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靈初如陷泥潭,身體著承受巨大的壓力,他看向這三人,猜測應該是大巫門下,艱難地問道:“各位大哥,我一個外人,能破壞你們什麽大事?”


    一人咬牙切齒道:“哼!你還叫屈,你做的事死不足惜。”


    “紅泥盆你去過吧?刀劈石之事是你所為吧?不說這兩年的心血,咱們三個僅為收羅那群豬憨蠢貨就花了大把力氣,現在全讓你小子攪了!”這人怨恨不小。


    “什麽跟什麽呀,把話說清楚。”紀靈初一腦袋糨糊,他本以為他們是為給漆歡報仇而來,沒想到另有其事。


    另一個不滿道:“你們廢話真多。”


    三個巫門弟子就要動手,突然瞧見一個異物從紀靈初的胸口慢慢浮現,外形像狗,不禁又驚又奇。


    但此狗毫不理會他們,歎了一口氣,自言自語道:“某人是不是要幫忙啊?根據合同第三條第八小節,在危急關頭,我有義務幫你,你叫聲大爺就行。”


    “大爺......?”紀靈初微微苦笑:“不用吧!”


    說完一道寒光遽然綻放,身上的薯泥被紛紛彈開,在漫天飛揚的薯泥之中,一朵青色花蕾急急升起,在空中劃了一道弧線,將麵前三人一刀割喉。


    待刀光落下,紀靈初道:“切字訣!”


    然後收刀入懷,又道:“還有拖字訣!”


    狗聖眼睛瞪圓,久久無語,說:“還是你裝逼厲害。”


    “那三個人死後呢,滿地的薯怪就化為了一地爛泥,不知道是什麽東西。”


    這是紀靈初在給桑大師講述薯田的一幕,桑大師道:“‘鬾’,小兒鬼也,‘鬾木’即附身草木的幼魂,並不罕見,也不常見。他們能收集這許多,不知掘了多少墳,造了多少孽,這在巫門中也是禁術,死在你手,當是罪有應得啊。”


    “哦!”紀靈初少了一些心理負擔,又問:“他們所說的‘怨典’是什麽?”


    “這是漆公從巫神殿求得的巫法,倒非禁術,卻極難修煉。”


    桑大師道:“此法須祭煉一尊怨偶,日夜以自身怨氣供養它,使其不斷壯大,怨偶養成後威力極大,能分化分身,以怨氣傷人,當日我與漆公一戰,想必你也見到了。”


    紀靈初道:“我見到了,以三敵一,確實厲害。”


    “嗯,但也不全是好處,此法一旦修煉,就沒有迴頭的可能,必須一直供養怨偶,如若滿足不了,就會反噬其身,可以說終究是自尋死路。”


    紀靈初聞之咋舌,點頭道:“我很好奇,漆公是什麽境界,竟能在您手裏不敗?”


    桑大師笑道:“你少給我戴高帽子,雖說他有巫族禁陣相助,占了便宜,但本身還是很強的,隻不過與我等玄師路數不同。”


    桑大師耐下心來給他上了一課,原來漆公既為大巫,修煉的自然是巫術。


    巫術源於人之初始,門類參雜,巫師通鬼神秘咒,操縱萬物,詭秘非常。


    若講境界,巫術也可分為九個等級,分別是蠻徒、蠻師、咒師、大巫、祭祀、上師、大司命、巫王、巫祖,實際上巫王是巫門最高修行者,巫祖則隻見於傳說之中。


    漆公修為對應大巫之境,但其戰力不拘一格,並非所有大巫都似他這般能打,當然是他修煉怨典的緣故。


    而紀靈初殺掉的幾個應該隻是蠻師境界,否則換了咒師,正常來說耗都能耗死他。


    紀靈初聽完又產生一個疑問,問道:“不是說還有巫神麽?”


    “巫神不世間行走,自然不在此列。”


    “難道真的有神?”


    桑大師幽然道:“或許有,不過我等煉氣士可不信這些,隻信強與不強,有一口氣在就要改天換地!”


    紀靈初暗暗揣摩這句話,越品越覺得有味道。


    過了一會兒,他又道:“ 巫門幫人信奉巫神,腦子不正常,莫名其妙說我壞了他們的大事,實在是冤枉得很。”


    “嗬嗬!或許你無意撞破過人家的布置,以後盡量少與這些人照麵,不過他們若敢胡亂伸爪,斬掉就是。”


    他笑了,說:“老師,我發現您有時候真的很霸氣,不對,是霸道!”


    老頭不禁哈哈大笑,道:“老夫生於玄門世家,雖不成材,霸道還是傳承了一些滴。”


    紀靈初也跟著大笑,之後打蛇隨棍上,就要拜其為師,經此一事,他決定給自己找一個現成的靠山。


    桑大師卻搖頭不允,並說非是不能一師二拜,而是......他沉默了片刻,說了一句很奇怪的話:“拜我為師,可能無法為你帶來榮耀。”


    紀靈初理解不了,但他臉皮厚,鬼點子又多,便道:“要不然我以後叫您老師。”


    桑大師隻知道有師傅、師尊、恩師,從未聽說過老師一說,問:“何為老師?”


    “三人行,必有我師,老者為師,故稱老師。”紀靈初憋住笑。


    “嗯,前兩句極對,後兩句嘛,沒這樣的道理。”桑大師也不好糊弄。


    “您別那麽認真嘛,我也是聽別人說的。”


    “凡事都要認真......算了,反正你也聽不進去,那你以後就叫我老師吧。”


    紀靈初大喜,深深鞠了一躬。


    迴到房中,紀靈初其實難免有些失望,因為這位大師還是未能完全認可他。


    但他也明白,桑大師一直以來的關心並無虛假,雖然嘮叨了點,卻始終是出於愛護,這讓他想起一路上所遇見的各色人物,其中還是好人居多,讓他的心始終不失柔軟。


    深夜微冷,明月不見,黯星相伴,有些封存在內心的記憶再度湧現,同學的歡笑、爺爺的麵容、鐵樹倒在懷裏、還有她......一樁樁,一件件,雖抑不止,他的眼角濕潤了......


    “哎!打住,打住,”狗聖此時鑽了出來,鄙夷道:“這人呐,過不得好日子,但凡順利一點,就開始矯情。”


    紀靈初被打斷,相當不滿,道:“什麽矯情,你怎麽知道我在想什麽?”


    “哼!人類其實差不多,一撅屁股,多半是要拉屎。”


    “這你也知道,我說你是不是在偷聽我說話?”


    “你想多了,我哪裏有這個閑工夫。”


    “那你整天暗戳戳在幹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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