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束流光擊中了他細長如麻杆一般的腿,他的膝蓋明顯的彎下去,幾乎就要摔跌在地。


    白宇凡的嘴角勾起一抹發自內心深處的譏諷,他仰天狂笑,狀若瘋癲。


    “哈哈哈!莫將軍!哈哈哈,莫將軍!將軍!城外土饅頭,一人吃一個,哈哈!”


    莫拉克沒有理會他,他就如風中勁草,頑強的迎著彈雨站起來,雖然,他的雙腿依然顫抖,但是這並不影響他孤傲的站在那裏,雪中寒梅,鶴立雞群。


    突然,他詭異的看了白宇凡一眼,嘴角浮起一抹莫名其妙的笑容。


    同時,他的手淩空一揚,掌心攤開,似乎有什麽東西被隔牆扔進了星王殿。


    無數的激光,子彈打在他身上,蘑菇大頭瞬間就被打成篩子,白宇凡甚至能透過他頭上的彈孔看見旭日染紅的天空·····


    一個大頭蘑菇人綿綿倒地,就像稻田間迎風傾倒的稻草人,落地,綠色的液體濺了白宇凡一身。


    ·······


    一道殘陽鋪進枯槁的山林,映照著貧瘠的山脈,有風掠過,颯颯作響。


    幾道人影出現,衣衫襤褸,行走在落寞的山林間。


    他們如螻蟻般向前移動,隊不成形。


    慘敗後倉皇逃離的白宇凡等人。


    一行人,不見了戈貝爾和莫拉克,而且是永遠失去,日後相見隻能在迴憶或夢中。


    莫裏克尤其悲傷,他想破了他的蘑菇大頭都想不明白,為何莫拉克會變成了莫將軍,又從莫將軍變成了“死”將軍。


    既然如此,不知道當時他爭這個將軍的意義何在?舍生取義?還是慷慨赴死?


    哥!你傻呀,功名利祿,才智權情,皆是虛無啊。


    什麽都沒有活著,唿吸免費空氣,享受和煦的陽光,溫暖的風,看日升日落,花開花謝,來的暢快。


    他的眼底充盈著淚水,失去親人的哀傷在他心底洶湧,澎湃如海。


    他的雙親早已死亡,隻剩下他和莫拉克相依為命,因為飛船駕駛技術嫻熟,同時也是因為兄弟二人不願分開。


    因此二人才踏上“武陵號”星艦,開啟了星際遨遊之旅,不想,卻踏上一次死亡之旅。


    莫裏克望向白宇凡的眸光,流淌著歹毒和怨恨,要不是眼前這個閑的淡疼的男人非要開啟什麽星際之旅,他的哥哥根本就不會死。


    白宇凡沉默的走著,眸子裏星光黯淡,疲憊的臉上悲傷泛濫。


    他並不知自己被人腹誹,他並不是別人肚子裏的蛔蟲,何況,知道了又能怎樣?


    戈貝爾,這個米星國人,追隨自己十幾年的好兄弟,徹底消失在茫茫人海,消失的無影無蹤。


    他最後的遺言,也是他最後的希望:帶他迴家。


    情非得已,如果有一線機會,他都要帶他迴去,哪怕是一具冰冷的屍體。


    現實是,怎麽帶?


    現在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怎樣迴到水藍星,自顧不暇,更遑論帶他迴去。


    不知道戈貝爾的屍體是什麽一種狀態?被守軍掩埋,焚燒,鞭戮?還是無人問津,靜靜的躺在那裏,等待著蛆蟲禿鷲分享,然後慢慢的分解風化,然後和大自然融為一體。


    癡人說夢,答應下來隻是為給將死之人一絲慰藉。


    上墳燒報紙,騙鬼而已。


    現在到處都是追緝他們的豬頭士兵,他們隻能往這個星球的兩極移動,往最偏僻的地方進發。


    蛋圓的連體雙子塔,也終將遠離他們的視線。


    他忽然想起莫拉克,他倒下的那一刻,姿勢真是帥爆了,尤其是他的手使足全力淩空一甩,宛若攥著旗幟一角·····


    迴憶起那一刻他詭異的笑容,彷佛笑中帶刺,紮上白宇凡的覺醒神經,使他猛醒。


    哦!買嘎的!


    白宇凡忽然明白,當時,他的手裏應該是有東西,就像空氣一般,雖然看不見摸不著,但是卻真實存在。


    ·····


    星王殿。


    殿前廣場。


    豬天翼黑著臉,眸光威嚴,掃過在場眾臣的臉龐,一整夜的緊張惶恐,到最後的安全無虞,讓他身心俱疲。


    群臣不敢和他對視,偶有觸著他銳如刀鋒的目光者,也會迅速心虛的低下頭,生怕星王責怪他們救駕來遲。


    君王心,海底針,深不可測,小心為妙。


    他的目光從眾臣臉上挪開,投向血流成河的廣場,那裏,屍堆如山,且一直蔓延,伸向城市的各個街道路口。


    可謂是步步血淚,觸目驚心。


    可以想見當夜戰鬥之慘烈。


    豬天翼大手一揮,眉宇間露出睥睨天下的君王神情,不怒而威的帝王氣概。


    他的聲音仿若洪鍾,激蕩的在場眾人耳膜嗡嗡作響。


    “厚殮所有守軍屍身,每戶家屬賞渺幣百億。”


    說到此,他頓了頓,星目之中有兇狠之色冉冉升騰,他從牙縫裏擠出恨極的聲音:所有叛軍屍首澆上烈油,就地焚燒,本王要讓他們屍骨無存,永世不得超生。


    紅渺星上,推行土葬,屍首入土被歲月侵襲融化,靈魂則飛升天國。


    坊間傳說,惡毒詛咒,隻有萬惡不赦之人才被火燒,意味著下森羅地獄,魂靈在異域飄蕩,永世不得翻身。


    ·······


    無數屍首被投入烈火,操作的豬頭士兵表情麻木,就像村人燒火,不停的往火堆添柴。


    熊熊烈火,映紅天空,足足燃燒了三天三夜。


    滾滾濃煙直衝天際,鉛色的天空倒垂,就像是一個大鍋蓋,氣氛壓抑,讓人想哭。


    整個大都,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燒烤死豬的味道,有些腥臭,嗆的人流淚。


    第四天。


    當第一縷陽光親吻星王殿的時候,殿前廣場已經整飭一新,玉石地麵宛如水洗,鏡麵一般光亮。


    和風輕拂,樹枝輕擺,祥鳥歌唱。


    仿佛一切都不曾發生,或者說是一場噩夢。


    ·····


    正午,一輪白太陽高懸正空,陽光亮得刺眼。


    大紅的看台上,豬天翼高高端坐,紅衣醒目,上繪星海萬裏江山錦繡圖,皇冠碧綠如玉,象征著王權如碧血,不容覬覦。(紅渺星上,豬頭人血液呈綠色。)


    他臉黑如墨,隱隱可見騰騰殺氣浮現,威風八麵,帝王至尊唿之欲出。


    他的身邊,端坐著雍容華貴的桃溪夫人,也一身大紅衣衫,對襟繡著雙豬戲珠,喜慶十足。


    她的臉上洋溢著笑意,彷佛整個春天在臉上蕩漾,夫君平叛大獲全勝,豈有不喜之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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