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明知山出來之後,顧若臨跟陳安好似鬧矛盾一般,誰也不理誰。


    晚宴,篝火,席地而坐,一圈人圍著篝火,看著顧若臨攙著陳安迴來,給他們騰出位置。


    顧若臨將陳安扶到老牛身邊,便走到皇甫識西身邊坐著。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他們吵架了。


    “少爺怎麽,你的陳安先生惹你生氣了?”


    皇甫識西調侃道。


    “皇甫爺爺!”


    顧若臨氣憤的看著皇甫識西,同時偷偷瞄了陳安一眼,還不理我是吧…


    “我不吃了,我去散散心。”


    皇甫識西看著顧若臨遠去的背影,推了推陳安,“你不去安慰安慰我家少爺?”


    “不去,這麽大個人了,還跟個小孩子一樣幼稚。”


    皇甫識西湊近了點,好奇的問道:“你們倆到底怎麽迴事?”


    “去了趟明知山…”


    陳安拿起一根烤羊腿,一邊啃著,一邊講著。


    “明知山有虎,別去明知山。我不是跟你們講了嗎?”


    皇甫識西疑惑的問道。


    “您什麽時候跟我們講了?”


    陳安大寫的問號,他從未聽任何人講起過明知山,隻在故鄉聽過古時聖賢提到的“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啊,那就我忘記了。”


    皇甫識西尷尬一笑。


    陳安: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算了,我也不聽你講這些了,你們之間的事情你們自己解決就好了。”


    “我家少爺一直都是這樣子的,單純,善良,赤忱無邪。”


    “為什麽?”


    陳安站起來,質問道,“您應該知道他這般根本無法行走於江湖。”


    “因為有我們在,我們便是少爺的底氣。”


    “難不成你們能一輩子都守在他身邊嗎?他終究是要一個人的呀,要教他學會自己獨立。”


    “我們能…”


    皇甫識西十分肯定的說道。


    人間有他們在,便可以保少爺此生無恙。


    “能個屁,這隻不過是一個小小的人間,您不會不知道天上有仙吧…”


    陳安一語使得皇甫識西臉色大變,伸手捂住陳安的嘴,不能讓他再繼續講下去了。


    皇甫識西向天指了指,噓聲道:“仙人可觀人間。”


    “我不屬於人間。”


    陳安十分平靜的說道。


    皇甫識西一把拉住陳安,手搭在他的脈搏上麵,一絲白色的靈氣進入陳安的體內,巡視一周後,消散在天地之間。


    “這是…天罰之人…”


    皇甫識西身體有些顫抖,得知這個消息,無異於五雷轟頂。


    陳安臉上露出一絲笑容,很是勉強。


    “我早該想到,之前觀你修煉便察覺到一絲異常,原來你所修煉的並非人間之法,而是天上…”


    說著,手指向上麵指了指。


    “可是那又怎樣,我既然活在這片天地之下,生於人間,我便要活出我的精彩。”


    陳安笑了笑。


    皇甫識西從他的眼中看到了光,足以照亮整個人間的光芒,足以驅散九州的陰霾。


    ……


    冬去春來,花落花開。寒冷的冬天正在漸漸褪去,春天的氣息開始遍布整個大地。


    “春天都來了,怎麽這天氣還是這麽冷呀!”


    顧若臨因為今天要出海趕赴京城,難得的起了一個早床。


    “天冷加衣,注意保暖。”


    陳安溫柔的聲音從後麵傳來。


    “切,我才不用你管呢。”


    很顯然,他還對於上次的事情懷恨在心。


    陳安歎了口氣,小孩子脾氣…


    皇甫識西對於這種場景喜聞樂見,一大早看著兩個小孩子打情罵俏,很好不過。


    “皇甫爺爺,今早吃點什麽呢?”


    顧若臨跑過去,拖著皇甫識西的一隻手,在空中蕩來蕩去。


    “看少爺想吃什麽咯。”


    皇甫識西寵溺的說道。


    “我要吃麵條。”


    “沒有。”


    “餃子。”


    “沒有。”


    “包子,饅頭…”


    “都沒有…”


    “那有什麽?”


    顧若臨幽怨的盯著皇甫識西,這個老頭子就知道畫大餅。


    “有春卷,春餅,蘿卜。”


    皇甫識西說道。


    這時,顧若臨才反應過來,今日已是立春。時間過得真快呀,已經出來一年半了。


    “今天是立春呀。”


    “是呀,少爺。”


    看著皇甫識西在用石頭堆砌而成的小廚房中為了早餐忙碌,顧若臨突然間想起了,遠在無根村的其他幾個老人家,也不知道我不在他們身邊,他們能不能照顧好自己。


    …


    此時,無根村。


    四個老者圍坐一團,看著中間這個白色光團,突然間,眾人一齊打噴嚏。


    眾人對視一眼,看來這個白色光團還有很多秘密。


    一旁的杏花嬤嬤默默地在記下:白色光團可使靠近之人打噴嚏…


    小島這邊,眾人已經吃過早餐了。


    一旁的陳安還意猶未盡的舔了舔嘴唇,摸了摸肚子,還是有點沒吃飽。


    意識到旁邊有人在戳自己,陳安轉過身,好幾個春卷遞到他的手裏,隨後那人便跑上前去了。


    感受著手中餘溫尚存的春卷,陳安心中感到一絲溫暖:這小子兒…


    “皇甫爺爺,你知道嗎?”


    在皇甫識西疑惑的目光下,顧若臨指了指後麵的正在吃春卷的陳安。


    “陳安先生是個大吃貨!”


    隨後大喊一聲,便迅速逃離。


    皇甫識西噗呲一笑,還以為是什麽呢,還得是咱家的這個傻少爺…


    待到顧若臨一行人來到上次造船的那個海灘,隻見一艘巨大的帆船在海麵上迎著海風,一動不動。


    “哇,這就是我們和皇甫爺爺一起造出來的那艘船嗎?”


    顧若臨驚喜的喊道。


    還在後麵的兩人聞言,翻了個白眼,這家夥真是臭不要臉,明明就跟他沒有一毛錢關係好吧。


    突然,陳安像是察覺到了什麽,臉色一變,看向那艘大船。


    一隻大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讓他放心。


    “其實你真沒有必要時時刻刻都把自己繃這麽緊,放輕鬆,有我在呢。”


    顧若臨看著皇甫識西燦爛的笑容,不由自主地笑了,不知是被感染的,還是放鬆下來了。


    雖然他一直不知道皇甫識西的身份,但他的實力肯定是站在人間頂峰的強者之一,不然他怎敢言人間無敵。


    這時,船上探出一個頭,看見來人,對著他們高興地招手。


    周琳顏怎麽在這艘船上?


    “你怎麽在這裏?”顧若臨質問道。


    這個可惡的女人搶了我的位置,顧若臨本來還想著自己要第一個上去呢,可是現在,居然被一個討厭的女人捷足先登了。


    可惡啊!


    陳安走過去,輕聲說道:“沒關係,就算你不是第一個上船,在我這裏你也是最棒的。”


    顧若臨害羞的摸了摸個頭,心思全被陳安先生看透了。


    一道木質階梯從船上緩緩放下,周琳顏衝下來,跑到陳安身邊,扶著陳安上船。


    顧若臨氣死了,皇甫識西在一旁安慰著他。


    “就是你,是不是你?”


    顧若臨突然間氣憤的看著他,都是你的錯。


    皇甫識西被顧若臨問的莫名其妙。


    “少爺,老奴又怎麽了?”


    “你怎麽了?你怎麽了?你還好意思說你怎麽了?”


    “你就坦白的講,周琳顏是不是你拉上船的?”


    “是。”


    “那不就完了,都是你的錯,把她拉上來幹嘛?”


    顧若臨對著皇甫識西直接就是一頓輸出。


    “她說要給少爺暖床。”


    “現在看到她就來火…等下,你剛剛說什麽?”


    皇甫識西又重複了一遍:“她說要給少爺暖床”


    “哎呀,真的是,這怎麽好意思呢…”


    看著顧若臨獨自嬌羞的模樣,皇甫識西搖了搖頭,明明我才是癲子,怎麽少爺比我還癲。


    於是自顧自的走上了船,隻留下顧若臨一人在原地嬌羞。


    “哞!”


    老牛催促道:喂,你還上不上船?


    顧若臨不知所以,老牛抬起牛蹄,指了指,顧若臨擋著他的道了。


    顧若臨連忙挪開,讓老牛先上去。


    老牛驕傲的昂起它的頭顱,後麵的小白也跟著一起上去。


    卻沒想到,一隻手拉住了小白的韁繩。


    “嗨!小白,好久不見呀。”


    顧若臨麵帶笑意,笑容十分“友善”。


    “天天跟著陳安先生的老牛瞎混,是不是都忘記自己主子是誰了啊?”


    小白搖了搖頭,他可真不敢,就這主子什麽事情都做的出。


    “看在你認錯態度誠懇的份上,我這次就勉為其難的原諒你了。”


    顧若臨點了點頭,同時跟小白示意。


    小白沒有理他,慢慢悠悠的上了船。


    “小白,你幹嘛?過來載我上去!”


    顧若臨看著小白上船的背影著急的大喊。


    小白微微一笑,嗬嗬,想要我給他裝逼,想都別想…


    夜晚,海上的風很大,月明星稀。


    皇甫識西駕駛著帆船,顧若臨這時候已經早早地吃完晚飯,沐浴更衣,躺在床上了。


    等了許久,自己的床都已經暖了,卻一直沒等到周琳顏來給他暖床。


    “怎麽還不來呀?該不會是忘了吧?”


    這般想著,顧若臨披上自己的貂皮大衣,帶上門出去了。


    路過陳安的房間,聽到房間裏動靜挺大的,一時間好奇心占了上頭,顧若臨躡手躡腳的靠過去,先是用眼睛看了看裏麵的情況。


    “怎麽什麽都看不到呀?”顧若臨喃喃自語。


    隨後,便用耳朵貼著門縫,透著門縫偷聽裏麵的聲音。


    “這麽刺激的嗎?”


    一道熟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顧若臨震驚的轉過身,隻見本該在屋子裏麵的陳安居然在外麵,而且和自己一樣貼著門,偷聽…


    “你怎麽在外麵呀?”


    “我剛剛在甲板上拉完胡琴迴來呢。”


    “那裏麵的是誰?”


    “不知道。”


    兩人對視一眼,雖然有一個看不見,但是這並不重要。


    隨後一齊將門推開,隻見屋內亂糟糟的一片,床上正躺著一個性感妖豔的女子,不知何人被她壓在了被子下麵。


    顧若臨看著眼前這一幕,確定這是他這個年紀能看的嗎?


    正這般想著,一隻大手將他的眼給蒙住了。


    什麽情況?我不太理解了?為什麽不讓我看?


    “憑什麽你一個人獨享?”


    “我瞎。”


    “誰知道你真瞎假瞎。”


    “真瞎。”


    床上的那個女子被他們兩人的討論聲驚擾,抬頭望過去,大叫一聲。


    “啊!瞎子先生,你怎麽在這裏?那床上躺著的這個是誰?”


    原來是周琳顏,接著她從床上高高跳起來,整艘船因為她的大動作晃動起來。


    此刻,正在駕駛室的皇甫識西,也感受到了這震動,微微一笑:“現在的年輕人真有活力!”


    此時,在陳安屋內的眾人看著躺在床上的老牛紛紛陷入了沉思,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老牛,你下來解釋解釋吧。”


    陳安命令道。


    老牛還沒開始解釋,一旁的周琳顏反倒等不及的說道:“我保證,我跟這頭老牛什麽事都沒發生。”


    他們沒有說什麽,隻是看了看這淩亂的房間和滿地的物件。


    懂的都懂…


    “誒,不是,你們什麽眼神?別不相信我呀!”


    周琳顏急了,她的一生英明就要毀於一旦了,主要是跟一頭牛,還是頭老牛。


    老牛掃了她一眼:還嫌棄老牛,老牛都沒嫌棄你呢,真是不知道有多少小牛等著吃老牛這個老草呢,真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


    本老牛是鮮花…


    “哞!”


    “真的?”


    “哞!哞!”


    “那你怎麽跑我床上去了呀?”


    “哞哞哞!”


    “你打屁,這麽鮮豔的顏色一看就是給我準備的,怎麽可能給你準備這麽好看的被褥呢?”


    顧若臨看了看那個跟牛糞一個色的被褥,他是不是對於鮮豔這個詞有不同的理解…


    “哞哞!”


    “我雖然瞎,但是我心中有眼。”


    老牛懶得跟他爭,直接擠出他的房間,小小的一間房居然容得下這幾尊大佛。


    到船下麵找到了小白,跟小白睡在一起,果然還是睡在小白旁邊安心,舒服…


    已經進入夢鄉的小白感覺到有什麽東西靠在自己的身上,慢慢睜開眼,看到是老牛,便放心的睡下了。


    “哦,是老牛呀…那沒事了。”


    房間裏的眾人,隻有周琳顏還在不停的跟陳安解釋,顧若臨則是坐在一旁,從地上撿起一把瓜子嗑了起來。


    這瓜子,除了殼多了點,味道還不錯…


    “敢問,在下是姑娘什麽人?為何姑娘一直跟在下解釋?”


    陳安這般無情的說道,卻一直盯著顧若臨手中的瓜子,早就聞到瓜子的香味了。


    “你怎麽能這般說?”


    周琳顏留下一句話,便梨花帶雨的跑開了。


    “可算是走了。”


    “瓜子給我留點兒!”


    陳安衝到顧若臨麵前,一把搶走他手中的瓜子,開心的嗑瓜子。


    “自己不知道到地上撿嗎?真是的。”


    顧若臨嗔怪,一邊在地上撿瓜子。


    已經睡著的老牛流著哈喇子,牙縫裏還有瓜子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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