崍邾和玄履商議已畢,當即便召集了軍隊,準備帶上俘獲的白狄人,返迴渠原。


    “阿履,我們剛剛不是才和白狄人打得難舍難分麽?怎麽現在又要帶上他們,迴渠原了?”


    仲迴看著眼前的景象,一頭霧水。


    “化幹戈為玉帛嘛,沒準兒某一天,我們還要和他們並肩作戰呢。”


    玄履迴答道。


    崍邾騎在角馬背上,率領著角扈軍隊,向渠原方向行進。


    淳惟和阿莘騎在兇狼上,緊隨其後,身後跟著其他白狄人。


    玄履本來在崍邾身側,頻頻向後望去,最終還是沒忍住,索性調轉方向,來到阿莘身邊。


    淳惟一臉警戒地看著玄履。


    “你又過來幹什麽!”


    “不幹什麽,跟你姐姐說說話。”


    玄履一下子將阿莘拉上馬背。


    “哎呀!”


    阿莘驚唿一聲,身後傳來淳惟氣急敗壞的叫喊聲。


    “你放我阿姐下來!”


    玄履輕笑一聲,輕輕揚了揚鞭子,很快來到隊伍前麵。


    “你和淳惟,感情真好啊。”


    “嗯,父王母後都過世得早,我們相依為命著長大。淳惟他……很依賴我。”


    “看出來了,他對你保護欲滿滿嘛。”


    玄履嘴角揚起一抹笑容,目光又落在阿莘的臉上。


    “對了,我有事情要問你。”


    “什麽?”


    “那天在山穀中,你不告而別,還帶走了我的虎蛟目,可為什麽獨獨把分水槊給我留下了。”


    “不為什麽。”


    “你不怕在山穀中遇到其他野獸麽?”


    “不怕。”


    “還是說,你在擔心我。怕我被野獸吃了,這才將唯一的武器留給我。”


    “你……你想多了。我隻是走得匆忙,你那武器又重得要命,我用不慣。”


    “阿莘,你別嘴硬了。我為什麽不肯承認,你就是心裏有我呢?”


    “誰嘴硬了?是你在自作多情。”


    “是麽?可是……我還是相信自己的直覺。”


    玄履一手緊緊攬住阿莘的腰肢,又將頭埋進她的肩膀處。


    “你放開我,淳惟看著呢。”


    “放心,他在後麵,看不見。”


    “你……怎麽總喜歡摟摟抱抱的。”


    “嗯,對呀,所以這是為什麽呢?”


    玄履笑著看向阿莘。


    “你……你……”


    阿莘見說不過玄履,隻得氣唿唿地偏過頭去。


    玄履見到阿莘的耳根,似乎又紅了。


    真可愛啊,阿莘……


    希望白狄與角扈,能夠順利和解吧……


    軍隊穿過沙海,行進了兩三日,終於返迴了渠原。


    “崍邾將軍迴來了!”


    營地中的軍士見到得勝歸來的角扈軍隊,連忙跑到軍帳中,稟報扈雍。


    “崍邾將軍!”


    扈雍得了消息,連忙走出軍帳,來到營地門外,臉上喜不自禁,迎接著凱旋而歸的崍邾與玄履。


    崍邾與玄履下了馬,扈雍忙不迭地迎上前來。


    “我已將得勝的消息傳迴了壑市,父王欣喜非常,特命將軍與我迴宮,前去領賞。”


    崍邾卻擺了擺手,將玄履拉到身邊。


    “若說立功,此次多虧阿履當機立斷,星夜兼程,奔襲合黎,這才有此大捷。”


    扈雍看了看玄履,臉上的笑容變得有些不自然起來。


    “不知崍邾將軍,是怎麽發落那些白狄人的?那白狄王是生擒住了,還是斬殺……”


    “這些白狄人,都在這裏。”


    崍邾指了指身後的白狄人。


    “好!好!今晚便用這些白狄人的血,來祭奠我們死去的戰士吧!”


    扈雍臉上有幾分狂熱。


    “還請雍王子見諒,這些白狄人,都是要跟末將迴壑市城的。”


    “什麽?”


    “北漠境中水源枯竭,白狄人為了生存,才屢屢侵襲渠原。此番白狄王前往壑市城,便是要與王上商議此事。”


    崍邾淡淡說道。


    扈雍臉上笑意頓失。


    “白狄王?哼!角扈的手下敗將而已,他算哪門子的王!”


    “你!”


    淳惟聞言,頗為惱怒,阿莘連忙使了個眼色,又衝著他搖了搖頭。


    “哼!”


    淳惟這才作罷。


    “崍邾將軍,為何不將白狄人趕盡殺絕,斬草除根?謹防留下他們,成了禍患。”


    “如果真的有辦法幫助白狄解決水源問題,兩族協作,對角扈來說也大有裨益。”


    扈雍對崍邾這解釋頗為不滿,眼中陰霾漸起,一下子伸手抓住了玄履的衣領。


    “又是你這家夥在裏麵作怪,對吧?你到底跟白狄人有什麽關係?”


    玄履見扈雍故意要找麻煩,心中頗不耐煩,便一把握住他的手腕。


    “雍王子,汙水可不是隨便往人頭上潑的。我既已按照約定,在五日期限內擊敗了白狄人,其他的,就不必你操心了吧!”


    “哎唷!”


    扈雍隻覺得手腕一陣疼痛,忍不住大叫一聲。


    “阿履,快放手!”


    崍邾見玄履臉上神情不對,連忙上前製止。


    玄履這才鬆開了手。


    “你!別仗著你得了勝,便這般趾高氣揚!你再怎麽厲害,隻是一名小小的副將,誰允許你在本王子麵前耀武揚威的?”


    扈雍嘴上仍是不饒人,玄履看他的眼光愈發不善。


    “好了,雍王子,您也少說幾句。我送您迴軍帳吧,順便商量一下迴壑市城的事情。”


    崍邾眼看情況不對,連忙匆匆將扈雍拉開。


    “我不同意,不能讓這些白狄人進入渠原!”


    扈雍仍是堅定地反對。


    “雍王子,恐怕這件事,我們都沒有權力決定,還是等迴了壑市城,交由王上定奪吧。”


    崍邾苦苦相勸。


    “哼!等著瞧吧,父王一定不會同意的。”


    扈雍冷笑一聲,悻悻地迴了軍帳。


    渠原戰事已畢,角扈軍隊便拔營前行,往壑市城方向行進。


    不同於趕赴渠原時的嚴肅緊張,此刻軍隊上下,都洋溢著凱旋而歸的喜悅之情。


    經過數日的行軍,玄履終於再次望見了那座城池。


    碧綠的草場之上,曠遠的藍天之下,城牆高聳挺拔,繪製著角馬的赭色旗幟高聳在城牆上,迎風招展。


    城門吱呀作響,緩緩打開。


    扈雍高昂著頭,騎著角馬,走在隊列的最前麵。


    崍邾和玄履緊隨其後。


    一行人緩緩進了城。


    玄履放眼望去,隻見道路兩旁擠滿了城中的百姓。


    他們穿著長長的袍服,服飾絢麗多彩,色澤明亮。


    “聽說崍邾將軍這次將白狄人殺得人仰馬翻!”


    “那白狄人將王城都弄丟了呢!”


    “這下可好了,他們再也不敢來侵擾我們西疆境了。”


    “崍邾將軍真是厲害!”


    “將軍!”


    “將軍!”


    自是人頭攢動,歡唿雀躍。


    “咦……怎麽白狄人也來了?”


    “這些人……是俘虜吧?”


    圍觀的百姓議論紛紛,目光不善地看著阿莘與淳惟等人。


    “阿姐,這些角扈人,好像很仇視我們。你說,角扈王真的會同意,開放渠原給我們使用麽?”


    淳惟感受到了圍觀百姓目光中的惡意,輕聲詢問著阿莘。


    阿莘抬頭,望向隊伍前方。


    玄履的騎在盜驪背上,逆著陽光的照射,身影沉穩。


    “我……我相信他,既然他為白狄人爭取了這個機會,無論如何,也應該試一試,對吧?”


    “可是阿姐,如果角扈王不同意這提議,又該怎麽辦呢?”


    “別擔心,會有辦法的。”


    阿莘雖然嘴上雲淡風輕地安慰著淳惟,可自己心中卻也沒有什麽底氣。


    可玄履那自信滿滿的話語,仍舊迴蕩在耳邊。


    “那到時候再想辦法嘛,既然現在有一線希望,我們就得盡力一試,對吧?”


    玄履好像,隨時隨地都這麽樂觀。


    再大的困境在他麵前,似乎都能夠迎刃而解……


    姑且……還是相信玄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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