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這樣才像樣些。”


    天輝俯視著地上大字型躺著的梅花劍手們,手中的劍鞘輕輕擱在肩上。


    梅花劍手們的狀態一團糟。


    臉上到處是腫塊,道服上沾滿了灰塵。現在道服雖然遮住了身體,但明顯可以猜到他們的身體同樣是狼狽的。


    “這樣才像習武之人。習武之人應該有這樣的眼神。”


    天輝更看重他們眼神的變化,而不是他們身體的狀況。


    可能是因為反複的毆打吧。


    經過十天又兩天的訓練,他們的眼神開始湧現出殺氣。


    不僅如此。


    他們不想再經曆被打的痛苦,變得越來越擅長躲閃,隻要能稍稍打中對手,就能結束比武,因此他們也變得更加謹慎地揮劍了。


    這樣的效果非常顯著。


    他們原本因緊張而無法集中的視野,現在已經能夠察覺對方的劍法和武功,他們揮舞的劍也變得比以前更加銳利和有效。


    但是。


    “……夠了。”


    “求求你。”


    “救救……”


    梅花劍手們的眼淚模糊了視線。


    他們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在短時間內取得了巨大的成長。


    但那又能怎麽樣?


    原本模糊不清的天輝的劍法,現在他們隻能感覺到劍鞘的餘影。


    相反,當他們揮劍時,隻有揮砍空氣的感覺。


    巨大的武功差距。


    隨著比武的進行,他們越來越感覺到自己與天輝的差距。


    並且。


    啪啪!


    “不,夠了……”


    最終迴到他們身邊的,隻有打扮成毆打的毆擊和痛苦。


    當梅花劍手們幾乎要倒下時。


    “既然現在你們已經睜開了眼睛,那麽我們就進入下一個階段吧?”


    聽到天輝的聲音,臉色憔悴的梅花劍手們的臉上終於露出了光亮。


    “終於……”


    “……結束了。”


    “真的嗎!”


    “那麽我們就不用再挨打了……!”


    “哦,無量壽佛!圓始天尊!”


    就像旱地上的甘霖一樣,他們歡唿雀躍,擦去眼淚。


    不是因為要進入下一個階段,而是因為他們終於可以擺脫這場毆打,這讓他們歡唿。


    但是他們知道嗎?


    他們所經曆的,比之前更為殘酷的苦難之路已經開啟了。


    “快,快起來。”


    天輝召喚他們站起來。


    “嗯―”


    他們因為疼痛而難以動彈,一動就痛苦地扭曲臉部,顫巍巍地站了起來。


    大家都站起來後,天輝開口說:


    “最重要的眼睛已經睜開了……”


    他們集中注意力聽天輝說話,豎起耳朵。


    “現在讓我們進入下一個階段。”


    “難,難道……!”


    “……不,不是吧?”


    赤劍和雪蘭一聽到“下一個階段”這個詞,仿佛想到了什麽,臉色頓時變得蒼白,用懇求的眼神說:


    “我們已經做過了吧?”


    “師叔,我們已經做過了。”


    “我說過學無止境不是嗎?”


    但天輝冷酷地擺了擺手,繼續講他的話。


    “下一個階段是姿勢。”


    “師叔,求你……”


    “我寧願比武,可以嗎?”


    天輝一提到“姿勢”這個詞,兩人就像觸電一樣顫抖起來。


    然而,天輝依然無視他們,對其他幾個仍然處於震驚中的梅花劍手問道:


    “你們三個知道三災劍法嗎?”


    “啊......”


    瞬間,赤劍和雪蘭像是靈魂出竅一樣搖搖晃晃地倒下了。


    他們看著那些呆若木雞的梅花劍手,天輝用更低沉的聲音說道:


    “不知道?”


    在催促下,他們急忙迴答說:


    “知道,我們知道!”


    “我們知道的!”


    “當然知道了!”


    “那麽從現在開始,你們每天要練習三災劍法一萬遍。”


    瞬間,梅花劍手們驚唿起來,他們先是抓耳撓腮,隨後意識到自己聽錯了,然後又突然驚恐地大叫起來:


    “一萬遍?這不可能!”


    “怎麽可能一天做一萬遍……!”


    “不可能的!”


    “不可能?怎麽會。他們兩個兩年前就做到了。”


    赤劍和雪蘭顫抖著。


    “求你了……”


    “我的胳膊抬不起來了。求你,至少今天讓我們休息一下……”


    兩人仿佛迴想起了那個時候,抓著自己的頭發,茫然地喃喃自語。


    “那你們想換另一種方法嗎?”


    天輝的嘴角扭曲了一下。


    “我會練劍的。”


    “我,我也是!”


    赤劍和雪蘭拔出劍。


    他們開始揮舞劍,而天輝則滿意地點了點頭。


    接著,他對其他梅花劍手說:


    “除了練劍,如果你們想用其他方法,就過來這邊。”


    被召喚的梅花劍手們猶豫地向他走去,赤劍和雪蘭用同情的眼光看著他們。


    那眼神讓梅花劍手們意識到事情正在朝著徹底錯誤的方向發展,他們急忙開口說:


    “我,我也會練劍的。”


    “師叔,我也練劍……”


    “我也是……”


    但是他們的話並沒有用。


    天輝已經表示,他不允許他們練劍。


    “晚了。”


    在天輝強硬的語氣下,三個人終於無可奈何地坐了下來。


    “我接下來要展示的是變體氣功,這是一種優秀的儒家氣功。”


    他說著動了動手。


    嘩啦啦!


    一瞬間,空中布滿了殘影,不多時,三人的穴道被準確地點了。


    “這樣可以放鬆全身僵硬的肌肉,變得柔軟,這種儒家氣功對製造武人的身體效果顯著。”


    聽到這樣的解釋,三人的臉上終於露出了安心。


    但這樣的安心感並沒有持續太久,因為盡管穴道被點,身體卻沒有任何變化,赤雲小心翼翼地問天輝:


    “真的有這樣的武功嗎?”


    “怎麽,看起來不像嗎?”


    “那為什麽沒人修煉這武功?”


    “這武功有問題。”


    天輝打斷了話。


    “問題”一詞使赤雲和其他梅花劍手皺起了眉頭。


    “什麽問題?”


    “有點疼。”


    “疼?”


    “是?就這些?”


    “究竟有多疼……”


    “或許像分筋錯骨那樣?”


    “分筋錯骨?!”


    三人同時驚恐失色。


    分筋錯骨是什麽?


    那是一種連刑罰中都會放在最後使用的邪惡、殘忍手段。


    而現在他們要麵對與之類似的痛苦。


    “我,我會練劍的!”


    “我也是練劍!”


    “我也……”


    就在三人正要猛地起身時。


    “我不是說了嗎。已經晚了。”


    哢嚓―


    一個不祥的聲音響起。


    三人麵露不安,看著傳出聲響的身體,然後突然發出穿透天際的尖叫。


    “啊啊啊!”


    不是隻有手臂、腿部,整個身體的肌肉和骨頭就像內部有蟲子在爬行一樣,詭異地扭曲著。


    天輝一一審視著被正確施展變體氣功的他們,滿意地點了點頭。


    “做得好。”


    變體氣功是他在天魔塔庫中找到的儒家氣功,專注於提高全身的柔韌性而不是內力的獨特武功。


    ‘這是鍛煉身體的絕佳外功。’


    他輕輕點了點頭。


    三年前在赤劍和雪蘭身上嚐試時,效果非常成功。


    天輝滿意地對著他們微笑。


    “怎麽樣?我說的對不對?正好就是分筋錯骨那個程度吧?”


    他那燦爛的微笑與恐怖的話語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三人的眼睛差點瞪出來。


    咕嚕―


    隨後,他眯起眼睛觀察那三個因痛苦而滿口泡沫的人。


    ‘這麽快就倒下了?’


    看著已經因痛苦而失去意識的三人,他再次伸出手指點了他們的喉嚨穴位。


    電光石火之間!


    三人瞬間睜開了眼睛。


    被強行喚醒的他們再次沉浸在痛苦之中掙紮。


    “你們在失去意識幹什麽?我還要解釋變體氣功呢,把耳朵打開聽著。”


    他一邊說著,一邊開始了解釋。


    “你們全身的肌肉和骨骼將會變得柔韌,當你們揮劍時……”


    不斷延續的解釋。


    但是,這種解釋對於他們那遭受殘酷痛苦的人來說可能太過殘忍,天輝的說明根本沒能進入他們的腦子。


    時間慢慢流逝。


    最後―


    三人在變體氣功結束後癱倒在地,麵孔紮進土裏。


    與此同時,天輝結束了他的講解。


    “……這樣你們揮劍就會更加輕鬆。怎麽了?快醒來。我都替你們想出了這個節省力氣的方法,你們倒在那裏算怎麽迴事?”


    天輝嘲弄地說著,但已經昏迷的三人自然是聽不見的。


    而天輝也是這個結果所期待的。


    “沒辦法,如果下次我問你們我的解釋,你們沒能背出來,那就是雙倍的痛苦,所以記好了。”


    他對著已經昏迷的人們說出了如同晴天霹靂的話後,轉過身去。


    這時,停下揮劍、滿臉悲憤的赤劍和雪蘭進入了他的視線。


    ‘哦,這兩個看看?’


    他立刻對他們開口。


    “你們這麽有閑情逸致啊?”


    “啊,不是的。”


    兩人嚇了一跳,立刻加快了揮劍的速度。


    “對,就應該這樣。”


    嗡―嗡―


    聽著這前所未有的沉重聲音,天輝轉過頭去。


    ‘還有人嗎?’


    他冷眼看著三天前殺死的那些人之後,不再接近而隻是遠遠監視的人們。


    “看來今天得把他們一網打盡了。”


    * * *


    一群黑影進入了鹹陽縣。


    嘩―嘩―


    群體中的領頭男子,剛剛向百鬼城匯報並返迴的隱修斬殺此刻心情並不好。


    ‘最終還是我一個人承擔了。’


    他迴想起與百鬼城主的會麵。


    那個從頭到腳一身白色的人,在聽到他的報告時,冷漠地下達了命令。


    ‘代替霸王門,將飛風商團從天下抹除。’


    本來他和殺魂隊的任務是偷襲為了複仇而來到飛風商團的梅花劍手和華山派的核心人物。


    但現在計劃已經亂套了。


    原本認為必然成功的霸王門突襲失敗,不但失敗,連冷麵刀鬼的死也成了結局,霸王門被一個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威脅滅門了。


    一開始就亂套了,後續任務就無法進行。


    最終他從一開始就必須親自出馬。


    為了執行任務,他幾乎20年來第一次帶領殺魂隊離開了百鬼城。


    ‘十三年前的恩怨真深。’


    隱修斬殺露出一絲冷笑。


    培育霸王門和在陝西聚集的高手們,隻為了一個目的。


    為了滅絕華山派。


    結束滅殺劍客和滅殺隊的仇恨,趁著百鬼城名聲受損、威勢下跌的機會起飛,那正是這次計劃。


    華山滅計。


    ‘首先我得會見留下來監視的手下們,然後今晚就得抹掉飛風商團的蹤跡……’


    正好發現了手下們,銀首斬殺停止了輕身功法,跟隨在他後麵的五十名殺魂隊員也停了下來。


    “大主。”


    隱修斬殺迴望著那些隻剩下一半人數的殺魂隊員,眼神中帶著詢問。


    “三魂。剩下的隊員在哪裏?”


    隨著隱修斬殺的眼神變得越來越冷,三魂顫抖著迴答:


    “聯係斷了。”


    “聯係斷了?”


    三魂輕輕地點了點頭。


    “為了監視飛風商團中的梅花劍手,我派了一個接一個的人,但所有的聯係都斷了。”


    “不是說他們都還是新手嗎?”


    “梅花劍手確實是這樣。他們的實力剛剛超過一流,還沒有達到巔峰。”


    聽到三魂的迴答,飛風斬殺迅速思考,開始推測。


    “看來他們那裏有長老級別的高手。”


    “雖然不能確定,但很有可能。”


    “果然有啊。”


    仿佛已經預料到一樣,隱修斬殺皺起了眉頭。


    任務還沒開始就出現了意外的死亡。


    隱修斬殺從懷中取出麵罩戴上,輕輕地動了動嘴唇。


    “城主下達了新的任務。”


    聽到這話,三魂和殺魂隊員立刻低下了頭。


    “今晚,飛風商團將被從天下中抹除。”


    “遵命!”


    殺魂隊員的眼睛亮了起來。


    盡管剛才聽到了三魂關於他們那裏可能有高手的話,無論是隱修斬殺還是所有的殺魂隊員,都有一種必勝的自信。


    那是理所當然的。


    畢竟對方隻是華山派的五個梅花劍手和一個疑似長老的人。


    而相比之下,殺魂隊有著一夜之間可以滅門的力量。


    是不可能失敗的。


    ‘好久沒全員出動了。’


    隱修斬殺微微一笑。


    殺魂隊是百鬼城中三大武力部隊中最為隱秘的集團,就像是隱藏的武器一樣。


    因此,雖然分配任務的情況是存在的,但全員執行任務的情況是罕見的。


    ‘自從十年前摧毀了鬼血幫以來就是第一次了吧?’


    他迴憶起那個統治著豫林縣的鬼血幫倒塌的夜晚。


    那個布滿鮮血,到處都是悅耳的尖叫聲迴蕩的夜晚。


    ‘好久沒見過血了。’


    他滿懷興奮,帶著扭曲的笑容,舔著嘴唇的瞬間。


    嗖―


    一道影子突然跳了出來。


    “在這兒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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