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天如洗,滿庭花影,園中亭台層疊,池水索迴,假山繚繞,有一兩女侍身影綽約。


    秦玉清迴到玉衍宗時剛好是中秋,一迴到玉熙宮,她就在扶搖園內躺著,除了她的侍從外無人能進。


    而倪書和謝飛傑一聽到她迴來了,就立馬等在長明殿外準備給她匯報工作。社畜最多996,她開著兩個號玩007,全年無休不說還在忙著還款,忙的時候甚至會直接在長明殿的內室中休息。


    這個炮灰逆襲係統誰綁定誰都會發瘋吧!


    “今天放假,讓倪書和謝飛傑迴去休息,休滿三天再迴來,所有事寫成奏章提交即可,不必親自來報。”秦玉清躺在園中的搖椅上對著前來稟報的兩個女侍迴道。


    女侍得到迴複後便行禮退了出去,將她的話遞給倪書和謝飛傑。


    心中存了期盼,所以時間過得格外快,等到了八月十五的時候,長風幾乎迫不及待地來到攬月亭,將所有的東西都準備妥當,然後一動不動地守在這兒等秦玉清的到來。


    還未到傍晚,他再一次詢問身旁的侍從:“可都準備妥當?”


    侍從迴道:“是,首席,宗主喜歡的東西全都準備妥當了。”


    長風買來的東西裝滿了兩個儲物袋,來來迴迴清點了幾次沒有遺漏,他才開始親自布置,旁邊的侍從隻是偶爾給他搭把手。


    侍從邊看邊羨慕,也隻有宗主能讓溫和沉穩的首席這樣費心思。


    快到了傍晚約好的時辰,日暮西沉,長風心中又開始緊張起來。


    秦玉清的身影在攬月亭出現,青白的衣袍因為她的動作隨風輕輕起伏,她踏空而來,在空中輕輕邁著步子,宛如從天而降的仙子一般飄逸脫俗。


    “長風。”


    秦玉清覺得自己已算提前來了,沒想到長風似乎是一早就提前準備了,他已經候在亭內,換了一身碧色的廣袖長袍,青色的玉冠束起濃黑的發,和以往來去如風的樣子相比添了幾分鬆散自在。


    “師尊!”長風抬頭與她相望,笑意蔓延。


    那來自胸腔中的鼓動昭示著他的喜悅。


    攬月亭擺滿了山茶,大片大片地開著,搖曳著花枝,有風吹過,白色的花瓣隨風飄舞,如疊雲堆雪般落了一地。


    這些山茶他種了很久,在雲霧山的洞府外他親自種了一大片,他無時無刻不在想將這些花最美的時刻展現給她看。


    秦玉清看著長風如此隆重置辦中秋,心中有些驚訝,她緩緩走到長風的身旁,欣賞著大片鋪開的山茶,笑道:“這麽多山茶,品種還是不易成活的白月丹,必定廢了不少功夫。”


    在長風心中,這些山茶的使命,或許就是為了得到她的笑容。


    一旁的侍從見長風忙活了那麽久都沒有邀功的意思,心急之下便替長風開了口:“啟稟宗主,這些花都是首席親自種的。”


    秦玉清差點瞳孔地震,她忙站起身走到長風身旁,抬頭直盯著他,長風被她盯地神色不自然,撇開頭不敢和她對視。


    她強硬地捧著長風的臉,非要和他對視,非常嚴肅地說道:“你除了種花之外,應該也有好好修煉吧?”


    種花可以,但是不能荒廢了修煉!陶冶情操是其次,加強修煉才是最重要的!


    長風一與她對視,就仿佛被視線灼燒了一般,匆忙移開,他隻能將她的手拉下來道:“每天都在好好修煉。”


    秦玉清滿意地點點頭,俯身去擺弄那些綻放的山茶,指尖點在花瓣上,發絲從肩上滑落,她側頭看向長風問道:“你為何如此在意中秋這個節日?”


    長風喉結微動,艱難收迴視線,他仔細迴憶了一下道:“那年師尊把我從魔窟帶走,本想半路把我送到一個正在招弟子的小宗門,但是我跑出來跟了你一路,你拗不過我,便扯謊想支我走,讓我去找拜師禮才能收我為徒。”


    那年她還隻有金丹修為身上有傷又被人追殺,長風年幼,煉氣三層,煉體一層,修為漲幅極慢,她沒有能力帶好他,也沒有能力庇護他,所以想把他送到一個小門派落腳,按照他天靈根的資質必定待遇極好。


    “那時候快中秋了,我就拿玉佩換了別人家的月餅。”長風說著說著就笑了起來,他爹娘還在的時候,他一直錦衣玉食,從未操心過這些東西,等要自力更生的時候,居然什麽也不會。


    “然後我用錢又把你的玉佩換迴來了。”


    兩人相視一笑,都迴憶起了初見時的場景。


    秦玉清笑容裏帶有些無奈,她當時無意中闖入魔窟,為了逃離魔窟,硬著頭皮破陣,這一捯飭差點被詭咒魔生劈,她好不容易闖出魔窟,順手帶了一個少年出來,沒想到這少年如此執拗,寧願把唯一值錢的東西換掉也要拜她為師。


    “我們被詭咒魔的手下一路追殺,風餐露宿,宵衣旰食,成天提心吊膽,你待在那個小門派總比跟著我舒坦。”秦玉清一想到那段日子就哭笑不得,雖然她遁術了得,但是身上有傷又帶著一個剛剛入仙途的少年,日子過得那叫個苦不堪言。


    被魔族追著攆著跑的滋味,那是很多人都無福消受的啊。


    而且長風那時還未辟穀,跟著她飽一頓餓一頓,但是個子又長的飛快,衣服破破爛爛,也沒有順手的武器。


    長風坐在一旁,身子巍然不動,不敢有任何失儀,他輕聲迴:“那個門派護不住我,在那等死不如跟著師尊亡命天涯。”


    “也是有理。”秦玉清笑了。


    長風其實很懷念那樣的日子,明明過得叫苦連天,但又叫他血液沸騰。


    相依為命,多美好的一個詞。


    自從師尊當上宗主之後,她的注意力被分散成無數份,分給他的可能隻有可憐兮兮的萬分之一。她不再隻是他一個人的師尊,還是千千萬萬人的宗主,無數人都等著她的庇護。


    她的職責,她的身份地位,她的名譽讓她變得比以往更加耀眼,她明明一直都在自己身旁,明明還是自己的師尊,他卻覺得兩人越來越遠。


    隻因為,他生出了不該有的情意。人要知足才能不貪,他明明足夠幸運卻貪婪地想要更多。


    兩人聊了一會兒,天空如墨,點點星光亮起,雲層如霧遮住了圓盤似的月亮。


    幾位侍從將準備好的靈酒、月餅、靈獸肉等餐食端了上來,兩人麵前足足擺了十二盤,看著眼前琳琅滿目秦玉清再一次驚奇長風的隆重和用心。


    其實她在吃東西上並不上心,她吃東西隻為活著,辟穀之後更是幾個月才吃上一次,遇到大型慶典也是喝點靈酒了事,反正也不會感覺餓。


    長風先給秦玉清麵前的酒杯滿上,再從儲物袋中拿出他準備好的禮物道:“師尊,我有東西想送給你。”


    秦玉清聞聲抬眼,三指捏著酒杯,那隻持杯的手在月光銀輝下竟白的與瓷杯無差,她正不動聲色地看著他,等著他的下文。


    “偶得一塊天聖泉中的水玉,托煉器師製成了一隻手鐲,送於師尊。”長風將錦盒中的玉鐲放到秦玉清的麵前,他因第一次這樣鄭重地送人禮物而感到緊張,還在思考著若是師尊不喜歡或是拒絕了,該怎麽辦才好。


    亂糟糟地想了一堆,秦玉清已將玉鐲戴在手腕上,她一手支著下巴,一手抬起在他麵前晃了晃。


    秦玉清笑著問:“好看嗎?”


    長風無聲地鬆了口氣,這是收下的意思。


    他忍不住去托她白皙纖細的手腕,按住胸腔內狂烈的心跳迴道:“好看。”


    天聖泉的水玉十分難得,被天聖泉洗禮形成的水玉能護主人邪魔不侵,對那些邪修和魔修有著天然的抵抗,也能滌蕩體內雜質,即使吃再多食物也不會讓雜質沉積體內,對化解丹毒也有一定效果。


    於她來說,百利而無一害。


    “我也有禮物送給你。”秦玉清從儲物袋中拿出之前完成係統任務送的花種,並將係統給的種花手冊也拿了出來。她神秘兮兮地笑問:“你知道這是什麽嗎?”


    長風被她的笑容感染,也跟著笑起來,他搖搖頭道:“不知道。”


    “心想事成花的花種,傳說花神送於人間的祝福之花,願長風所求皆如願,所盼皆可期。”秦玉清將心想事成花送到長風麵前。


    “所求皆如願?”長風他定定地看著她,眼裏似乎有了些霧氣,如果真能如他所願,那麽這個世上或許再無玉衍宗秦宗主,隻有......


    他不敢求,這個願望他不敢求,因為他清楚地知道師尊不會願意,她心中有更廣闊的天地。


    “長風!”


    一聲唿喊打斷了他的胡思亂想,但這聲音卻不是秦玉清的,而是從遠處而來的馮晴的。


    馮晴飛身而來,她身穿粉色的錦緞襦裙,外套淺粉色紗衣,防器被當做裝飾係在腰間緩緩飛舞,她滿眼熱淚,眼眶鼻尖發紅,似乎從此前就哭過,粉嫩的唇被她緊咬,難過至極。


    “宗主,恕我無禮。”馮晴啜泣,矮身行了一禮。


    秦玉清聞到了馮晴身上的酒氣,心中警鈴大作,蛙兒子不會吊著人家姑娘不負責吧?你要是敢這樣做,為師真的會抽你的!


    長風感受到兩人的目光都落在他的身上,他深吸一口氣後決定還是先安撫馮晴,“馮師妹,你冷靜一下,如果你有事我們可以私下討論。”


    “冷靜?你叫我如何冷靜!”馮晴的眼淚如斷線落珠一般,她朝著長風再近一步道:“你為何拒絕我?為何不能喜歡我?我到底哪裏做的不夠好?”


    馮晴性格嬌蠻可愛,長相出眾又家世非凡,很多男修都對她可望而不可即,追求她的男人不在少數,說是一抓一大把也毫不誇張,但是無人能如她心意。


    隻有長風每次帶她出委托,做秘境的時候那種似是而非的關心和照顧讓她動了心,無人似他溫和堅韌,她暗戀了長風很久,明裏暗裏拋了無數次橄欖枝,他都沒有迴應。


    她自以為是自己的意思表現的不夠明顯,甚至讓父親求宗主賜婚都被他拒絕,她想不通長風明明最聽宗主的話,為什麽還會被拒絕!


    “你不是最聽宗主的話嗎?為什麽還要拒絕我?是我家世不夠好嗎?還是我長的不夠漂亮?你說啊!”馮晴大聲哭訴著,身上帶著濃烈的酒氣,十指用力地抓著長風胸前的衣襟,拚命求一個答案。


    越是高傲的人越是難接受自己的失敗。


    “馮師妹,感情無法強求,就算長相再優越,家世再好,修為再高之人也有事與願違的時候,你該認識到這些貪嗔癡,避免生了心魔。”


    長風口齒清晰,一字一句,說給馮晴聽的也是說給自己聽的。


    馮晴鬆開了長風的衣襟,對著他嘲弄地笑了,她摸了摸旁邊嬌豔欲滴的山茶,伸手折了一朵下來,她捧到秦玉清和長風麵前,問道:“所以,你也不想強求?你做了這麽多也一無所求?”


    長風猛地一震,心中升起一種不好的預感,他連忙阻止馮晴道:“馮師妹,言多必失,請謹言慎行。”


    但怎麽能要求一個神誌不清,陷入執念的人能立即清醒,長風顯然低估了馮晴對他的關注,也低估了這種“愛意”的破壞力。


    “長風,你為宗主做了這麽多當真不求她對你有一點點的憐愛嗎?”馮晴一掌拍開長風要製止她的手,手中的山茶瞬間變成零散的花瓣飄散到了空中,紛紛揚揚落下。


    他的心也隨著這花瓣般七零八落,無處安放。


    秦玉清完全沒想到吃瓜吃到了自己身上,她看著馮晴愛而不得的樣子有些揪心,還有些尷尬。


    “師尊,馮師妹酒後胡言!切莫當真!”長風擋住了秦玉清的視線,在她疑惑的審視下整顆心都要跳了出來,他沒有辦法麵對被捅破心思的慌亂。


    馮晴衝了上來,麵色漲的通紅,她無法在長風身上找到情感出口,便選擇了另一種方式將情緒全部宣泄出去。


    “我酒後胡言?原來你比我還膽小!你天天守著你的山茶不讓別人靠近,每次從玉熙宮出來都滿麵春風,對著宗主有求必應,每次宗主在慶典致詞時你躲在人群裏看她,滿心滿眼都是她!那是師徒之間能有的感情嗎?長風,你可不可笑?隻敢藏在心裏,可不可笑!”


    “這種有悖人倫的感情!你永遠不能如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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