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裏的小陳肯定以為地震了,在我不間斷的搖晃之下,他終於睜開了惺忪的眼睛。當看見我的時候,他的眼睛突然瞪大了,然後難以置信的看看周圍的環境,似乎想要確認是不是在做夢。


    終於,他搞清楚了狀況——那就是他得救了,並且“他鄉遇故知”了,兵器傷害他的歹人還被繩之以法了。


    一時之間,他有點懵圈,第一反應居然是咧開嘴想哭。


    “得得得,兄弟,別哭,挺大個老爺們。”我趕緊出手製止他,顯得很有男子氣概,完全忘了當初我被屍變嚇哭。


    “我以為我已經死了,真沒想到我還能活著見到你啊。”小陳拉著哭腔說道。


    “我也以為我見不到你們了,快說,秦叔他們去哪了?”我實在太想知道秦叔他們的下落。


    我不問還好,這一問,小陳徹底哭出來了。他毫不掩飾的嚎啕大哭,讓我有非常不好的預感。


    “你快說怎麽了,急死人,哭什麽?我真想再給你一槍托。”此時,大漢也不哎呦哎呦的叫了,見小陳哭起來沒完,有點不耐煩了。


    小陳被這一聲厲喝嚇了一跳,哭聲隨即變小。


    斷斷續續的敘述中,我們大體還原了這幾天的事情。


    那天董懷民開著車子出來,本來一切正常。可是不知道怎麽的,他們居然開到了屍群附近。董懷民完全被屍群嚇得失去了方寸,但是也想帶著其他人逃出去,便臨時變道,開進了一條他不熟悉的路。


    開著開著,他發現前方出口那裏居然還有一群複活者,這眼看著又要闖入另外一個屍群,董懷民急忙對他們說,趁現在這裏還是安全的,趕緊找個地方躲避一下。於是眾人便下車,躲到了附近的一個開著門的店鋪。


    但是因為光線太暗,缺少觀察,眾人進去之後才發現,裏麵竟然有幾隻複活者。當時他們手上沒有拿武器,第一個反應就是跑。


    在董懷民的角度,肯定是開車跑更快,所以他第一個跑出去,第一件事便是上車啟動車子,好帶上眾人原路返迴。


    然而,因為當時還是黑天,眾人又沒有及時溝通,除了小陳跟著董懷民上了車,秦叔和兩個孩子卻沒有跟上來。


    著個時候,屋子裏的幾隻複活者已經跑出來,等董懷民意識到不好的時候,它們已經循著聲音追過去了。


    董懷民直接崩潰了,拿著刀從車上下來便開始追幾隻複活者。因為著急加沒有實戰經驗,據小陳描述,很快便沒有了生息。他斷定,應該是被咬了。


    因為手頭沒有武器,再加上膽小,小陳至始至終都沒有下車,直到天亮。


    聽到這裏,大漢忍不住罵道:“你是死人嗎?同伴遇險,你還不趕緊下車營救,居然躲起來了?”


    小陳痛苦的捂著頭,嘴裏隻不斷重複自己太害怕了。


    “那接下來呢?你有沒有找他們?”我壓住心中的恐懼和憤怒,繼續問道。


    “當然有,天一亮,周圍的複活者也散開了,我趕緊下車去找,可是到處都沒有他們幾個的身影。我又朝遠處走了很久,還是一無所獲。”


    “等我想迴到車子的時候,屍群已經把車子包圍了,所以我……”


    以後的事,他不用講我們也想得到。他一邊找人,一邊想要找吃的活下去,直到被大漢幹倒拖進屋子裏。


    “大哥,我還是先給你治傷吧。”小陳為了打破壓抑的氛圍,趕緊試圖分散大家的注意力。


    眾人默許,小陳一頓操作,斷定子彈已經飛出去,不需要取子彈。又經過大漢指點找到酒精,替他消了毒。


    一頓忙活過後,屋子裏安靜了,四個人一下子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


    “我猜,那幾個人也不一定就出事了,興許就是躲在哪,你們暫時還沒發現罷了。”大漢絲毫沒有忌恨我對他做的事,開始安慰我們。


    “退一萬步說,就算真出事了,也解脫了。你看我那位,現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我倆都難受。我也知道我留著她簡直就是美夢一場,但是就是不甘心唄。”


    大漢的話匣子打開,開始掏心窩子了。


    按照預產期算,本來還有十多天,他就可以當爸爸了。可是妻子被咬,變成了完全陌生的樣子,他做不到將她丟棄或者殺死,選擇了一個最放不下的方式留住她,隻為給自己一個安慰。


    “你們覺得我特別傻逼吧?”


    “不會,換做我們,沒準也是一樣。”然後我把大爺的事講給他聽,同樣的事件,似乎可以讓他的心裏更加舒服一點。


    “嗨,我們這樣的人,就是對原來的生活還有期待,就是不甘心,不甘心一切真的迴不到過去。”男人自嘲道。


    “誰都不可能甘心,本來那麽美好的日子,一夜之間都沒了。”張雷說道。


    我突然想起了什麽,趕緊起身出門,從車子裏取了幾個午餐肉迴來。這兩天我和張雷已經吃夠了,完全不想再碰。大漢和小陳卻兩眼放光,好像見了親娘。一頓風卷殘雲過後,二人打著飽嗝,看我的眼神都變成了崇拜。


    “接下來有什麽打算?”大漢問我。


    “找人,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我說道,“你呢?”


    “我想看看我老婆到底能生個什麽,如果是健康的孩子,我就帶著他好好生活。如果是個小怪物,那我們三口就一起死,我也活夠了。”大漢像是在說一件稀鬆平常的事。


    “大哥,母嬰的血液是流通的,孩子不……不太可能是健康的。”小陳怯生生地說。


    我突然有了一個主意:“大哥,你知道我們找這個秦叔,就我們這夥人裏頭年齡最大的老人家,他就是搞這個病毒研究的。我們計劃是把他帶到實驗室,研究出疫苗來,這樣的話你老婆孩子不就有救了嗎?”


    “可是……”小陳插嘴,被我及時打斷。


    “我的意思是,你跟我們一起,咱們是不是也多一份希望?”我實在很看好大漢的戰鬥力。


    “真的?”大漢眼裏泛光。


    “真的,這就是我們接下來要做的。”


    “行,我叫劉大力,我要加入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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