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消息傳來。


    海龍王要在自己的府邸之中設宴,凡是海族一些德高望重的臣子都被邀請到場,當然,龜丞相作為這海族僅次於海龍王的高官,自然也是要去的。不過,更令人不可思議的是,海龍王居然先跟所有人都通報了,這一次宴席天星和蕭月也會到。


    自從上一次海龍王在朝堂之上曾經征求過諸位大臣的意見之外,再也沒有任何關於天星和蕭月的消息了,二人接到通知自然也是驚訝萬分。難道說,海龍王已經決定了要……


    名義之上,這是一次慶祝的宴會,犒勞諸位為海族擔憂的重臣們,可是其他人多多少少都是知道一些信息的,海龍王這次邀請到那兩個人類,恐怕這就不是一場簡單的宴會了。


    這些海族的臣子們也隻是私下裏議論議論罷了,當著龍王和龜丞相的麵,可是沒人敢這麽說的。他們照例的穿好隆重華貴的衣服前去海龍王的大殿中赴宴。天星和蕭月簡單地收拾一番也跟著去了。一路上有專門帶路的蝦護衛指引,倒是也很順利。


    天星今天穿的是一件較為普通的深藍色衣服,雖然沒有那麽的華麗,但是也顯得十分正式,第一眼望去倒是顯得頗有幾分莊嚴。畢竟是正裝,天星在劍閣裏麵又不是沒有學過禮儀與服飾,這點的知識還是有的。而蕭月今天同樣沒有那麽的雍容華貴,她身著一件長裙,白色宛若素雪,頓時將大部分殿內的海族女性比了下去,如此姿色,似乎也隻有殿首上的一兩人能夠為之匹敵了。


    兩人一走進大殿,自然所有的目光都被集中到了他們身上,聲聲議論響起,都是諸人在下麵竊竊私語。天星和蕭月在這種場合都是接受過特定的訓練,自然不會失禮。跟著侍從的指引,來到了屬於他們的位置上坐好,顯露出一副儀態端莊彬彬的樣子。


    這種場合,是絕對不能失了禮節出醜,雖然他們知道大陸上的那些規則可能跟海族不太相同,但是恭敬的禮儀總能一眼看出來。眼瞧著他們二人不卑不亢的坐在那兒,先前有幾分遲疑的海臣們也都安靜了下來。


    “好了,今天是犒賞宴席,沒有什麽旨意可談的,諸位不必多疑。讓我先帶頭幹了這一杯。”海龍王透露出的完全不是一個威嚴的君王所該有的霸氣,十分隨和,似乎麵前的這些臣子都是兄弟們一樣。他舉起手裏的藍石長杯,一飲而盡。


    海族同樣有自釀的酒,當然,這滋味如何,天星也還真的沒有去品嚐過。眼前海龍王起身帶頭,一眾數十海臣自然都紛紛起立,飲盡杯中酒。天星不清楚味道如何,便先小抿了一口。這才發現,海族的酒,味道居然是略帶一種酸味的,而且隱隱透著源自於海洋的淡淡腥氣,這倒是與人類又辣又澀的白酒有所不同。當然,天星想了想便知道,海族裏麵沒有那些人類釀酒的原料,自然釀出來的東西會有所不同。


    天星心裏苦笑一聲,這東西都不知道叫什麽呢,權且是按照人類的思維方式來定義為“酒”。他喝盡了杯裏的酒,扭頭看了看蕭月,隻見她雖然微微皺了皺眉,可還是強忍著喝完,這種情況下不能有任何疏忽。


    海龍王先坐下,其餘的海臣才紛紛入座,他們也開始步入正席,一邊聊天一邊品著菜肴,一時間,殿裏滿是粗聲粗氣的聊天。天星和蕭月是異族,雖然看在海龍王的麵子上沒有人對他們抱有什麽敵意,可是顯然沒有人過來搭理二人,他們自然是沒有什麽異議,自顧自的品嚐著難得的海族菜肴。


    這些美味佳肴,大多是源自於海洋的原料製成,嚐起來倒是也別有一番風味。平日裏他們所吃到的魚,都與這海族中的有著極大差別。海族人的口味與陸地上人類不同,但是菜的確不錯,所以天星和蕭月也能夠勉強習慣。


    沒有人光臨他們這邊,兩人也是早有預料,畢竟他們隻是外人,沒誰有理由過來和他們交際。海族臣子們對於異類的排斥心還是很大的。天星和蕭月也當然就一邊品嚐美味佳肴,一邊聊起了天,他們倒是沒有什麽別的意見。


    兩人沒有誰站在一邊服侍,但是也會有巡視路過的仆人給他們倒酒,如果附近沒有魚奴仆,他們就自己動手,反正也沒有什麽丟人的。這宴會雖然對他們來說沒有什麽大的意義,可畢竟是海龍王親點,不能不來。權當是蹭飯好了。


    “二位,敬你們一杯。”正當他們兩人不慌不忙的時候,有人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藍鱗一直帖附在天星的身上,聞聽此言立馬翻譯給了天星。而蕭月已經和海族的人接觸不少,有一些並不複雜的語言她也算是能夠懂得。兩人舉起深藍色高杯迴頭,發現正是鯰議事。


    蕭月失笑,恐怕這整個海族,他們也就隻有認識鯰議事、海龍王和龜丞相三人。天星還有所不知,但是蕭月卻是跟他比較熟悉,三人碰了杯,簡單的聊上兩句,鯰議事便告辭迴桌了。蕭月長歎一聲,又給自己倒了半杯酒,慢慢地品著。


    天星也給自己再倒了一杯,他卻不像是蕭月那樣慢慢地抿,直接一飲而盡,才笑了笑道:“真想不到,你居然也飲酒。”


    “這哪裏算得上是酒,應該是海族他們的飲品了。再說了,看海族不論是來參加宴會的男性還是女性都喝這東西,我好意思推辭麽?”蕭月隻是瞥了天星一眼,才漫不經心的答道。


    天星深唿吸,他感覺這海族的酒,慢慢喝多了也就能夠品出點門道,便又吩咐一旁路過的巡迴仆人倒酒,然後才繼續問蕭月:“剛才那過來給咱們兩個敬酒的是誰啊?”


    “是鯰議事。海族裏麵的一位高官,我跟他曾經有過一點交往,隻是當時你還在昏迷罷了。算起來整個海族我們也隻認識他這一位臣子了。”蕭月自嘲的迴答道。


    天星也沒有說什麽,這海族的東西似乎是不會醉人,所以他就飲了一杯又一杯,自然是感覺無比愜意。蕭月品嚐了些海族的佳肴,便不吃了。


    “怎麽了?”天星放下杯子。


    蕭月笑了笑:“沒什麽,我已經吃好了。”


    “我可沒見你平時這麽有過淑女風範。”天星鄙夷的道,“當時在流沙古墓裏麵的晚上,咱們生火做飯,你可不是這個吃相。”


    “此一時彼一時。”蕭月隻是搪塞了一句,然後目光打向正在互相談得熱火朝天的海臣們。又扭頭看了看海龍王和龜丞相。隻見他們二人在不知道聊著什麽。聲音很小,旁人根本是聽不見。


    蕭月望了望還在盡情飲酒的天星,湊到他的耳旁慢慢地道:“我感覺今天晚上應該有什麽事情發生。預感一向很準。”


    天星放下藍色的酒盅,裝出一副醉醺醺的樣子,答非所問地道:“你不多品嚐一點這佳釀嗎?出了海宮可就沒這個店了。反正也不會醉人。”


    蕭月氣道:“我跟你說正經事呢。”一邊說著,她狠狠地在桌案下踩了天星一腳。


    “啊——”天星吃痛,頓時低聲叫了一聲。放下手中海族進餐的工具,然後悶悶不樂的道:“能有什麽事情呢?咱們早點赴宴之後迴去就是了。”


    蕭月長舒口氣道:“我剛剛觀察了一下海族宮殿宴會的禮儀,似乎先前被敬酒的人都要迴敬對方。咱們雖然是異類,大概不需要遵守這種規定,但是咱們為了更得人首肯,是不是還要去迴敬一下鯰議事?他也不是什麽壞人,隻是性子直一點罷了。”


    “也好,這樣顯得咱們更懂禮節。”天星也明白這種事情不能開玩笑,自己也站了起來,“走吧,我們兩個一起去。”


    蕭月給自己的酒杯中倒上一半的飲品,然後跟著天星一起往鯰議事那桌的方向走去。他們卻沒有發現,海龍王和龜丞相在首位上看著這一切,紛紛皺起了眉頭。


    “鯰議事,請。”蕭月率先來到鯰議事的麵前,盡量按照鯰議事剛才對他們敬酒的方式迴禮,陸地上人類的禮儀跟海族畢竟有不一樣,還是入鄉隨俗比較好。


    鯰議事顯然沒有想到蕭月迴來給自己迴敬,趕緊站了起來,端起自己的杯子,也沒有說什麽話,將自己杯裏的酒一飲而盡,壯碩的身體還晃了一下,有些滑稽。而蕭月也是微微一笑,喝光了杯中酒。


    哪知,天星剛才跟著蕭月將自己杯裏的酒也喝了,現在輪到他來敬鯰議事了,反倒沒有了酒。正當他打算迴過身去向四周尋找還有沒有酒壺的時候,坐在鯰議事旁邊的那位海臣將自己的壺遞了過來。天星連忙接住,然後道謝。


    “就用我的壺吧。”藍鱗翻譯給天星。


    天星微微一點頭,表示感謝,然後給自己倒上了一杯酒,同時也給對麵的鯰議事滿上酒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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