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麽能看見我?”


    我突然意識到,我剛才沒有開手電筒,他是如何看到我坐在那裏的?


    他敲了敲自己的眼鏡說道:“夜視鏡而已,想要的話可以送給你一副。”


    看著他鼻梁上那副看起來非常普通的眼鏡,我不禁有些心馳神往。不賴,這可是個好東西,以後出去正需要。但是出於矜持,我並沒有表態。


    “我還沒問你是怎麽進來的?”男子問道。


    因為不知道他到底掌握了多少信息,所以我並不打算全盤托出。於是我謊稱是跟董懷民一樣,從上邊踩空掉下來的。因為找不到出口,所以才一直在旋轉樓梯上摸索。


    “那你為什麽又選擇迴到樓上?”男人繼續問道。


    等等,他怎麽知道我是朝樓上走,而不是朝樓下走呢?莫非他已經默默觀察我很長時間?他到底掌握了多少,我接下來該如何應對。


    “因為找不到出口,所以我隻能返迴我剛剛掉掉下來的樓頂。”我不卑不亢的迴答,並且故意強調我是剛剛掉下來的,並沒有在這裏停留很久。


    我有點不喜歡現在的氛圍,以及他問話的方式。於是我這次搶先問道:“請問你能不能把我帶出去?你是這裏的主人,你應該熟悉路線吧。”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並不是沒找到出口,而是找到了卻又被屍群堵死了吧?”


    我心中又是一緊,什麽情況?現在是33層,他是怎麽知道我的動向和行蹤的?基本可以確定,他的確在暗中觀察我,他知道我並不是從那個破洞下來的,也知道我並不是一個人,更知道我此刻正在欺騙他。


    這就尷尬了,撒謊被人當麵揭穿的感覺並不好。不過好在,這種尷尬隻停留了一秒鍾,便消失了。以我現在的三觀,我並不在乎啊什麽臉麵,活命要緊。


    “你既然什麽都知道,為什麽還要問我?所以你現在準備幫助我出去,還是有什麽別的計劃?我知道這裏是你的領地,我貿然進來肯定給你帶來了困擾。我現在隻想趕緊出去,不會再迴來。”


    這段話有點莫名的熟悉,在食品廠的時候,我跟大爺也是這麽說的,大爺可不怎麽相信我。


    男子笑了:“你別緊張,我也不是什麽壞人。我隻是想知道你進來幹什麽?”


    “我隻是來大煙山找人。”這裏有實話成分,所以我說的理直氣壯。


    “找人?”男子饒有興味的看著我,似乎很想從我口中得到點什麽信息。


    我覺得我說的有點多了,隻能扯謊道:“我的幸存者同伴,在大煙山走散了,我來找找他。”


    “罷了,不提那些。”男子在一級台階上坐下來,繼續說道:“你可以給我講講外麵現在是什麽光景。”


    “外麵的世界?”我重複道,“外麵的世界什麽樣,難道你預測不出來嗎?當這個病毒散播出去的一瞬間,這個世界就注定陷入了萬劫不複。”


    “主體沒有想辦法控製這次災難嗎?”


    “你覺得這個病毒的傳播速度,主體真的能控製住嗎?”


    男子苦笑道:“玩火的人,都是賭徒,賭一個皆大歡喜罷了。”


    “所以你們在外邊有什麽打算?就這樣苟且偷生,一日活過一日?”男子歪著頭看著我,他的笑容我品出了諷刺的意味。仿佛在說,這樣活著有什麽意義嗎?


    “還能怎麽樣?活一天就賺一天,那我也想問問你有什麽打算,打算餘生都困在這座巨大的實驗室裏嗎?”


    “其實我也很想出去,起初因為我還有信念,我選擇繼續實驗。但是現在我失去信心了,我想離開這裏,卻沒有勇氣。”


    “外麵恐怕不是那麽好混的。”我說道。


    “可是困在這裏,每天過著一樣的日子,還不如出去看看世界,一個以前沒看過的世界。”


    “那你可以跟我出去。”見他如此說,我選擇順坡下驢,對他發出了邀請。


    “是個好主意。你在這裏等我,我去收拾一下東西。”說著,男子竟真的一邊說話,一邊頭也不迴的向走廊深處走去。


    不會真的要跟我走吧?就這麽輕率的決定了?


    很快,男子再次出現在我的麵前。果然,他背著不大的背包,並且遞給我一副眼鏡,示意我戴上。


    這是我第一次接觸到夜視鏡,戴上之後,一種前所未有畫麵出現在我的眼前——台階,扶手還有牆壁,連同對麵的男子都變得異常清且閃耀著異樣的黃光,這可真是一項神奇的發明。


    我關掉手電筒,示意他走在我的前麵。


    雖然目前看來,男子沒有任何破綻。但是我總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非常不安。所以一路上,我一直小心翼翼走在他的後麵。


    “你昨晚聽到槍聲沒有?”男子的唿吸有些急促,邊爬樓梯邊迴頭問我。


    “我不知道。”我故意迴答的很含糊。


    “啊!”又爬了幾層,男子突然彎下了腰,痛苦的捂住胸口。


    “你怎麽了?”出於我的善良本性,我還是下意識的對他表示了關心。


    男子擺擺手說道:“我的心髒突然不舒服,沒關係,老毛病了,你過來扶我一把。”


    我正要上前去扶住他,卻突然留意到他的眼睛,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覺的狡黠,同時,他的一隻手放到了我看不見的位置。


    那種不好的感覺,變得非常強烈,我幾乎可以斷定眼前這個人絕對有問題。


    我定了定神,走上前去,假意將他扶起。卻趁其不備,一腳踢向他的腿腕。沒有任何防備,他整個人噗通跪到了樓梯上。我順勢將他的上半身整個壓在樓梯上,熟練地將他的雙手扣在身後,又用膝蓋頂住了他的後背。


    我正想去背包裏摸繩索,突然意識到兩捆繩子全都用完了,便隻能手腳並用的死死壓住他,使他動彈不得。


    男子驚唿道:“你幹什麽?快放開我。”


    因為我們體格懸殊,他根本不是我的對手,隻憤怒的喊叫,卻並不能掙脫我的束縛。


    “跟我不說實話是吧?小心我把你從這丟下去。”我惡狠狠的說道。


    “小兄弟,你在說什麽啊?我說的都是實話。”


    我沒有理他,而是騰出一隻手,在他的口袋裏摸索。果然,一把鋒利的匕首正藏在他的褲子口袋。


    “這是我一會兒出去防身用的。”見我搜出了武器,他立馬解釋道。


    人在疲勞的時候,肝火就會非常旺盛。本來這次行動就夠不順利,還要來個人添堵。我的火氣從丹田處湧出,壓都壓不住。於是,我舉起拳頭,對著他的太陽穴用力的一拳砸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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