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晚上的不睡覺,你起來亂跑什麽?”


    玄履向著仲迴伸出手去,將他一把拉了起來。


    “阿履,有……有怪物,我聽到聲音了。”


    仲迴驚魂未定地說著。


    “什麽怪物?我們幾個在這裏站了半天了,可是什麽聲音都沒有。”


    “就是,我看你這膽小鬼,是做噩夢了吧?”


    兩名軍士不以為然。


    仲迴求助般望向玄履。


    “阿履,你相信我,我真聽到有聲音了。”


    “別著急,你先告訴我,你聽到的是什麽聲音?”


    “是……如同羊叫一般的聲音,但那聲音,又不像是一般的羊叫聲,聽起來……聽起來瘮人得很。”


    仲迴語無倫次地描述著。


    玄履豎起耳朵,輕輕聽著黑夜之中的聲音。


    伴隨著清冷的夜風,隻有蟲鳴聲依稀可聞。


    “仲迴,我也沒聽到你說的聲音。”


    玄履又等了一陣,仍然是什麽也沒聽見。


    “阿履,連你也不相信我麽?”


    仲迴神情沮喪。


    另外兩名軍士見了,無情地嘲諷仲迴。


    “還是迴去睡你的覺吧,巡夜這事,倒輪不上你一個奴隸來操心。”


    玄履喝止了這兩名軍士的嘲弄。


    “行軍在外,夜黑風高,謹慎一點也不是壞事。”


    玄履又拍了拍仲迴肩膀。


    “你迴去睡覺吧,有什麽異常,我們會提高警惕的。”


    仲迴仍是十分害怕。


    “我……我不敢睡,那聲音太可怕了。”


    “好,那你就和我們一道巡夜吧。”


    玄履便將仲迴帶在身旁。


    幾人手持火把,小心翼翼地巡邏著。


    沒走幾步,仲迴又停下腳步,拉著玄履的衣袖,臉上滿是惶恐。


    “阿履,你真的聽不見麽?那聲音又來了。”


    玄履停下步子,等了一陣,仍然是什麽也沒聽見。


    “你這小子裝神弄鬼,少在這兒引得大家惶惶不安。”


    一名軍士失去了耐心,一把揪住了仲迴的衣領。


    “放開你的手,仲迴不是無緣無故會說謊的人。”


    玄履拍掉這名軍士的手,又轉頭望向仲迴。


    “仲迴,聲音是從哪兒傳來的?”


    仲迴仔細聽了一陣,顫顫巍巍伸出手,朝前麵的黑暗處指去。


    “你們看顧好營地,我去前麵看看。”


    玄履迴頭衝著兩名軍士交代一番,便順著仲迴手指的方向,朝前走去。


    “阿履,等等我。”


    仲迴雖然害怕,但仍跟著玄履一起往前走去。


    雖然有著火把的照耀,前方仍是漆黑一片。


    似乎是一片低矮的土丘,上麵有些茂密的灌木。


    “咦,聲音停下來了。”


    仲迴驀然收緊了腳步,驚訝地說著。


    玄履環顧四周,也並未發現什麽異樣。


    “算了,還是迴去吧,別走太遠了。”


    玄履轉過身來,看著營地中那兩點火把的光亮,在黑夜中跳動著,更趁得這曠野孤寂無比。


    猛然間一個黑影,從灌木林中竄了出來,一下跳到玄履和仲迴麵前。


    玄履下意識後退一步,將仲迴護在身後。


    眼前的怪物,樣子像羊,有九條尾和四隻耳朵。


    尤為詭異的是,它的背上,還長著一雙人眼,不停地眨動著。


    這是……什麽東西?


    玄履心中一驚,那怪物已張開布滿獠牙的大口,趁勢撲了過來。


    手中分水槊用力朝前一挑,再往橫一甩,玄履輕輕鬆鬆便將這怪物擊倒在一旁。


    “還好,這東西雖然長得怪頭怪腦,形單影隻,倒也好對付。”


    玄履話音剛落,仲迴顫抖的聲音便在耳畔響起。


    “阿履……你……你看……”


    玄履定睛一看,那怪物竟然在夜色中漸漸隱匿了痕跡。


    “怎麽迴事?是逃走了麽?”


    玄履有些不明所以。


    “阿履,那怪物的聲音,朝著營地過去了。”


    仲迴一手指著營地方向,驚慌不已。


    “遭了!那怪物會隱身!”


    玄履一把拉起仲迴,便朝營地飛奔而去。


    “快起來!快起來!有怪物!”


    玄履一邊跑著,一邊朝著營地方向大聲疾唿。


    巡夜的兩名軍士看出不對勁來,慌忙敲響銅鑼。


    “都醒醒!都醒醒!準備戰鬥!”


    軍士們睡眼朦朧地爬起身來,見四周一片平靜,一臉地莫名其妙。


    “起來做什麽,這不是好端端的麽?”


    兩名巡夜的軍士也撓了撓頭,不明所以。


    “嗨,真是沒事找事,我接著睡了。”


    一名軍士打了個嗬欠,正要倒頭便睡,忽然一個黑影閃過。


    “啊!”


    隻聽得那軍士慘叫一聲,便一頭倒在血泊之中。


    眾軍士見狀,瞌睡早被驚醒大半,趕忙拿起武器,擺出迎敵的姿勢。


    “啊!”


    背後一陣慘叫聲傳來,有一名軍士被撲倒在地,胸前一道猙獰的傷口,泛著血光。


    崍邾正在睡夢之中,也陡然間驚醒過來。


    “發生何事?”


    “稟報將軍,營地附近有妖獸出沒。”


    崍邾急忙起身上前,察看究竟。


    玄履和仲迴氣喘籲籲地趕赴營地,隻見眾將士臉上驚駭莫名。


    伴隨著時不時出現的慘叫聲,又有幾名軍士被撲倒在地,手腳微微動了動,便沒了聲息。


    “這是怎麽迴事?”


    崍邾皺起眉頭。


    “這妖獸會隱匿蹤跡,常人難以察覺。不過,仲迴能聽見那怪物的聲音。”


    玄履向崍邾解釋道。


    崍邾剛要說話,忽然覺得後腦有一陣風吹過,心中一緊,下意識往旁邊一閃。


    “唔……”


    肩上一陣疼痛傳來。


    崍邾往左肩看去,隻見肩膀上已被抓出一道傷口。


    幸虧剛才躲閃及時,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妖獸就在附近!”


    玄履大喝一聲,提起分水槊橫在身前。


    營地中眾人皆是屏氣凝神,不敢大意。


    玄履突然心中一動。


    “仲迴,你不是聽得見那妖獸的聲音麽?快告訴我,那妖獸在哪兒?”


    仲迴早已嚇得哆哆嗦嗦,顫抖著手指向前方。


    “似乎……是在那裏……”


    玄履正要提起分水槊,劈砍過去。


    “不對,又跳到那邊去了。”


    仲迴卻又指向了另一邊。


    “該死!這妖獸還挺敏捷的。”


    玄履心中暗罵一聲。


    再這樣下去,隻怕整個營地的人,都得一個一個被這妖獸殺光。


    得趕緊想個辦法才是。


    玄履靈機一動,立馬附身到仲迴耳邊,低聲說了幾句。


    “可……我……我不敢……”


    仲迴聽了玄履的話,麵帶猶豫。


    “不敢也得敢,沒別的辦法了。”


    玄履將手中分水槊交到仲迴手上。


    仲迴雙手緊握,才勉強抓得住玄履的武器。


    玄履將雙手分開,微微屈膝,警惕地盯著前方的空氣。


    “仲迴,可記得叫我啊。”


    “好……”


    仲迴哆哆嗦嗦地答應著。


    玄履緩緩地觀察著四周的動靜。


    營地暫時安靜了下來。


    眾人緊繃的神經卻不敢放鬆絲毫。


    仲迴耳邊,忽然又傳來了那熟悉的詭異聲音。


    “左前方!”


    玄履騰地一下往前跳躍出去,雙手一下攀住了那看不見的妖獸。


    “抓到了!”


    玄履手腳並用,調整了姿勢,兩腿緊緊夾住那妖獸的軀幹,雙手則死死抓住了它的脖頸。


    那妖獸突然現出了身形。


    崍邾和眾軍士看著玄履騎在一隻似羊非羊的怪物身上,那怪物口中利齒還染著鮮血。


    “這……這是猼訑!”


    崍邾看著那怪物的九尾四耳,又看著它背上的兩隻眼睛,大驚失色。


    他曾在古書上見過記載,西疆有獸焉,其狀如羊,九尾四耳,其目在背,其名曰猼訑,佩之不畏。


    崍邾以為,這隻是傳說而已,沒想到,竟真有這樣的怪物。


    不過頃刻之間,猼訑又隱匿了蹤跡。


    眾人隻能看著玄履在半空中,左右騰挪,似乎是要被猼訑甩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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