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後,東洲華國,武林市西姊湖畔。


    星辰遍布的夜空,月光清淡似水,蟬鳴聲聲,涼風輕送,讓在酷熱中倍受煎熬的人們得以稍作喘息。


    一個略顯削瘦的少年倚靠在一間雜貨鋪門前,心不在焉地瞧著玻璃櫃台上電視中播放的新聞。


    他約摸十八九歲,雙眸明亮,上身穿著藍色t恤,底下套了條水洗發白的青色牛仔褲,一看就是那種學業未滿的準社會人。


    電視機畫麵跳躍,聲音斷斷續續,屏幕上一個接受訪談的學者正在誇誇其談。


    “當今世界並未像半個世紀前人們以為的那樣,發生重大改變,至少在科技領域沒有出現顛覆性的創新,一切仍是在一件舊衣服上縫縫補補......”


    少年手裏拿著一罐冰鎮霜花啤酒,有一口沒一口地喝著,注意力更多集中在一個趴在收銀機旁複習功課的女孩身上。


    女孩談不上有多漂亮,隻能稱得上清秀,但在這個男孩子看來,無疑比新聞更有看頭。


    女孩應該是中學生,也察覺到有人在注視自己,小臉不由微紅,害羞地將頭低得不能再低。


    不過終究壓抑不住心中好奇,避開正在理貨的老爹,時不時地偷瞄一下門口那個討厭的家夥。


    這時,一則國際趣聞引起了少年的注意。


    講的是暹國有位貴婦丟了愛犬,久尋不獲,隻得懇請一個法師出手幫助尋找,沒料到狗沒找到,法師人也丟了。


    本來這種笑話隻能當作人們茶餘飯後的談資,進入不了公眾視野,但偏偏後麵事件又有了離奇的發展。


    隻因這位法師雖然本事不大,卻有一個了不得的師傅,是與暹國王室關係非常密切的白衣阿讚,通俗點講就是大法師。


    這位大法師為了挽迴師門榮譽,組織了一幹弟子及信眾進行大規模的搜索,既是找狗,也為找人。


    正當熱火朝天之際,貴婦派人來報,狗自己迴去了。


    眾人愕然,轉頭卻發現大法師竟然又失蹤了......


    看到最後暹國警方傾巢出動的畫麵,少年忍不住笑出了聲,搖頭道:“媽呀,都是人才!”


    新聞看完,發現女孩進去了裏屋,少年覺得無趣,將最後一口啤酒飲盡,一手捏扁鋁罐,狠狠地扔進了身旁的垃圾桶中。


    少年似乎有點心思,並不想迴家,就沿著胡同巷子走了幾步,來到大馬路上。


    馬路對麵就是一座社區公園,此時尚早,公園裏歌舞升平,人影綽綽。


    他撿了條人少的小路閑逛,逛了大半個公園,累了便在一個長椅坐下休息,又從褲兜掏出一罐啤酒喝了起來。


    “哎”在無人打擾的角落,少年第一次發出了歎息,一絲憂慮爬上了稚嫩的臉頰。


    人言少年心事當拏雲,卻不知有的人早早就品嚐到了生活的苦澀。


    少年名叫紀靈初,武林本地人,家裏沒有什麽親人,自幼與爺爺相依為命。


    性格嘛,打小不出挑,也沒幹過什麽出格的事,後來勉勉強強考上了當地的三流大學。


    隻能算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普通人吧,至少他自己是這麽認為的。


    因為家裏條件不好,他從大一開始就出來打工賺錢。


    憑著一點攝影的業餘愛好,給幾家圖片社提供素材,收入不多,零花錢夠用就是了。


    可就在幾個月前,紀靈初的爺爺過世了,他感覺日子一下子變得空空蕩蕩。


    他和爺爺的感情極好,爺爺也是個普通人,當過兵,曾在高原駐守,後來在一家廠子的保衛科幹到退休。


    老爺子唯一的愛好就是喝點小酒,能就著幾粒花生米幹掉半斤老白幹。


    不過酒品不咋地,喝醉了就開始罵人,罵兒子媳婦,也就紀靈初的爸媽。


    說出來的話顛三倒四,一會說他們死了,一會則說跑去了國外......總之就是生兒不養、枉為父母之類的。


    對於這些,紀靈初耳朵都聽出了繭子。


    但他又能說什麽呢?


    反正從來沒見過麵,無所謂傷心難過,也早就不抱希望了。


    最近在他心裏有樁事,始終硌得慌。


    爺爺尚在的時候參加過一位老戰友的葬禮,迴來就一個勁地誇老友選的墓地。


    風光啊,風水呀,怎麽怎麽好,怎麽怎麽棒......言語間非常羨慕,可見真動了心思。


    紀靈初當時沒在意,爺爺死後骨灰暫時放在家中,也就記起了這碼子事。


    他專程去老爺子所說的墓園打聽一下,才知道什麽叫活著艱難,死也死不起!


    那裏一個墓位的價格,平均十萬起步,稍好一點的要三十來萬。


    三十萬對紀靈初來說無疑是一筆巨款,但這卻是爺爺生前僅有的心願。


    他覺得如果不能讓爺爺入土為安的話,自己肯定會內疚一輩子。


    ......就這麽個念頭一直糾纏著他,徘徊不去。


    滿腦子想著怎麽樣去弄到一筆錢,但錢不會從天上掉出來,犯法的事肯定也不能做啊。


    辦法沒有想出來,一點酒卻三口兩口喝完了。


    下意識地就想扔掉空罐子,誰知道剛抬起臂膀,陰暗裏陡然伸出一隻汙黑幹枯的利爪。


    紀靈初當時就覺得心髒“咯噔”一下停住了,三個魂嚇掉了兩個!


    眼皮亂跳地看去,卻是一個邋遢老頭,整張臉裹在厚厚的頭巾裏,身上的衣服也是破破爛爛。


    他遲緩地伸出手,眼睛牢牢盯著紀靈初手裏的空酒罐。


    老臉上橘皮斑斑,表情竟有幾分渴望和興奮。


    紀靈初稍微迴過神,心想這人應該是位拾荒者吧?


    雖然被嚇到,卻也不好發火,連忙將酒罐遞了過去。


    老頭接過罐子扔進一個大蛇皮袋裏,然後吃力的拽著袋子,轉過身緩慢地離開。


    邊走邊用嘶啞的聲音不住念叨:“嘿嘿,真是個好孩子呀!嘿嘿,真是個好孩子呀......!”


    紀靈初升起一種怪誕荒謬的感覺,心想這老頭莫非腦子不太正常,還是......?


    越想越瘮人,頓時覺得這兒待著不安全,等老頭走遠,也準備起身離開。


    他伸手去扶椅子的把手,卻抓了一把空氣。


    隻覺天地翻轉過來,咦!夜空怎麽這麽近?星光好耀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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