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媽媽這麽一哭,楊曉薇也跟著難過起來,她在學校發生的事,她媽不知道,她也不想讓她知道跟著擔心,她從來都是報喜不報憂的。


    以前她不結婚,她媽著急給她相親,現在她結婚了,她媽也不開心,她真不知道該怎麽辦。


    “媽,你怎麽還哭上了,你提我爸幹什麽,今天姐姐和姐夫迴家,是大喜事,咱高高興興的!”楊曉東忙安慰媽媽道。


    “什麽姐夫,誰承認的姐夫?連個婚禮都沒有辦,你就叫上姐夫了,你讓媽的臉往哪裏放!”楊曉薇媽媽大罵楊曉東。


    “媽,姐不是說了嗎?爸過世還不到一年,這個時候辦婚禮不合適!”楊曉東站在姐姐一邊。


    “你爸都走了,死人重要還是活著的人重要?”楊曉薇媽媽問道。


    “媽,你這就不講理了,姐姐在姐夫家那裏已經辦過酒席了。”楊曉東繼續說。


    “徐家航,你說,是不是你的主意,連個婚禮都不願意辦?”楊曉薇媽媽看著徐家航說。


    “媽,是我的主意,你別怪家航!”楊曉薇從來沒有反對過媽媽說的話,但是現在,她必須這樣做,這個婚禮,她不願意辦。


    “你的主意?楊曉薇,你現在連媽媽的話也不願意聽了,你走,你翅膀硬了,這個家也容不了你這尊大佛了!”楊曉薇媽媽傷心地指著門外。


    徐家航站在那裏,他不敢上前,也不敢說話,母女倆現在都在氣頭上,他生怕自己說錯話,再激怒兩人。


    “好,我走,我現在就走!”楊曉薇大聲說著,去房間收拾自己的行李,就準備離開。


    見徐家航沒有動,楊曉薇又衝著徐家航大聲吼道:“徐家航,你還不收拾行李,你沒有看出來嗎?我媽媽不歡迎我們!”


    徐家航去收拾行李也不是,不去也不是,左右為難,道:“阿姨,曉薇和你都在氣頭上,有什麽話好好說,都是可以商量的!”


    楊曉東也忙去拉住姐姐,說:“姐,你好好跟媽媽說話,好好商量嘛 不要讓別人看笑話!”


    楊曉薇媽媽說完,走出家門,抬著鋤頭去地裏了,她心裏現在憋著氣,她也不想再在家裏逗留,再這樣下去,她不知道她還會說出什麽傷人的話來。


    “曉薇媽媽,你去哪裏啊,這大中午的,也不休息休息,注意身體啊!”村頭小賣部的老板娘大聲說道。


    “去地裏!”楊曉薇媽媽冷冷地說,沒有再理會她,向前走去。


    小賣部老板娘見她不搭理自己,撇了撇嘴,說:“隨時一副苦瓜臉,怪不得老公活不長。”


    楊曉薇媽媽來到地裏,賣力地挖著地,汗水浸濕了衣裳,這塊地的盡頭,就是楊曉薇爸爸的墳頭,她挖累了,慢慢挪到楊曉薇父親的墳前坐了下來。


    “老楊,你在那邊還好嗎?有些時候,我真想隨你去了,但是不行啊,這兩個孩子還沒有成家立業,我怎麽放心得下!”楊曉薇媽媽說著,給墳頭抓上一把土。


    “剛才的話我說錯了,沒有成家立業的隻是曉東,曉薇工作也有了現在還結婚了,老楊,你不要怪我,不是我給要在你剛過世沒多久就讓他們辦喜事,你知道的,如果不辦這個喜事,婆家還以為曉薇沒有娘家人了呢,這個麵子,咱得給曉薇撐足了。”楊曉薇媽媽索性坐了下來,細細說了起來,她實在沒有一個可以商量的人。


    “可是曉薇那個丫頭,她不聽我的,悄悄結了婚,就連婆家的喜酒也沒有讓我喝上,女人太上趕著,沒有什麽好下場,輕輕鬆鬆搞定的女人男人不會珍惜的!”楊曉薇媽媽說著說著靠在墳頭上,哭了起來。


    隨後,她突然捶打著地,說:“老楊啊,你怎麽那麽狠心,丟下我們三人,如果你還活著該多好啊,曉薇她從小就跟你親,她聽你的。”


    楊曉薇媽媽在墳前斷斷續續說了很久,最後,她看著快要落山的太陽,她站起來,拍拍屁股上的土,說:“老楊啊,你在下麵不要什麽事都不管,多保佑保佑這兩個兒女。”


    她抬起鋤頭,又看了一眼墳頭,上麵已經長滿了雜草,旁邊還長出來了一棵小樹,這應該是一塊風水寶地吧?她心裏想著,向家裏走去,似乎想通了,又似乎沒有想通。


    迴到家,看見楊曉薇和徐家航還在家裏,她自己的女兒她自己清楚,她雖然嘴上說著走,但是她不敢真的走。


    她走進去,一句話也沒有說,沒有理任何人,她是真累了,她在一個椅子上坐下,不知不覺睡著了。


    楊曉薇照例做好飯,對,她就是再賭氣,她也不敢離開家,爸爸不在了,她是家中的老大,她曾經默默發過誓,一定要照顧好這個家,不會讓媽媽和弟弟再受委屈,吃苦頭的。


    她一直也是這樣做的,她工作以後賺的錢都寄迴家了,她就是想讓媽媽少操勞一點兒,但是好像沒有什麽用,媽媽還是一如既往地操勞。


    楊曉薇看著坐在凳子上睡著的媽媽,不知什麽時候,媽媽已經蒼老了這麽多,或許,她不應該跟媽媽吵,孝順孝順,不就得順著嗎?


    媽媽醒來,看見楊曉薇正看著她,楊曉薇見媽媽醒了,不自然地站起來,說:“媽,吃飯吧!”


    “我不吃了,你們吃吧!”媽媽繼續閉上眼睛。


    楊曉薇頓住了,走到媽媽麵前蹲下,小聲說:“媽媽,對不起,我錯了,我聽你的,辦,風風光光地辦!”


    媽媽緩緩睜開眼睛,摸了摸楊曉薇的頭,說:“曉薇,你別怪媽媽,媽媽都是為你好!”


    “我知道,我知道!”楊曉薇把頭埋在媽媽的腿上,小聲啜泣起來。


    “小徐呢?我想跟他談談!”楊曉薇媽媽緩緩說。


    “媽,我讓他先迴去了,不想讓他在這裏看我們母女兩鬧得不可開交!”楊曉薇說抬起頭,滿臉淚花道。


    楊曉薇媽媽伸手給楊曉薇擦了擦眼淚,說:“曉薇,爸爸不在了,媽媽不能讓別人覺得我連個像樣的婚禮都不能替你操辦,媽媽不能讓人覺得你那麽不值錢,你知道嗎?”


    “媽,我知道,我知道,我一定會風風光光出嫁,讓人人都知道,我嫁得很好!”楊曉薇忙點點頭說道。


    媽媽總算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她站起來,說:“走,我們吃飯,讓媽媽嚐嚐看你的手藝有沒有進步!”


    徐家航從楊曉薇家出來,就坐車往家趕,他知道楊曉薇媽媽的症結在哪裏,他得趕快迴家,讓爸爸媽媽去楊曉薇家提親,風風光光辦一個婚禮。


    徐家航迴到家,楊大美看見他迴來,就像沒有看見一樣,轉身進了廚房。


    “媽,我迴來了!”徐家航跑到楊大美前麵,說道。


    “我還沒有瞎!”楊大美繞過她,繼續去給徐彩鳳煮糖蛋了。


    “媽,你怎麽了?你對我笑一個!”徐家航不依不饒。


    “讓開,徐家航,你還知道這是你的家啊,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你把這當什麽了?旅館啊!”楊大美大聲說道。


    “媽,我這不是迴來了嗎?”徐家航嬉皮笑臉地說。


    楊大美本來打算不搭理徐家航的,但是還是忍不住問道:“吃飯了嗎?才兩天怎麽就瘦了!”


    “媽,哪有那麽誇張,兩天怎麽能瘦!不過我確實遇到難搞的事了!”徐家航故意說道。


    “難搞的事?喲,我兒子還會有難搞的事啊,話說身上揣著10萬塊,有錢能使鬼推磨 你那丈母娘用錢搞不定?”楊大美陰陽怪氣地說。


    “哎喲,我的媽呀,你真是我肚子裏的蛔蟲!”徐家航借坡下驢,忙摟住媽媽說。


    “什麽意思?我這麽優秀的兒子她還不滿意啊!”楊大美瞪著眼睛道。


    徐家航往凳子上一坐,耷拉著腦袋,楊大美也坐下,拍了徐家航一下,說:“你個小兔崽子,你說的你那10萬塊錢有用處,用什麽用處,把放你爸媽的鴿子。”


    “媽,我是想,我和曉薇結婚,也沒有通知她家裏人,也沒有下聘禮,所以我想……”徐家航吞吞吐吐地說。


    “你想什麽?想把那10萬當彩禮?兒子,你是不是傻啊, 那可是10萬塊錢啊,是你在部隊這麽多年辛辛苦苦攢的!”楊大美大聲說道。


    “媽,我覺得楊曉薇值得這10萬塊!”徐家航笑著說。


    “家航啊,媽不是說不給彩禮,當時楊也不是我們不讓她通知家裏,是她自己不通知的,彩禮嘛,幾千塊就行了,給那麽多,又不是賣女兒!”楊大美說道。


    徐家航看了看楊大美,說:“媽,你看我們家在村裏好歹也是個有頭有臉的人家,彩禮太少怎麽拿得出手呢?”


    “你少忽悠我,楊曉薇都已經嫁進我們家了,生米已經煮成熟飯了,現在還談什麽彩禮!”楊大美頭腦清醒得很。


    徐家航早就知道楊大美會是這樣的態度,他站起來,說:“好好好,媽,我不跟你說了。”


    楊大美看著走出去的徐家航,在後麵叫道:“去哪裏?才迴來就往外跑!”


    “去看看我舅!”徐家航擺擺手,這個家能治得住徐國慶和楊大美的,隻有楊校長。


    徐家航來到楊校長家,放假了,楊校長也沒有閑著,剛下地迴來。


    “舅,我想求你點事!”徐家航坐下說。


    “說什麽求,小兔崽子,長大了,客氣起來了。”楊校長笑著說。


    “舅,我和楊曉薇結婚時,楊曉薇家裏人不是沒有來嗎?現在楊曉薇媽媽希望我們在她的老家辦個婚禮,讓親戚朋友也知道知道!”徐家航說。


    “這是好事啊,你爸媽和我都跟你一起去,兩家人也認識認識!”楊校長笑著說。


    “舅,我當時不是也沒有給楊曉薇下過聘嗎?你看彩鳳當時的彩禮是10萬,我合計著也給楊曉薇10萬!”徐家航說。


    楊校長瞪大眼睛看著徐家航,“10萬?家航,你到底有多少錢這麽糟蹋的?”


    “我就有10萬啊!”徐家航天真地說。


    “家航,我告訴你,你有10萬,你全部給楊曉薇家了,那你以後的日子怎麽過,你不買房買車了?”楊校長問道。


    “買啊,舅舅,我和曉薇不是都有工作嗎?兩人一起努力把,她媽媽養大她也不容易。”徐家航說。


    楊校長看著徐家航,心裏很欣慰,這個侄子是他從小看著長大的,有血性,有良心,但是他還是覺得10萬太多了。


    “家航,這樣,我們折中一下,你就給楊曉薇家,六六大順,圖個好彩頭。”楊校長說。


    徐家航想了想,其實他對多少彩禮是沒有概念的,隻是聽說段譽當時給彩鳳的是10萬,他覺得自己也應該給曉薇10萬,但是現在聽舅舅這麽一說,,很吉利,是一個好數字。


    “好,舅舅,就,但是我怕我爸媽不同意,你看……”徐家航試探性地問舅舅。


    “哈哈,小滑頭,想讓我去當說客,好,我就陪你走一趟!”楊校長站起來,走去房間換了一身衣服,隨徐家航迴了家。


    楊校長本以為要費一番口舌才能說動妹妹和妹夫,沒想到徐國慶挺理解,也沒有說什麽,就同意了,這讓他們都挺意外的。


    晚上,楊大美問徐國慶,為什麽同意這件事了,他們家本來可以一分錢不出的,這迴好了,白白損失了6萬多塊錢。


    “大美,兒女的事,少管,家航要給楊曉薇彩禮,那錢也是他自己的,也沒有讓我們出,你看看彩鳳,我們什麽都管,現在她過得怎麽樣?”徐國慶反問楊大美。


    楊大美不再說什麽,是啊,徐彩鳳和段譽的這樁婚姻,她一手促成,本以為找了個乘龍快婿,沒想到現在鬧成這樣,以後他們倆能不能過下去,楊大美不知道,她一心想讓子女有一個好的歸宿,沒想到弄巧成拙。


    “好吧,明天我們就和家航一起去楊曉薇家,下聘,辦婚禮,把該給楊曉薇的儀式感給足,希望他們以後能把日子過好!”楊大美無可奈何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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