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第一眼對他產生了奇妙的吸引力與感覺不能放任不管的責任感,趨使佚名想要給他搭一把手。


    在意識消失前的最後一刻,古爾仿佛看見了赤紅的太陽,盡管潛意識知道過來的是個人,但古爾的身體還是忍不住感到了一股熾熱。


    想要觸碰,卻發現左手已經抬不起,而早已失去的右臂也不足以碰到。


    (不能相信別人……但我…真的還有活下去的必要嗎……)


    古爾心想,或許那個人要是直接殺了他說不定會更好點,與其憐憫他,他倒覺得堂堂正正死在不知名的人手下反而更輕鬆。


    但他沒有,古爾的思緒也在那人觸碰到自己時中斷了。


    等他再次睜開眼,除了感受到身旁的火堆傳來溫暖外,也意識到自己靠他人,苟延殘喘的活了下來。


    “你醒啦……啊!快躺會兒吧,傷口我都還沒來得及處理完。”


    古爾聽不懂他在講什麽,他在派遣去英國前就沒怎麽想和擁有機會去學英語,現在也自然聽不懂。


    但他胸口傳來撕裂般的巨疼也讓他明白自己的身體現在不適合強撐著離開。


    “哈……哈…………”


    古爾蜷縮起來粗喘著幹燥的空氣,因為渾身上下的痛覺神經發足了力,虛弱感與仿佛被扔進火海裏燃燒殆盡的悶熱灼燒感,在令他又一次體驗生不如死的感受。


    “喂!你怎麽了?!”


    他湊近一看,傷口溢出的血將本就不多的繃帶染紅,伸出手一摸,古爾在沒法徹底滅菌的環境下,果然還是發燒了。


    佚名看著瓶裏僅剩不多的水,用手撕下褲腳的一部分,狠下心將水倒在布料上,貼在他額頭上希望能起到降溫的作用。


    “我,我再去找找看有沒有幹淨的水和藥品,你再堅持一下。”


    雖然古爾很想吐槽讓他等下雪時拿雪降溫不就好了,不過他現在也沒有力氣思考多餘的其他的事。


    這種要清醒不清醒的感覺相當難受,想唿吸卻又喘不上氣,隻能抓緊披風苦苦掙紮。


    古爾覺得時間已經過去了很久,雖說本來也不怎麽指望那人會幫他,但離開了這麽久,估計不是遇到什麽情況,就是不管他了。


    無論是哪一種,他都現在都無能為力,所以也就無所謂了,雖然身體很難受,但能在死前感受到火焰燃燒發出的光亮也不算太差,至少不是在黑漆漆的地方死去,古爾覺得光在這點上,自己總體還是挺感謝那個人的。


    但當本就不多的木柴已經燒得黝黑不再冒紅時,火焰的亮光也逐漸暗淡了下來,就像宣告他的生命一般。


    古爾也覺得自己不用再因為生存本能強撐著了,他閉上眼,死死咬著牙關,希望能忽略身體上的疼痛趕緊永遠的休眠。


    他已經忘記了自己存活的意義,如果他能成為怪物,一定是個強大的存在,可惜他連自己狼性的一麵都不肯接受,更別提連人和動物融合一樣的怪物了。


    火光已經透不進眼瞼了,周圍也安靜的不成樣子,隻能聽見古爾自己一陣陣痛苦的嘶吼聲。


    “為……什麽…………”


    偏偏這時,他突然開始不受控製的狼化,但身上已經疼到不能再疼的地步,才剛剛起步,古爾的身體也終於撐不住暈過去了。


    “哈…哈啊……這,是…耳朵?………”


    在似夢朦朧中聽到走的那人的聲音,而身邊傳來了屬於人的體溫……


    …………………………


    “啊!你終於醒了!都快過去四天了!啊,先喝點東西吧。”


    古爾才剛迷迷糊糊半抬起眼,嘴邊就措不及防的喂了一臉果汁。


    或許渾身上下黏糊糊的原因不僅是汗水的問題……


    “啊啊……抱,抱歉……我手有點抖…………是我有點太心急了……”


    見古爾不說話,佚名以為他還是不舒服,就遞給他裝了融化成雪水的布袋。


    “看你一直在流汗,應該還有點燒,拿這個敷一下吧。”


    古爾不知道他在說什麽,所以當他看到佚名遞給他東西時還有點警惕。


    佚名的手就這樣僵在半空,思考著自己是不是做錯了什麽,那次目睹古爾變化時,他把古爾當成了童話中會長耳朵與尾巴的獸人。


    “難道是………”


    他捂著嘴自言自語,猶豫了一會兒才害羞的微垂下頭,支支吾吾的對古爾叫了一聲。


    “……汪?汪唔?”


    “?”


    看到對方一臉懵的情況,佚名知道自己剛剛肯定是腦抽了才這麽犯傻。


    見說話沒反應,但佚名又覺得他不太像是聽不見,就拿樹枝在地上劃了幾個單詞。


    果不其然是全英語,古爾隻能無奈的搖了搖頭。


    “你是看不懂嗎?”


    古爾點了點頭,雖然佚名覺得他看起來的確像其他國家的,但沒想到現在這教育普及的年代還有人看不懂英文。


    “…………算了,沒關係,你先好好休息吧。”


    佚名想將古爾重新扶迴地鋪上,哪知古爾下意識就揮開了他的手。


    “呃…………”


    古爾也才意識到他並沒有惡意,皺了皺眉,奪過樹枝,因為沒有多少力氣,用左手歪歪扭扭拚了個“sost”


    “呃……這是……硬骨素?這我沒辦法找啊……”


    “sost?no, parece estar mal(不,這好像不對)……so……soyyn………sosr...sonrr......”


    古爾在地上又試著寫了幾個單詞,佚名是越看越懵,直到他寫出sornn時,佚名才明白他的意思。


    佚名握住古爾的左手,雖然他是左撇子,但用左手握得話不太方便,便用右手跟著古爾一起歪斜的寫出了個“sorry”


    “你是想寫這個詞對嗎?不過你還是先好好休息吧,之後如果你想的話我會教你的。”


    明明古爾聽不太懂,但佚名還是在安撫他躺下前,習慣性的與他講了一堆話。


    雖然因為聽不懂而感到煩躁,但古爾並不感到討厭他講話,相反,佚名的語速與聲線聽起來對於古爾的聽覺感知還算悅耳。


    “?perdon……además, gracias por tu ayuda。”(對不起,還有感謝你的幫助)


    古爾說完便用鬥篷捂住臉繼續休息了,雖然聽不懂,不過佚名想著他應該是沒有那麽警惕自己了吧……


    待他躺下好一會兒,古爾才覺得臉頰奇怪的發燙發紅。


    一定是太久沒跟人友好接觸一時緊張才這樣,他這安慰自己。


    傷口沒有之前那麽痛了,身上還比較幹淨的包紮過的痕跡,證明了那個人的確是在用心照顧自己。


    (如果能交流的話……但我討厭英語,而且我應該也不會在一個地方待太久時間……...等傷好後,找個機會感謝他完後就告別吧……不過話說迴來……屁股怎麽更疼了……等醒時…………再看看吧……...)


    雖然古爾的理性告訴他要這麽想,但內心深處卻隱隱傳來一絲不安和不可思議的期望。


    [2031年9月10日]


    天上下著一絲鵝毛細雪,倒還不是很冷,如果以往,這個月份是不會下雪的,但佚名還是喜歡升火堆。


    他偶爾會看起來很不安,衣服也整個換了一套,待古爾傷好差不多時,會不時離開這個臨時小屋幾天,去拿迴來一些東西。


    古爾在意識清醒時倒是認出他的褲子是伏擊他的一批不成樣的軍隊,不過他並不打算輕舉妄動,他倒想看看那個紅發人到底想幹什麽。


    他撈過鬥篷和披風,打算出門活動一下身骨,哪怕他不久前被人從鬼關門拉了迴來。


    “啊,怎麽起來,不再去休息一會嗎?”


    見古爾出來,正在劈柴的佚名,動作也停了下來,經過幾天的單方麵相處,佚名大概摸清了他是個自顧自己的性格,雖然也有語言相關的問題,不過古爾什麽時候不打招唿就走,佚名也不會感到太意外吧,隻是多少可能有點落寞吧。


    古爾還是搖了搖頭,不知道他在說什麽,也不知道該怎麽迴他。


    大抵是佚名突然想起自己忽略了語言問題在那自說自話,雖然如此,不過大概是看到古爾有耳朵尾巴的樣子,每當看見他對於語言的疑惑,而感到不知所措或糾結的模樣,佚名總是能幻視他的尾巴和耳朵癟拉的狀態。


    可能這樣形容一位比他年長的成年男性有點不太好,但在佚名幻視中的古爾,真的有點可愛……


    倒一直沒法交流也不方便,雖說也不一定會一直相處下去,但佚名想著至少要知道下他的名字。


    他放下從消防局找到斧頭,從屋子裏拿出一本雜誌,他其實有在找能翻譯的書籍或機器,但首先他都不知道古爾說的是那個地方的語言。


    所以上次他碰巧路過書店從門口拿了本旅遊雜誌,扉頁上還有附贈的地圖。


    他在古爾麵前攤開,一隻手在地圖下麵指了指,用指甲劃了個問號。


    古爾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不過他不確定佚名有什麽意圖,所以遲遲沒有下手,佚名就睜著眼睛一直看著他。


    古爾咽了咽口水,總感覺對麵的人這雙棕色圓潤潤的眼珠會因為他的不舉動下一秒就會哭成個淚人。


    他咬咬牙,還是狠下心傲慢的撇開頭,但手指卻自己自動彈到了西班牙所在的位置,佚名伸出腦袋望了過去,古爾也才意識到自己的手指多管閑事。


    但都這樣了,佚名也看到了,快速伸迴去也沒用,他咳了幾聲,幹脆用手指在地麵上劃幾個符號。


    [畫的是美國的國旗]


    雖然很潦草,但大體還是能看清畫的什麽,古爾隻能先安慰自己是不一心將佚名看成狼的大同類,自己有時又會無法控製會變成狼,這才做了多餘的事。


    畫完後,他用手指了指佚名。


    “美國?……呃...這可有點難說……美籍華人?額呃...但我又是中英混血……不過他應該是問我現在的國籍吧...那就……”


    他在美國底下劃了個圈,也幸好他沒有手賤去畫個英國國旗,要不然就是古爾在他臉上打出個圈來,再咒罵他是個早已日落之國的走狗。


    古爾看了看佚名的臉,挑了挑眉,大抵是相信他了,畢竟美國就是個移民國,自然什麽樣的人都有。


    他一隻手拖腮,一時盯著古爾出了神,他試探性的指了指自己,在地上寫了自己的名字後又指了指自己。


    “喬,納,森…… jo,na,than”


    為了方便,佚名在古爾麵前一字一頓的念出自己的英文名,沒想到古爾反感地搖了搖頭,在地上寫了個no。


    “啊……為什麽啊……”


    佚名不知道古爾為什麽會排斥叫自己名字,他下意識的以為是對方討厭自己。


    正當他沮喪失落萬分之時,古爾隱約看出了他的想法,但現在的他也隻能無奈的搖了搖頭。


    黎吟在書房透過上一任送的放映機看到這副景象,已經氣得捂著腦袋沒心情寫文了。


    不提語言問題的糾結,就算他倆會說同一種語言,根據現在的氣氛與古爾的性格他都不會說的。


    而且這一章一直拖下去,主線很難搞,黎吟隻能先關閉這場關於他沒有旁觀過的過去,想著要不要再下去一趟。


    他本想通過觀看古爾過去記憶找到問題所在再想出對策,但無奈的是,除非古爾自己願意迴憶的話,黎吟最多隻能看到他與主角李佚名相處的記憶。


    現在的話,阿茲和古爾還在對峙,原因就是阿茲剛動搖打開了一點缺口,古爾卻又突然一刀想要襲擊過去。


    可以看出阿茲和古爾都已經沒有心情跟彼此耗了。


    這個關鍵節點他也不能下去快進,書上也沒有寫有關這則的預言。


    “先迂迴吧,不能在這兒就失敗,……凱爾文你先給我從桌子底下出來!╬”


    黎吟剛發現準備給他一腳,卻發現他蜷縮在地毯,雙手環抱,緊抓著兩側的白大卦,看起來很痛苦的樣子,隻有他在那個世界受重傷時他才會傳送到這兒,因為凱爾文早就死了,再加上黎吟自身的限製,平時根本沒法去見他。


    他一直以來隨心所欲的欠揍樣子,讓黎吟一時忘記了這條規則,他隻是看到凱爾文的衣服,加上專心思考那邊的事,腦子一時沒反應過來。還以為凱爾文像黎吟小時候一樣,鑽進他的書桌底搞壞事,黎吟就下意識的兇了一下。


    他著急忙慌推開桌子,使出權限讓那個世界的時間暫停,剛想小心扶起凱爾文,卻被他躲開。


    他痛的渾身顫抖,背還一抽一抽的起伏,不出意外的意外的話,他應該是在抽泣。


    “凱……不,卡麥爾,先讓我扶你起來,我重啟下希兒去幫你治療,你也不能在這兒待太久……”


    黎吟柔著性子,輕聲地想要安撫他,卻沒想到凱爾文情緒反而更加的激動與抗拒。


    “滾!不要叫我這個名字!為什麽要讓我這樣活著?!!我隻是想見阿茲,咳嗚!但!呃……我,我不想當個幽靈一樣而要被他當幻覺打啊!嗚嗚啊啊!!”


    說到後麵,凱爾文越哭越抽抽嗒嗒,感覺下一秒他的鼻子就要咽氣了一般。


    “別哭了……”


    黎吟咬咬牙,緊閉雙眼似乎是在隱忍什麽,但凱爾文已經完全聽不進去了。


    他狠了狠心,怒吼一聲,雙手撐到他兩側,一隻手強硬的拉起凱爾文的手往他自己的南門兜上一放。


    那滾燙又熾熱的觸感嚇得凱爾文下意識揮開了手,待他反應過來後,漸漸止住了哭泣,慢慢轉過頭去看剛剛碰到的位置。


    “等等……為,吸(吸鼻水聲),為什麽……”


    “隻是太想你了忍耐不住罷了”


    (隻是你太吵了,看你不順眼惡心你罷了)


    “……黎吟……哈…哈...你是不是把心裏話和想說的話放反了………”


    盡管情形對他不利,但突然麵對說這麽惡心肉麻話的黎吟,凱爾文還是抽搐著嘴角苦笑。


    他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誤,但現在他也不怎麽在意,因為把心裏話說出來的成果,便是身下人因為剛剛哭泣而委屈皺起眉頭,而臉上泛起的鮮豔的潮紅卻不僅僅隻是哭過而已……


    “唉~真拿你沒辦法……”


    他重新握迴剛剛被甩開的那隻手,將他貼在自己的臉上,盡管黎吟麵上還是很淡定,但心情多少也因為凱爾文的到來而愉悅了一些。


    他深邃又深情的黑色眼眸令凱爾文迴憶起往日的心動,但在黎吟在他的手背落下一吻後,他還是甩開了他。


    他撇開身子不想再看黎吟,因為他清楚,不僅僅是他是生是死的問題,如果黎吟還要當那個世界所謂的“觀世者”來封鎖著自己,除非凱爾文天天受傷,那他們幾萬年都不一定見一次。


    這次還算好的,至少他還有力氣來哭。


    更何況,就算想起以前的心動,就算現在又心動又怎樣,一切都迴不去了…


    雖然凱爾文甩開了他,但見他也安分不少,黎吟輕歎口氣就撐起身抱著他往另一個房間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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