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二十三日,陳逸留下五百兵士守衛湖西大營,餘者全部前出至已經完全建成小龍山以西的溪南埔大營。溪南埔,也就是後世豐田鎮雁塔村一帶。這裏夾在兩山一水之間,麵積並不大,不過數千畝大小。如此狹窄的地方,並不適合部隊大規模作戰。


    不過這正是陳逸要的效果。若不出乎預料的話,新羅蠻出動的兵力要倍於或數倍於龍溪軍。既然已下定決心和他們硬抗,以及四麵臨敵的困境,龍溪軍必須和新羅蠻軍速戰速決,盡快結束和新羅蠻軍的戰鬥,移師救援海門城以及磹口堡。


    若是任由新羅蠻軍在湖西大營那片遼闊的土地上展開兵力,在新羅蠻軍極大優勢兵力麵前,龍溪軍即使依靠堅固的湖西大營堅守,雖不至於落敗,不過速戰速決的意圖也很難實現。正基於此,陳逸才選在溪南埔這塊狹窄的地方和新羅蠻軍決戰,不容新羅蠻軍展開兵力,抵消新羅蠻軍的兵力優勢。


    當然,除此以外,湖西大營這麽長時間開墾出的圩田,以及十餘萬畝收獲在望的水稻。若是任由新羅蠻軍踐踏,龍溪明年將會麵臨糧荒的危險。所以這也是陳逸把戰場前出到溪南埔的另一原因。


    九月二十八日,新羅蠻大軍到達鵝髻峒,和前軍在匯合以後,新羅蠻大軍已經達到了恐怖的兩萬人。在大軍匯集以後,新羅蠻大軍沿龍山溪直下。在輕鬆擊破龍溪軍的騷擾以後,於九月三十日出了龍山溪穀地,來到了溪南埔,和駐紮在此的龍溪軍對起陣來。


    “大兄,出擊吧!新羅蠻立腳未穩,我們正好趁機殺他們個大敗。”看著一隊隊蠻兵鑽出山穀,亂哄哄的如同放羊一般。一直觀察著敵情的陳逸,卻是絲毫沒有出擊的打算,方華忍不住提醒道。


    “是啊!郎君,讓我率領陣兵出擊吧。”牛二一旁讚成道。


    仰望著對麵枕頭山,陳逸卻是搖搖頭,說道:“不行,新羅蠻早料到此,已經在枕頭山上設上埋伏,就引誘我軍上當,此時絕不是出擊的良機。”


    聽陳逸這麽一說,眾將急忙仰頭向枕頭山上看去,隻見枕頭山上鬱鬱蔥蔥,煙霧繚繞,根本什麽也看不見。


    “郎君,枕頭山上什麽動靜也沒有哇!你從哪裏看到蠻軍的伏兵了?”性急的牛二匆匆看了兩眼,不滿地埋怨道。


    “真是個笨蛋,你再仔細看看靠近山中間的位置。”對於自己這個莽撞粗心的親衛隊主,陳逸恨不得踢上兩腳,恨恨罵道。


    朝著郎君說的方向,牛二瞪大眼睛細細觀看。隻見山中央位置除了雲霧稀薄一些,根本就沒有什麽不一樣。


    正想反駁上兩句,就聽蕭峰那個馬屁精說道:“郎君說的果然沒錯,那裏絕對應藏有伏兵。若是我軍攻擊穀口的敵軍,山上的敵軍就會趁機而下,攻擊我軍側部,並截斷我軍歸路,蠻軍這一招真是惡毒無比。幸虧郎君沒有聽從牛二那個蠢貨的話。”


    聽蕭峰如此譏諷牛二,方華臉上也掛不住了,畢竟剛才提議出兵的是他而不是牛二。不過他也知道大兄的這幾個活寶親衛,素來是打鬧慣了,蕭峰隻不過趁機損上牛二兩句,並沒有嘲諷自己的意思。


    “你哪隻狗眼瞧見對麵藏有敵人了?給耶耶說說,若不說出個子醜寅卯來,耶耶絕不饒你。”牛二果然受不得激,當即嚷嚷道。


    “隊主,郎君說的沒錯,那山林中藏有大量敵人。隊主你看,那片山林上空幾乎沒有飛鳥。按說這個時候,正是鳥兒捕食喂食幼鳥的時候,這表明林中藏有大量人員,鳥兒不敢靠近。而且上空還有不少飛鳥盤旋不去,估計應是幼鳥受到危險,遲遲不肯離開。還有這片山林的雲霧稀薄,也表明林中應有大量人員雲集。所以郎君和副隊主他們判斷的是對的。”蕭峰還未搭話,趙亮一旁插嘴道。


    牛二按著趙亮所說認真看去,見果真如此,頓時嚇得一身冷汗。隻是嘴上仍不肯認輸,向趙亮訓道:“耶耶又沒讓你說,你插什麽嘴?你作為獵戶,又整日在山林中打轉,這點事情都看不出來,還需要郎君提醒才知道,真是太笨了。這次就不與你細糾了,以後再發現異常情況,要及時向郎君和本隊主匯報。知道了嗎?”


    說罷,也不給趙亮反駁的機會,又向蕭峰說道:“蕭小子,這次是趙亮替你解了圍,可不算作什麽本事。有本事的話,一會兒殺起敵來,你我各帶五十隊陣兵,敢不敢跟耶耶比試一下,看誰殺的敵多?”


    “操,胡怕胡呀!”蕭峰自是不甘示弱,當即答道。


    看著兩個活寶又掐了起來,陳逸不禁氣的搖了搖頭。娘的,耶耶的一身本事沒學到幾分,罵人的的本事倒是學的不少。


    直到夕陽西下,新羅蠻本部的主力都沒有露麵,這更讓陳逸猜實了枕頭山上伏兵就是新羅蠻本部的精兵。看著山腳下的蠻兵伐木造寨,卻是半點試探都沒有,分明是做好與龍溪軍長期對峙的打算。想到這種可能,陳逸心中的不安愈來愈濃。


    此時,方華也看出了蠻軍的意圖,有些擔憂說道:“大兄,看來你擔心的沒錯。新羅蠻部和其他的蠻部不同,他們果是久經沙場,精於戰陣,不可小覷。看來他們已經預料到我軍急於決戰,援救其他幾處。所以才遲遲不與我軍對戰,把我們的主力吊在這裏,方便其它幾路行事。”


    陳逸歎了一聲,說道:“此種可能極大。蠻軍裏麵也不乏才智出眾之輩,龍溪當前的局麵他們猜料的不錯。隻不過他們的酋首,能不能坐看著龍溪這塊肥肉,被其他幾部吞吃幹淨尚且不知。除此之外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他們在等待閩廣蠻部援軍。不過具體是哪一種,過兩天我們就知道了。”


    “卑職以為第一種可能性會更大。”陳昊目視著前方,輕輕拍著寨牆,若有所思說道:“自衣冠南渡以來,大批北方華人南遷,雍、梁、豫等州華人大多沿贛水和盱水(今撫河)南下,其中有不少遷至新羅居住。新羅蠻占據新羅以後,蠻王重用華人,有不少華人為其所用,新羅蠻部因此壯大,新羅蠻軍之中也應該有不少華人將領。龍溪目前困局任何明眼之人都能看清,那些蠻人亦不例外。以我所料,新羅蠻酋絕不會坐看其他幾部吞食龍溪。極有可能是趁我軍沉不住氣,救援其他城池時,再全力來攻,而後趁我軍師老兵疲之際,一舉將我軍殲滅。”


    聽陳昊講完,眾人都是猛吸一口冷氣。若是那樣,龍溪軍集中兵力,以快打快,全殲各路來犯之敵的打算也就完全成了泡影,龍溪局勢就全更加危急。


    “郎君,我們不能在這裏等死。不如明天我和蕭峰就率領陣兵出戰,逼迫蠻軍和我們決戰。”牛二最先沉不住氣,當即請命道。


    “對,郎君。小的願意和牛二一起出戰,請郎君批準。”蕭峰不甘人後,也出聲請求道。


    “慌個什麽?”陳逸卻是厲聲喝道。“這樣你們就怕了。實話告訴你們,本官在製定作戰預案之時,也早已料到此種可能,新羅蠻妄圖把我們拖死在這裏絕不可能。當我們需要出戰之時,本官會逼迫他們不得不與我軍拚死一戰。屆時我軍會一戰必勝,到時你們就做好俘虜蠻王的準備吧!”


    “真的?大兄……”方華不可置信地看著陳逸,驚訝問道。


    “郎君說的輕巧。你又不是新羅蠻王,說出戰就出戰。”牛二不相信地嘟囔道。


    林家塢一戰,陳昊已經見證過陳逸化腐朽為神奇的本領,反倒並不懷疑。


    隻是陳逸並未保證什麽,隻是淡淡說道:“現在還不能對你們透露,到時你們就會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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