辛玥感到寒氣可勁地往身體的每處角落竄流,冷得她打了一個哆嗦。


    “我大哥還有妻兒老小,你最好祈禱警察能趕在那個人迴來之前到來,否則我就是死也會拉上你全家一起陪葬。”


    在他即將關門之際,卻殘忍又威脅地提醒了一句。


    隨著‘嚓’地一聲,落鎖的聲音響起,空氣都停止了流動。


    辛玥此刻似乎明白了些,刀子一開始就想著幫她,先是假裝相信她的話,借去拿藥的名義幫她通知家人,可黑彪識破了她的詭計,強烈反對。逼得他不得不背叛黑彪,但又不敢保證能在那人迴來之前讓大家逃命,所以他也在賭,賭時間會站在正義的一方。


    傅宏臣以高度警惕的狀態趴在片漆黑寂靜的屋子裏隱秘角落,黑暗給了他最好的藏身之利。


    “哢擦”一聲,門就在這時開了,從外麵透進來一絲光,本以為會聽到熟悉聲音的傅宏臣卻聽到了陌生人的驚唿,是個男人,而且是個年輕的男人。


    那人沒有找到開燈的開關,便沒有關門,讓那一縷光給他照明。


    緊接著就聽見他摔倒,疼得直叫喚。


    “操,什麽鬼東西!”


    那人踩到了傅宏臣設在玄關處的泥坑。


    他不動聲色地站起來,身形如鬼魅一般在黑暗中行走,他聞到了屬於辛玥的味道,順這個味道,他看到了那人貓著腰,扶著牆壁緩慢走進來屋子,就在他終於摸索到廚房開關之時,他顯然身子一頓。


    或許是因為常年處於不安的狀態,即便傅宏臣再悄無聲息,當危險臨近之時,人的本能機警反應還是提醒了他。


    背後有人!


    身手敏捷的傅宏臣在電光火石間,直接重擊他的胳膊,甚至還能聽到他骨頭脫臼的聲音。


    啊!”


    這完全出乎刀子的意料之外,辛玥這個女人果然在撒謊,她家裏有個武功高強的男人,但他沒時間記恨上當這個細節,他條件反射地把辛玥的狀況先爆出來,除了害怕自己會被他當賊給辦了,更害怕耽擱太久,黑彪會有危險。


    “你老婆被綁架,你再不去救她,就等著收屍。”


    黑暗裏,傅宏臣鉗製刀子的動作沒有絲毫放鬆,顯然一點沒信。


    “是真的,是她讓我來通知你去救她,還把家裏的鑰匙給我!”說著舉起另一隻手,鑰匙叮鈴當啷發出聲響。


    “如果不是她告訴我你們家鑰匙,這麽一大把鑰匙,我怎麽知道哪一把能開門。”


    刀子急急地解釋。


    夜色越發沉澱,屋子裏黑得僅剩那一絲光亮,門外有人穿著拖鞋,踢踏踢踏走動的聲音,很快又遠去。


    “你他媽再不跟我走,大家都得死!”刀子突然拚盡力氣大吼起來。


    這句話就像一句咒語般,刮起了狂風,下起了暴雨。把完好的一個人打碎,變成一灘血水融進了深潭之中。


    一直如同一潭死水般平靜的傅宏臣,雙眸微閃。左手一晃,手裏已經多了一把雪亮的小刀,那是刀子藏在身上的防身工具。他的聲音低沉,冷漠又充滿危險。


    “你是誰?”


    刀子心頭又是一驚,下一瞬他感覺白脖子有輕微的刺痛,暗暗咽了咽口水。他痛得幾乎暈厥,可這個人的力氣實在太大了,他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我叫刀子,不久前受傷,是辛醫生救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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