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方在當天下午辦了出院手續。


    他明知道自己沒什麽病,不需要在醫院幹躺著,特別是沈波遞給他一堆醫院帳單後,他以參加馬拉鬆的勁頭從病床上爬了起來。


    楊柳在他和沈波聊天的時候離開了。


    辦完手續,站在醫院門口,望著湛藍的天空在心裏滴了兩點淚:空手而來,空手而歸,隻是銀行卡上少了許多錢。


    拒絕掉沈波送他迴家的好意,孟方自己在醫院外攔了輛出租。


    畢竟家裏還呆著個女鬼,昨天早晨答應下班後就去幫她解決問題,結果昨晚根本沒迴家,如果女鬼生氣了,在家裏撒撒野什麽的,被沈波看見總歸是不太好。


    心裏記掛著呂思思的事情,孟方迴家開門後第一件事就是喊著呂思思的名字打了個招唿。


    呂思思沒有蹦出來怒斥指責也沒有跑出來低聲飲泣,她壓根就不在。


    孟方把整個屋子找了個遍,確定呂思思已經離開了。


    “看來夜不歸宿,是真的會傷到女孩子的心。唉,這可不是一個好男人該做的事。”


    既然已經走了,也就不用跟著呂思思殺到呂家去興師問罪,就算他想,他也不知道呂思思家住哪。


    憐憫自己大病初愈還餓了一天一夜,孟方給自己煮了一碗肉多麵少外加兩個荷包蛋的麵條,通吃一頓後隨便衝個澡倒頭就睡。


    “叮叮叮……”伸出手摸到鬧鍾,關掉鬧鈴,孟方勉強睜開眼睛。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張七竅流血的臉,臉上那圓睜的眼睛裏還正在往外滲血水。


    “我靠!”孟方下意識一拳頭揮過去,擂在那張血臉上,又順勢揚腿一蹬,正踹著對方肚子,隨著一聲驚唿,血臉男直接被踹飛,消失在牆壁後。


    從床上探起身子,看到呂思思正站在地下,雙手捂在胸口,小嘴巴張成“o”型,一雙如小鹿般單純又驚惶的眼睛正眨巴著,方才發出驚唿聲的就是她了。


    目送血臉男被踢出房間,呂思思轉迴頭看了看孟方,見孟方正瞪著她,舉起兩手作投降狀,“我見你前天晚上沒迴來,我昨天隻好去找友哥幫忙,他沒惡意的,我們隻是站在這裏等你起床,等了八小時了。”


    孟方往後一倒,又躺迴床上,閉著眼直哼,“這什麽世道啊,連睡覺都有人偷窺。難道就因為我長得太帥……”


    “我可沒有看男人睡覺的興趣愛好。”血臉男穿過牆壁走迴房間。


    “我們昨天發現了很重要的線索,等著告訴你。”呂思思放下雙手,走到孟方床前。


    孟方一把抓起被子蓋在身上,然後狠狠揮揮手,“出去,都出去,有什麽事等我穿好衣服再說。”


    昨天早上,呂思思見孟方一夜不歸,一籌莫展的她隻好找到伍家友,也就是七竅流血嚇得孟方丟了外套的那位老兄,兩鬼一起去跟蹤另一個呂思思,想看看有沒有什麽線索。


    沒想到真被他們發現一些事:另一個呂思思昨天拿著一捧花去了個墓地,在一個墓前獻上鮮花後,在那裏站了很久。


    可是墓碑上的人名和照片,呂思思並沒有記憶。


    所以如果去查那個墓碑上的人,也許就能找到另一個呂思思的秘密了。


    聽完呂思思的講述,孟方正好吃完早點,一盒牛奶加一個超大號的燒餅。


    打著飽嗝,孟方拿了根牛奶吸管坐在沙發上比劃,“你,呂思思a,那一個,呂思思b,在昨天以前,你認為呂思思b和你是同一個人,至少看上去是同一個人。相同的愛好,相同的習慣,相同的生活,可是昨天你發現,呂思思b去看望一個死者,而這個死者你並不認識。”


    “是的,毫無印象。”


    “她去獻了花,還站了很久,說明那個人並不是一個無關路人……對了,你有那種崇拜英雄的習慣嗎?”


    “……沒聽懂。”


    “假如說,有個人,因為見義勇為,被人殺了,你會跑去獻花嗎?”


    呂思思睜著大眼很認真地想了想,才迴答,“葬禮當天可能會去的,但過後不會特意跑到墓地去。另外如果真聽說那樣的事,我向他家人捐款的可能性更大,絕不會一個人帶著花去墓地。”


    “這樣啊,”孟方站起身來,“我們今天去找你,你應該在家吧。”


    “今天是星期天,我不用上班,一般都在家的。”


    “那我們出發吧,不過路上我們得想想,找個什麽理由約你聊呢……”


    呂思思的家在一個小型別墅區,清一色獨門獨戶的三層小樓。


    孟方按完門鈴,抻抻衣服,還捋了捋頭發,惹得伍家友一陣譏笑。


    “請問,你找誰?”門開了,來開門的正是孟方所說的“呂思思b”。


    “哈哈,你是呂思思吧?沒想到啊,這麽多年了,你還是沒什麽變化,和小時候長得一樣漂亮啊……”


    呂思思b有些尷尬的問,“對不起,我記憶不太好,記不起來了,你是?”


    “我是孟方,不過這名字估計你不記得了,我就說件事,你還住在福興村的時候,我們一起玩捉迷藏,你輸了在那哭,我就在旁邊笑你,結果你隨手掄起一磚頭,把我頭打破了,後來你不敢迴家,還是我媽把你勸迴去的……”孟方撒起謊來,麵不改色心不跳,反正這些事也都是呂思思a告訴他的,應該不會出什麽差錯。


    “哦,記起來了,雖然不記得你名字,但這事我是一直記得地,”呂思思b笑著說,“你還住在福興村嗎?我都好多年沒迴去了。來,屋裏坐。”


    “我也好多年沒迴去了,前些日子迴去,和村裏人聊天知道你們家住這,就想著沒事來逛逛,說起來,我們兩家還是親戚呢,住在一個市裏,平時應該多聯係的。”這幾句就是孟方順嘴胡謅了。反正住鄉下農村的人,基本上七扯八拉最後都能扯出親戚關係來。


    呂思思b給孟方倒了杯茶,坐在孟方對麵的長沙發上。呂思思a和伍家友一左一右坐在了她旁邊。


    孟方看了看沙發上的兩鬼一人,總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勁。想了想最後明白問題所在,伸手扶額把伍家友那個方向遮住了,隻看著眼前的一雙美女。


    “聽說你前些日子準備結婚,可是後來又沒結?哦,我隨便問問,其實我這人真不八卦……”


    呂思思b微微笑了下,“也沒什麽,其實我和張輝認識時間不太長,才一年,而且我覺得現在結婚也早了點,之前隻是聽老人們慫恿,才倉促決定的,後來想通了,決定還是過幾年再來談成家的事。”


    孟方又拉家常似的問了呂思思b幾個問題,呂思思b都坦然一一迴答。從表情和眼神來看,她並不象是撒謊。


    可是在呂思思b開門後孟方看到她的那一刻,他就知道她和呂思思a不同。


    她們相貌一樣,但她們氣質不一樣。


    呂思思a快樂單純,即使遇到這麽古怪的事,她仍保有某種孩童般的天真。而呂思思b,則成熟穩重得多,她的眼神帶著某種抹不去的憂鬱與悵惘。不知為什麽,同樣是呂思思,這個憂鬱的呂思思卻讓孟方有某種親近感。


    孟方看聊得差不多了,試探著把手雷甩了出去,“哦,還有,你還記得何飛軍嗎……”


    “啪”的一聲,呂思思b手中的杯子掉在地上摔成幾片,她抬起頭,“幾年前的事,現在說還有什麽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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