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真是倒了大黴。”


    高啟英無力地笑了。


    又一次,一切都化為烏有了。


    他費盡心力恢複的建築,如今已被毀得無法修複,而那些尚算完好的幾間閣樓也被火燒得漆黑一片。


    本以為終於能有所作為,但局勢並沒有對他微笑。


    ‘這次又要多久才能恢複?’


    他頭痛欲裂。


    曾經斥責武林人無恥無羞的父親的身影在心中愈發清晰,那是一個觸動心靈深處的瞬間。


    “哎。”


    情不自禁地深深歎息。


    尤其是看到現狀,前途一片漆黑。


    是否是因為半夜匆忙撲滅火災,所有人都已筋疲力盡。


    看著地上四處躺著、氣喘籲籲的仆人們,高啟英不禁搖了搖頭。


    ‘我怎能動搖?’


    作為商行主,他不能就這樣無所作為。


    “總管。”


    “您叫我?”


    應召而來,總管已站在他身後低頭問道。


    “聯係右香客棧。”


    “遵命。”


    總管點頭應諾,退了出去。


    “這幾天得花不少錢。”


    他正在計算暫時安排仆人們住在右香客棧的費用時。


    “商行主!”


    遠處傳來叫喊聲。


    聽到那聲音,總管正要轉身時。


    唿唿!


    一陣猛烈的風卷過,瞬間,一個巨大的身影出現在他麵前。


    正是玄道。


    高啟英盡管對突然出現的玄道大驚小怪,但麵上卻沒有流露出來,隻是開口說道。


    “您平安無事,真是太好了。”


    高啟英的問候聲中,玄道帶著譏諷的微笑,悠然道。


    “我來得晚了,很抱歉。既然知道百鬼城盯上了飛風商行,本該更加警惕……。”


    “不是您的錯。”


    高啟英搖了搖頭。


    “怎麽會是玄道真人的錯呢。都是百鬼城那些卑鄙之徒的行徑。反而我應該感謝你們拯救了本商行。”


    “商行主……。”


    玄道被高啟英的圓滑應對深深打動,情不自禁地為之一笑。


    上遊清澈,下遊自然清晰,玄道的反應與梅花劍手們的純樸和可愛如出一轍。


    ‘我的選擇並沒有錯。’


    對華山派的信任也因此愈發堅定。


    “高謙怎麽樣了?”


    “高謙?”


    玄道不解地歪著頭,然後想起了赤劍的本名是高謙。


    “如果你說的是赤劍,他現在內傷嚴重,正在被天輝治療。”


    高啟英臉色一變。


    對於他這個不懂武功的商人來說,內傷這個詞無疑是可怕的。


    “他,他沒事吧?”


    “不是什麽嚴重的內傷。隻是……”


    “隻是氣血逆轉了而已。”


    一個聲音插了進來。


    天輝看著臉色蒼白的高啟英,輕聲補充道。


    “而且現在幾乎恢複了。”


    “真,真的嗎?”


    “如果你真的那麽擔心他的狀況,他就在院子裏,可以去看看。”


    高啟英正欲奔跑,卻又猶豫了。


    “恩情。這份恩情……”


    “好了,先去吧?”


    “嗯,我知道了。”


    他急匆匆地跑開,玄道滿意地笑了。


    “真是個好父親。”


    然後他看向了天輝。


    “不過,你治療得比我想象的要快。”


    “隻是梳理了一下逆轉的氣血,再喂他吃了點內傷藥,好像就沒事了,有什麽好奇怪的。”


    “嗯,是這樣嗎。”


    玄道雖感到疑惑,卻隻是點了點頭。


    不懂醫術的他,隻能相信天輝的話。


    但如果那話是醫藥堂主聽到的,可能會驚得跳起來。


    要想快速治愈扭曲的氣血,就必須對穴位之術和醫術都有精深的理解。


    “看來醫藥堂主臨走前給的內傷藥效果非常好啊。”


    玄道笑著,抓了抓頭。


    想起當初醫藥堂主說要準備內傷藥,他還在爭論說沒必要,心裏不由得啞然失笑。


    ‘下次得向醫藥堂主表示感謝才行。’


    正當他產生了荒唐的誤會之際。


    “還有個事,師叔。”


    天輝叫住了他。


    “嗯?怎麽了?”


    “百鬼城在哪裏?”


    玄道的眉頭緊皺。


    “你問這個幹嘛?”


    “幹嘛?”


    天輝一臉疑惑,又附上了兇狠的話語。


    “要鏟除啊。”


    “鏟……除?”


    “這樣下去,隻會一遍遍地看著局勢,不如直接鏟除幹淨。”


    聽到天輝的直接言辭,玄道不禁感到困惑。


    “你不會是想直接去百鬼城吧?”


    “要鏟除源頭,那是必須的。”


    “呃,不過對方是百鬼城和百鬼王,不是你隨便就能對付的。”


    “那就任由他們繼續為所欲為?”


    “不,我沒有這樣的打算。既然百鬼城敢動飛風商行,戰爭就已經開始了。不過我們需要先通知華山派,請求援兵,然後才能開戰。”


    玄道的話邏輯嚴謹。


    對方是百鬼城這樣的大派,需要徹底的準備。


    但是。


    “那樣太慢了。等著,飛風商行又遭到襲擊怎麽辦?”


    “那個……”


    玄道突然說不出話來。


    他隻考慮到了華山派,卻忘記了飛風商行的未來。


    “倒不如趕緊對百鬼城發動突襲,不是更好嗎?”


    “那倒是……”


    玄道不自覺地讚同了。


    如果百鬼城知道了他們的失敗,那麽全麵戰爭就會展開。


    但如果在這消息傳開之前,他們先行一步攻入百鬼城……


    ‘就像剛才我們疏忽一樣,敵人也可能因疏忽而受到打擊……’


    玄道正在猶豫時。


    “就讓仇人逍遙法外?”


    天輝的話讓玄道下定了決心。


    “……好吧。”


    “那麽百鬼城在哪裏……”


    成功說服了玄道的天輝立刻想要詢問百鬼城的位置,但是。


    “到了那裏我會告訴你。”


    “什麽?”


    天輝一臉困惑。


    他似乎想起了什麽,皺起了眉頭。


    “你也想去?”


    “你這是什麽話?難道你想一個人去?”


    “不是說你要迴華山派嗎?”


    “不,我也會跟你一起去。”


    “你應該帶著梅花劍手們迴華山派。”


    “他們已經都能獨當一麵了,我不跟去也沒關係,不是嗎?”


    天輝的眉頭緊皺。


    實際上,玄道的跟隨對他自由行動的江湖之旅來說隻會是個麻煩。


    ‘沒辦法了。’


    然而,爭吵會更令人頭痛,天輝歎了口氣,說道。


    “哎,隨你吧。”


    “哈哈哈,別擔心。盡管看起來不像,我現在可比以前強多了。”


    天輝看著似乎有些自大的玄道,搖了搖頭。


    “跟那些孩子們說,讓他們先迴華山派。”


    就在玄道決定要跟隨的時候。


    “不行!那簡直是自尋死路!”


    河雨振跑了過來,大聲喊道。


    他似乎聽到了所有的對話,立即插進來發表意見。


    “百鬼城不是普通的門派。它是黑沙聯的六皇門之一!你們兩個人就想去襲擊,這難道說得通嗎?”


    激動的河雨振的話速遠比平時快得多。


    玄道擋在他麵前,說道。


    “這已經決定了。”


    “但是玄道前輩,這樣下去你的弟子可能就要去黃泉了。”


    “不會有那種事。”


    “……”


    河雨振複雜地看了看玄道,緊咬住嘴唇。


    “那我也要跟著去。”


    河雨振堅定地說道。


    “不,不需要你去。”


    但天輝堅決拒絕了。


    “這件事情是我們門派和百鬼城之間的恩怨。你沒必要牽涉進來。”


    玄道立刻補充了解釋。


    但是河雨振並不放棄。


    “……我不能失去朋友的弟子。”


    “你可能會死。”


    “我知道。”


    河雨振的聲音堅定。玄道看著他堅決的眼神,點了點頭,轉向天輝。


    “看來一起去可能會更好。”


    “……唉。”


    天輝又歎了口氣。


    勸阻已經太遲了。


    最終他不得不重複之前對玄道說過的話。


    “隨你們吧。”


    說完他轉過頭,問道。


    “那麽,先告訴我一些有關百鬼城的信息。”


    河雨振立刻迴答道。


    “如果你想要信息,最近這一帶有丐幫的人在四處走動。如果你問他,你可能會得到比我或者玄道前輩更詳細的信息。”


    * * *


    在右香客棧外,一個乞丐在一個中年人麵前卑躬屈膝。


    “哈哈哈,那些襲擊者怎麽樣了?”


    “怎麽樣就怎麽樣了。”


    中年人即使沒參與其中,卻也擺出一副得意揚揚的樣子,雙手環胸。


    “就是那位大人,一揮劍,襲擊者全都死了。”


    “哈,哈哈……”


    乞丐,震丐,尷尬地笑著,心裏罵著中年人。


    ''本以為他是飛風商行的仆人,能從他那裏得到些信息,誰知不過是個胡說八道的家夥。''


    再厲害的高手也有極限,哪有什麽一揮劍幾十個人就全都死了的事。


    要做到這一點,至少要達到天武境界,不,應該是天武境界的高手了。


    ''就算看整個陝西,到達天武境界的也隻有百鬼城主百鬼王和終南派的掌門,也就兩個人而已。''


    然而他並沒有表露內心,如果暴露了,可能會喪失得到任何信息的機會。


    ''忍住,忍住。現在丐幫爭奪位置的人至少還有幾十個。現在如果我能傳遞這個信息,我將會更進一步。''


    他鎮定心神,用習慣了乞丐生活的卑微態度,再次擺出獻媚的姿態,雙手摩擦得飛快。


    “那麽,您能告訴我那位道士的道號嗎?”


    “咳咳,那個有點重要,不好說。”


    中年人故作咳嗽,扭過頭。


    同時,他半閉的眼睛偷偷瞟了一眼震丐,似乎在暗示些什麽。


    ''你這個貪婪的家夥!''


    震丐明白了他的眼神意味,盡管心中湧上一股惡心感,但臉上已經掛上了卑微的笑容。


    他的手像蒼蠅拍一樣快速摩擦著,哀求著。


    “大人,貌似我也有點囊中羞澀……”


    “那就真不好意思了。”


    中年人冷淡地說著,正要轉身離去,震丐緊咬住嘴唇。


    然後他急忙摸索著自己的懷中,掏出了他珍而重之的物件,急促地說道。


    “大人,那用這個如何?”


    看到閃閃發光的飾品,中年人像閃電般伸手抓了過去。


    “嗯,這是……”


    中年人仔細端詳著飾品,大聲地清了嗓子。


    “咳咳,我本來並不是為了這個……”


    哢嗤―


    震丐的額頭上青筋暴起。


    “那,那位大,大人,您剛才說到什麽了?”


    “哈哈哈,我說到哪裏了?”


    “您正在說道士的道號,哢嚓。就在那裏停,停了下來。”


    “嗯,那麽那位大人的道號是……”


    中年人繼續講述著。


    大約過了兩刻鍾,中年人敘述完在飛風商行發生的一切後站起身來。


    “……就是這樣了。嗯?”


    看著天色漸亮的天空,中年人一臉恍然大悟。


    “時間已經這麽晚了,我得走了。”


    “哎呀,路上小心。大人。”


    中年人揮手告別,離開了。


    隨著他的背影漸行漸遠,震丐朝他離去的方向猛地吐了口唾沫。


    “哎呀!不配交往的家夥。居然把一個可憐的乞丐的財產都榨幹了。”


    震丐發泄著累積的怒氣。


    發泄了一會兒後,他似乎有些平靜下來,拍拍自己的衣衫,轉過身去。


    “‘天輝’嗎?”


    “什麽時候又聽到了這個名字。”


    突然響起的聲音讓震丐嚇了一跳。


    麵前站著三名道士。


    其中一名年輕人慢慢靠近,嘴角微微上揚。


    “你就是震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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