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樸快要瘋了。


    這種無聲無息,卻又繚繞在四周的恐懼感令他已過半百的年齡也無法從容應對。


    也顧不了小嚴的屍體,他著急忙慌的調轉方向,向著來時的方向狂奔。


    他需要幫手!


    自己的身邊的兩人死了,兩名暗哨也死了,那吊在最後方的兩名支援應當還活著!


    老樸用上了生平最快的輕功,雙腿幾乎是在一人多高的草葉上借力飄蕩。


    可想而知他的輕功算是了不得的存在。


    此時天幕漸黑,夜鴉淒慘的叫聲劃破天際,帶來了無盡蒼涼之感。


    老樸此時的心情絕望透頂,這一望無際的叢林仿佛隻剩下他一人。


    所過之處的任何風吹草動都被他盡收耳底。


    大致這麽瘋狂的疾行了有半柱香的功夫,而眼前的一幕令他久久無法忘懷。


    隻見前方五十步左右,有一塊區域的草葉被悉數摧毀,形成了一處空地。


    這裏應當是發生過打鬥。


    空地中,有一人已經倒在了血泊中,死狀與老厲如出一轍,皆是咽喉處被利器一刀切開,傷口極深。


    出刀便不留活口的路數。


    這小子是多狠的心才能做到這般地步?


    而此時,那人正站在僅剩的一名同伴身後,右手正橫著一柄刀在其脖頸處。


    那名同伴顯然已無還手之力,隻能任由對方將刀架在脖子上。


    一組七人啊!


    整整七位當世一流之上的高手啊!


    怎麽就像小雞小鴨一般被對方戲耍的毫無還手之力?


    老樸實在想不到,自己的速度已經提升到最快,對方又是如何殺了老厲與小嚴後,還能順勢解決了暗哨二人。


    並且按這邊的形勢來看,支援二人似乎與那小子早已交上了手。


    自己以最快的速度趕來,不僅慢了,是慢上太多了!


    這種差距感令老樸有種無地自容,無法再生出反抗的心思。


    陸仁輕輕割開身前之人的脖子,也不管這人死活,將其推在了一邊。


    夜幕中,他平凡的麵孔毫無情感可言。


    而他的目光早已定格在了老樸身上。


    老樸的精神世界快崩潰了,這種身邊之人一個一個死去的感覺,令他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跑絕對跑不掉,都到了這個時候,如果他連這點自知之明都沒有,那這五十幾年怕是白活了。


    所以,當下隻能用另一種方式。


    求饒。


    “公子!饒我一命!我也是迫不得已才步入歧途,一切都是魏島主這麽要求的,我們被下了印記,也是身不由己啊!”


    老樸跪的很不端正,因為此時他雙腿發顫的厲害,連講話都是哆哆嗦嗦。


    心裏將小嚴咒罵了無數遍,這個烏鴉嘴!


    “你有什麽理由活著?”


    陸仁處理掉六人,絲毫沒有因此感到疲憊。


    這種依靠速度與一擊斃命的殺人手法已經很久沒用了,還是那麽的熟悉自然。


    “我!我可以告訴你島主的位置!”


    老樸想了半天也想不出能活著的理由,畢竟,如果陸仁落在了他的手上,可就沒這麽容易善了。


    換而言之,也是這麽個理。


    所以,當下他也隻能脫口而出這一句,希望能夠蒙混過關。


    隻要最後能活下來,就算受盡屈辱又如何?


    大丈夫生於天地之間,可以頂天立地,更應當能屈能伸!


    打定主意的老樸準備裝孫子裝到底。


    他低著頭,不敢抬眼去看,生怕迎麵而來的是對方的刀子。


    一雙布鞋出現在他的眼底。


    陸仁居高臨下道:“恐怕你已經通過印記將這裏的事情傳給那個瘋老頭了吧。”


    陸仁的此番言語像是平地起驚雷,炸在了老樸當下這顆狂跳不停地心髒上。


    他怎麽會知道?


    不待老樸解釋一二,他的餘光已經瞧見對方離開的身影。


    老樸心中一輕,有些暗喜。


    走了?他就這麽輕易的放過了自己?


    嗬嗬,果然還是太年輕!


    待我與島主匯合,屆時,我一定要將你的骨頭一寸一寸的碾碎!


    隻是他突然感覺有些奇怪,那人確實離去了,可是自己的脖子為何會有些涼意?


    他不由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一股黏糊糊濕噠噠的觸覺傳遍全身。


    什麽時候?!


    自己竟然沒有絲毫察覺!


    怪不得了!怪不得對方會放過自己,原來他早已出刀,隻是自己根本未察覺到罷了!


    直到此刻,老樸才感受到脖頸間帶來的刺痛感。


    好暈,仿佛整個天地都在自我旋轉一般。


    好輕,像是自己的身體失去了全部重量。


    好重……


    嘭!


    老樸一頭栽倒在地,再也無法起身……


    至此,由東向西的七人組全部陣亡。


    包圍圈被陸仁硬生生撕開了一條口子。


    ——————


    張子境這邊,包括他在內的四人都已感受到了不滅島的變化。


    也是在此時,他們也發覺了不滅山似乎有陣陣強流湧出,差點將幾人掀翻在地。


    “怎麽迴事?”


    莫有錢半蹲著身子,單手拄刀在地,這才強行讓自己不至於被強流吹走。


    一旁的斷崖子咕嚕嚕轉著雙眼,滿臉的焦急之色:“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斷兄莫急,你先說說看。”


    武德七一手拉著張子境,另一手化作手劍鑽入泥土內穩住身子。


    “事到如今,我也就攤牌了。”


    “我是王孫大人的人,被他安排在不滅山對麵這座山上監視著不滅山的一舉一動。”


    “這座山本是座無名山,是我以自己的名字命名,而王孫大人為了我不被魏獨行的人發現,便在斷崖山上施展了障目術。”


    “這個娘娘腔最開始的那一刀其實已經摧毀了一小部分山體,隻是從外麵看去,看不出什麽。”


    莫有錢不幹了:“嘿,你……”


    不給莫有錢發火的機會,斷崖子繼續開口。


    “這座山能夠窺視不滅山的大致輪廓,一有動靜,我就得將消息傳給王孫大人。如今這不僅僅是有動靜,這簡直就是地震啊!”


    “噢?這麽說,你口中的王孫大人豈不是危險了?”


    武德七稍微思慮了一番,得出了一個簡單的結論。


    “沒錯!連我們身邊都有潛在的危險,那王孫大人身邊必然會有更多的危險!不行!我得立即趕過去!如今不滅山也顧不得了,幾位各自珍重,我先行一步!”


    斷崖子說到做到,話還沒說完便四肢著地的向著某個方向狂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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