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行啊,他居然耍我?”


    秦玉清被氣得在屋內來迴轉圈,步伐越走越快,衣擺被她踢的前飛後翹。


    “戒律堂執事來的真是時候哈!怎麽還讓他出去再鎖我,把他關我屋裏你看我揍不揍他!同門鬥毆這罪名我心甘情願!”


    【係統023:你好像一隻鬥敗了的公雞。】


    “你前麵跟你哥們掏心掏肺講你的事兒,輪到他了,他來了句我哭了我裝的,我就是逗你玩,我先走了!你不氣?”


    秦玉清氣笑了,一屁股坐迴床上盤腿打坐,她決定不想了,先把蝕魂散逼出來然後打坐修煉。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雲淮,你給我等著。


    在戒律堂設下的陣法內部,秦玉清畫出一道小型的聚靈陣,並將門窗全部緊閉在內部貼上禁製,一切妥當後她才緩緩閉上眼入定。


    玉熙宮長明殿,秦玉清撥弄著殿中的九瓏儀,使其吹出的風逐漸加大來散一散她的火氣。


    玉衍宗中所有的廟宇道觀都被倪書和謝飛傑帶人翻了個底朝天,宗內地界共九個廟宇,查抄出四個有邪修蹤跡。然而隻有兩個被當即拿下人贓並獲,還有兩個人去樓空,變為棄子。


    還好她並不借宗廟凡人信仰提升修為,之前的廟宇多是上任宗主與其他大長老所屬。


    秦玉清看著手中的可疑人員的名單笑著盤算,先晾幾天再開刀吧,免得打草驚蛇。


    “宗主,長風迴來了。”門口的侍從站在緊閉的殿門前通報。


    殿門緩緩敞開,隻聽到秦玉清的聲音從中傳來:“進來吧。”


    長風邁入殿中,一身風塵仆仆,此時還穿著便於行事的黑色勁裝,頭上仍然戴著她送的發冠,麵容冷峻,長身玉立。


    不知道這次迴來她的蛙兒子帶來了什麽消息,長風行過禮後她揮揮手讓他到自己旁邊坐下,但這孩子倔脾氣非要站著老遠。


    “過來,坐下。”秦玉清單手支著下巴,指了指身側的座位。


    這長明殿本就是她的會客廳,座椅那麽多,不拿來坐,當擺設嗎?


    長風麵露糾結,朝著她走近了幾步就是沒有坐下,秦玉清察覺到一絲不對勁,她凝視著長風站起身道:“那我過去?”


    “不不...師尊不必起身!”


    長風抬起長腿慢吞吞地走了過來,平時三步並作兩步走得飛快,這會兒在她麵前裝小碎步呢?


    秦玉清今天脾氣不太好,但對長風還算溫柔,她一把抓住長風的手腕查探他的筋脈。


    “等會兒再說話。”


    長風剛想要掙紮辯解的話全部被她堵住,一句都說不出來,隻能乖乖站著。


    過了一會兒,她拿食指點長風的額頭,沒好氣的說:“受傷了為什麽裝作沒事?我是擺設嗎?你個死孩子怎麽這麽倔?”


    長風別開頭,滿臉羞愧:“師尊,我快一百歲了。”


    “一百歲了還沒長嘴嗎?”秦玉清兩指掐住他的麵頰,向外扯了扯,她揚眉問道:“誰傷了你?”


    秦玉清沒想到金丹中期的長風竟然會在白帝城受傷,不是她自誇,她的親傳弟子可比普通的金丹修士強上許多,那些阿貓阿狗必不可能傷他分毫。


    必定遇到了什麽不同尋常之事。


    白帝城的現任城主名為烏文普,是一位金丹巔峰的修士,他一身布衣平步青雲,坐上多少人擠破了腦袋都坐不上的城主之位並非是自身實力多麽出眾,而是其身後的勢力不可小覷。雖然烏文普身為城中人人敬仰的城主但實際還要仰仗白帝樓的勢力,這座白帝城真正的掌權人一直是白帝樓最高座上的白帝樓主——沈容。


    烏文普當然知曉自己其實是沈容的擋箭牌,發生事情他得第一個出去扛,但兩人是利益共同體,打斷骨頭連著筋,若他這張牌廢了,沈容也得傷筋動骨,所以兩人關係一直還算和諧。


    臨近正午,正是一日中最熱的時候,烏文普準備叫上幾個女人消遣消遣,雖然白日宣淫有失體統,但他身為城主又有何人敢說他半分不是?


    正當他準備撲上那些美姬的時候,卻突然有下屬來報,說是有一位金丹修者前來覲見。


    烏文普當即就黑了臉,青天白日的誰這麽沒眼力見來打擾他!金丹修者也不能打擾他的美事!


    “不見,誰來都不見!”


    “大人!那人說他把真陽觀給掀了,發現地下一片屍山血海,還說親眼看見邪修出入,真陽觀成了邪修巢穴,城裏的人議論紛紛,現在都看熱鬧去了!”


    “現在才報!趕緊帶人封鎖現場,不準以訛傳訛,多嘴多舌者,斬!”


    烏文普大驚失色,一掌掀翻了下屬,那些柔弱美姬見狀紛紛瑟瑟發抖地跪在地上。


    “烏城主為何不見我?”


    烏文普隻見前門大開,一身衣袍隨風飄動,英姿颯爽的青年在他身前站定。長風飛身踏入城主居所,毫無顧忌地與烏文普當麵對質,這直來直去的做事方法與某人如出一轍。


    “放肆!擅闖城主居所!”人都闖進家裏了,烏文普再不扞衛主權那就真是丟了城主顏麵。


    長風將在真陽觀地下找到的一些修士遺物丟到了烏文普的麵前,問道:“城中多人失蹤,城主難道不想給民眾一個交代嗎?”


    被掀翻的下屬和跪著的美姬都把頭埋在地麵上裝作眼盲耳聾的樣子,烏文普眸光閃爍,揮退了眾人。


    屋內隻剩兩人當麵對質,烏文普看著那些血淋淋的遺物,深感不妙。沈容啊沈容,你手腳就不能幹淨點?非要留個尾巴被人抓住?還得我來給你擦屁股!


    “你非城中之人,為何要管我城中之事?”


    長風正氣凜然:“當然要管,這些邪修販賣邪種,活人血祭,人人得而誅之。”


    邪修魔道百無禁忌,不擇手段,以眾人生命獻祭,奪得他人活氣提升修為,不管是生靈塗炭還是屍山血海,他們都不在乎,隻要自己變強。


    青州兩大門派無一生還的慘案就是血淋淋的教訓。


    邪修魔道當然人人得而誅之。


    “你倒是正義,但這是我城中之事,我自會派人調查給民眾一個答案,我不管你背後何人,勸你們不要把手伸的太長。”


    烏文普撣了撣有些發皺的衣袍,話中透露出一種莫名的古怪,他看起來並不像是要給民眾一個交代,反而想要遮掩什麽不想外人插手。


    長風微微擰眉,二話不說,一拳如山風龍卷唿嘯而來,直把烏文普打得仰躺在地。


    “你!”


    烏文普在城中高坐,生平不見幾次生死搏殺,哪裏見過這麽快的一拳!若不是他有防禦法寶在身,恐怕已被長風打暈在地。


    長風跟著秦玉清刀山火海到處闖,被人追殺,戰鬥經驗何其豐富,這一拳他都未使出全力。烏文普這種用丹藥和天材地寶堆出來的金丹,在他眼裏完全不夠看。


    “不管你管不管,這事兒我管定了。”


    長風看烏文普這般高傲,對邪修血祭都不上心的態度,猜測此人已和邪修掛了靠,但畢竟在人家地界,現在無憑無據殺了城主又會給師尊惹麻煩。


    還是假裝不知道,另尋他法吧。


    如一縷清風,長風消失在城主居所,烏文普咬緊牙關一拳砸在地麵,怒火衝天。


    剛出白帝城內城,有人追了上來,中年男人攔住了長風。


    “道友,請聽我一言。”


    白帝城早不是當初的白帝城,其中症結無藥可醫,更不是一人兩人的力量就能扭轉的。他不想這位年輕的修士趟這趟渾水,還是盡早離開白帝城為好。


    兩人來到僻靜無人的角落,在周圍設下幾層陣法,中年男人才語重心長道:“白帝城魚龍混雜耳目眾多,我無法多言,還請道友離開此處,避免災孽纏身。”


    “我此行目的,就是為真陽觀邪修而來,若不搞清楚來龍去脈我無法複命,即使有危險我也得讓真相大白。”


    中年男人見長風如此執拗,他拱手作禮:“道友俠義,在下是白帝樓執事堂長老,雷淩。”


    長風拱手還禮:“雷長老,在下名為長風,你的告誡我心領了,邪種和血祭之事我會調查到底。”


    “你是玉衍宗秦宗主的親傳弟子?怪不得你有如此底氣。”


    若是玉衍宗插手確實能增加幾分勝算,但也鞭長莫及啊。


    雷淩心中幾番糾結,最終還是狠心道:“白帝城城主實乃白帝樓樓主沈容的擋箭牌,邪修在鬼市的那些勾當都是他默許的,那些失蹤的人都是來投靠白帝城的一些散修,一些資質不錯的拿上英豪令還能保下一命,資質太差的便會被送到邪修手上血祭,他們無門無派鬧不出火花,沈容才敢如此肆無忌憚。”


    白帝城是九華州的城市樞紐之一,人口密集,儲備能源豐富,又建立了須臾行至千裏的大型傳送陣。傳送陣也極大的推動了各門派與白帝城的往來貿易和消息互通。


    很多人進不了大宗門便會來白帝城立身安家,那些無依無靠的人原以為找到了安身立命之所,沒想到是踏進了噬魂奪命的地獄。


    “沈容這麽做到底有何好處!”長風臉上的神色瞬間冷了下來,他無法理解應有盡有的掌權者為何要向身無分文的弱者揮刀。


    “他所圖何物我也不清楚,這些年連失蹤的凡人都越來越多,事態愈發嚴重,我一直在樓中暗中調查,隻能窺探冰山一角,真希望有真相大白之日。”


    雷淩說到此處,心中充滿了無能為力,他的修為止步於金丹前期,他已經行將木朽再無突破的可能,也不知道能不能親眼看到壞人落馬的下場。


    長風見他神色落寞,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會有這一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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