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柯暗地裏做了不少事,幫妹妹韋冬至擺平了西南山區考察帶來的困惑。但從海洋館角度看他,從沒有過任何異常。他是合格員工,海洋館的台柱子,海獸馴養師圈子的新貴,海洋館參觀者——孩子們眼裏的明星。


    在這樣看似平靜的日子中,世界卻在醞釀著巨大變化。整個國家房地產行業斷崖式滑落的風聲,時不時傳進人們耳朵。北域海洋館的絕對大股東就是國內頭部房企,老板出問題,子公司也受到牽累。


    有一天,夏靜宜到海洋館,坐在台下,看寧柯帶著她的兩個學生表演了近四個小時。


    寧柯猜到夏靜宜一定有事。否則,一個大學博導,據說還是國際海洋動物協會的國家代表,哪會這麽閑來看表演?


    果然,表演結束,孩子們靠近海獸照相、拍視頻時,夏靜宜找到寧柯,示意他到辦公室談談。


    就坐後,夏靜宜道:“寧老師,我今天是特意來找你的,你一定奇怪吧?”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她和她的學生們都稱唿寧柯為寧老師。


    寧柯點頭,沒說話。


    有個女學生為兩人泡了茶,出去時帶上來門。


    夏靜宜道:“海洋館資方大股東是房地產頭部企業,外債兌付出現違約。這是導火索。金融機構因此全麵收緊對它的授信。也就是說老板的資金鏈斷了。”


    見寧柯似乎沒有興趣,夏靜宜停了一下,重新整理了思路後道:“海洋館可能會易主。我今天找寧老師你,是想問問:你有沒有興趣加入我們海洋學院,或者到國際海洋動物協會去工作?我自信自己的人脈可以做到這點。職位待遇方麵,我也有一定能力為你爭取利益最大化。”


    夏靜宜與自己素昧平生,當時卻在招聘時出言幫自己。這麽久接觸下來,寧柯與她和她的學生們相處也甚為融洽。


    寧柯感到,她是一個仁心正品的人。不論自己需不需要她幫助,她的思考和行動都值得自己尊重感激。


    寧柯鄭重道:“非常感謝夏導師的好意。我暫時不會離開漢城,這點不能改變。至於海洋館發生變故,我的去向也到時候再考慮。我訓練的那幾隻海獸如果繼續留在漢城,我就爭取陪著它們。如果它們離開,我再作打算。”


    夏靜宜點頭。她的心裏湧起強烈的愛才之心。麵前的這個年輕人身上有種出塵氣質,隻做事,不計較其它。他在海洋館的待遇,都是夏靜宜主動幫他爭取的,他從未嫌少,多也不謝。


    夏靜宜決定迴去動員學院,接收寧柯訓練的那幾隻海獸,藉此把他弄到學院來。撇開他訓練海獸帶來的效果,他與海獸的溝通方式,本身就是最好的研究課題。


    兩人又聊了一會閑篇,結束談話。寧柯對海洋館的前途沒當迴事,夏靜宜內心的想法他也不知道。夏靜宜則從秘密渠道已確認,海洋館的大股東當家人已被采取了監視居住措施,公司暴雷不可避免,海洋館易主是板上釘釘的事。


    海洋館的管理一旦陷入混亂,首先要處理的是海獸歸屬,否則對它們可能造成不可逆轉的傷害。


    這時候無論誰主持重組,都必須先考慮海洋館,尤其是海獸。


    夏靜宜雖然是學者,但對國內有關海洋動物的資本運作也不陌生,她的父親是這個政府部門的領導。她耳濡目染知道很多事。


    在目前大背景下,要想找到金主全盤接手海洋館所屬的北域地產集團,並不現實。因為所有房地產老板們的日子都不好過,個個自顧不暇。


    單獨剝離海洋館出售,北域地產集團一時也不會接受這個方案。因為海洋館目前是最好的資產,北域地產集團在房子銷售一落千丈的形勢下,公司員工就靠海洋館的門票收入輸血續命。


    但地產集團對海洋館的抽血一定會影響到海洋館的正常運作。那些外行股東會削減海洋館工作人員的補貼。因為他們不能允許,在地產這塊員工的福利大幅降低的情況下,海洋館仍然以高薪酬成本運作。


    學院與海洋館的合作必定也會受到衝擊。北域地產集團勢必不肯繼續拿出那麽多錢,來補貼導師學生們的研究。


    學院撤出海洋館、海洋館員工另謀高就幾乎不可避免。


    要知道,經營海洋館是最近幾十年發展的行業,利潤豐厚穩定、前景廣闊。這個行業的從業人員,稍有點資曆,都是搶手人才。


    海洋館行業的人才流動是國際一體化的,受地域、國別影響很小。國內海洋館隻要沒與地產行業牽連太深的,或者其它洲域的海洋館,都對北域海洋館的員工敞開著大門。這裏的福利下降,他們自然不會在這棵樹上吊死。


    夏靜宜迴家後找到自家老爺子,談到北域海洋館的事。


    夏老爺子道:“靜兒,你和學生們作好撤出準備吧。北域地產集團上屬公司總部已經一團糟,不可能顧這裏。關於海洋館的剝離,有幾家海洋館也嚐試與他們接觸,談過幾輪了,無果。他們為了自己苟活得舒服點,不肯放手這塊肥肉。最後會不停對海洋館狠手抽血,海洋館遲早是個死。為避免心情變差,你們沒必要和他們耗在一起。”


    夏靜宜料到老爺子說的和自己想的差不多。她點點頭道:“爸,那裏有六隻海獸,自幼一直由我的學生們帶著,有沒辦法弄到學院裏來?”


    夏老爺望著女兒,慈愛笑著道:“靜兒,有什麽話直說。在爸這裏不用拐彎抹角。”


    夏靜宜以手捋了一下鬢邊幾根散發,笑道:“爸,我想把那六隻海獸弄到學院來,因為隻有它們來了,我想弄進學院的那小子才肯跟來。”


    夏老爺子問:“就是姓寧的那小子?”


    夏靜宜點頭。


    夏老爺子道:“那小子是寧業熏的侄子,從前是個紈絝子弟。你給我說過後,我親自去看過他馴獸。沒想到鬥雞走狗養蟈弄壺給他整出絕活。”


    他喝了口茶,接著道:“你爸我主管海洋口,全世界也好,整個國家也好,見過的海洋馴獸師多了去了。在海獸馴養這領域,我斷定超過他的人不多。”


    夏靜宜靜靜聽著,等老爺子的下文。


    夏老爺手指輕輕叩著沙發扶手,沉思一會道:“我記住這事了,盡量幫你去試試。但你要明白,北域地產上頭大老板,他的事是最高管控的。涉及到他下屬單位的事,指不定有人發過話,那就不行。如果沒入方家法眼,幾隻海獸倒不是多大點事。”


    夏靜宜笑著為老爺子斟茶,道:“爸,靜兒明白,多謝老爸。”


    “還有一些事,你心裏得有個數。”夏老爺子忽然道:“你既然提起他,那有些情況就順便告訴你。那小子以前招惹的女孩,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伍家的不說了。卓家丫頭去e國,據說就是因他疏遠才走的。這些還不要緊,要緊的是袁家丫頭。據傳她出車禍,就是因為與他賽車。他自己曾在同一地方衝進海裏,卻撿迴一條命。”


    夏老爺子等女兒消化了一會,接著道:“年輕人賽車出事,袁家明麵上不好說什麽。但袁家是什麽特點誰不知道?暗地裏會不會使陰招很難說。你看好他沒錯,我也認為他對你的研究會有大幫助,但剛才說的幾件事也得聯係進來。還有,千萬不要讓麗麗栽在他手裏了。要不老解會和我沒完。”


    夏靜宜對寧柯的風流韻事不了解。她沒想到老爺子反而知道這麽多。她點頭應答著老爸,心裏想著迴頭要問問解麗麗,與他有沒什麽糾葛?如果不行,就把麗麗調開。


    寧柯自然不知道,自己無意中被某部門首腦調查過。他也不操心海洋館的生存問題。甚至那六隻海獸的去留,他也不在意。


    他對夏靜宜說,六隻海獸在哪,他就在哪裏工作,除非它們離開漢城。其實是不想換其它事情做,倒不是對那六隻海獸有多麽重視。


    作為韋西風存在的他,屠滅的海妖數以十萬計,那都是比這幾隻玩意兒高級到不知什麽程度的存在。他又怎麽會太在乎這幾隻尚未啟智的小東西!


    作為寧柯的他,純粹是把自己代入平常人,保持與寧柯身份相襯的生活方式而已。


    如果那幾隻海獸在漢城,他就假裝那是自己的一份工作;如果它們離開漢城,他就休息一陣子,另找件事來做生存幌子。


    夏靜宜怎麽會知道這個?她從一個馴獸師的立場考慮,覺得寧柯應該是對那幾隻海獸有感情,不願輕易與它們分開。她想把寧柯弄進學院,成為自己研究的助力,就想著先把這幾隻海獸搞過來,再去找他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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