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若有似無的狐狸腥臊味更重了,小魚魚皺起小鼻子,嘴裏香噴噴的海鮮粥都變難吃了。


    陳幽蘭放下勺子,有些緊張。


    “魚魚,是粥不好喝嗎?”


    她也不知道魚魚喜歡吃什麽,光聽遊一南說魚魚喜歡吃漢堡。


    但剛剛恢複體力的孩子哪有吃漢堡的道理,陳幽蘭記著沈悠素過去生病胃口不好,隻能喝得下海鮮粥,尤其是城西香米粥鋪的海鮮粥。


    便喊人專程從城東跑到城西,就為了這一口粥。


    小魚魚不想讓姥姥擔心,慌忙往嘴裏塞了一大勺。


    “好喝,太好喝啦。姥姥,魚魚從來沒有喝過海鮮粥,真不錯!”


    她豎起大拇指,把海鮮粥一頓誇。


    越誇陳幽蘭就越心酸,一個普普通通的海鮮粥,被魚魚誇得像是玉盤珍羞似的。


    她聽遊家人說了,魚魚之前在山上,連奶油蛋糕都沒見過。


    一想到自己的寶貝外孫女,作為首富遊家的小千金,卻過著吃糠咽菜的日子,陳幽蘭的嗓子眼裏就像堵了東西,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眼淚像不要錢似的往下掉,陳幽蘭趕忙拿出真絲手帕擦了擦,生怕自己哭哭啼啼,影響孩子食欲。


    小魚魚湊過去,伸出胳膊環繞住陳幽蘭,小手在她瘦削的背上輕輕拍打。


    “姥姥乖,姥姥好,大口吃飯吃個飽,吃完伸個大懶腰,一覺睡個大通宵!”


    在小魚魚還是嬰兒的時候,時而有路過的鬼魂在夜晚嚇唬她,玄明道長就會把她抱在懷裏哄。


    急急如律令等降鬼咒雖然能震懾鬼魂,卻哄不了小孩子,玄明道長就學了童謠,用來哄啼哭不止的小魚魚。


    陳幽蘭破涕為笑,有孫女在身邊,她空落落的心也被填滿了不少。


    小魚魚挺起胸膛,一張小臉都寫滿了得意:“師父這招果然管用,連姥姥都不哭了呢!”


    “小時候魚魚每次哭,師父就會這麽哄魚魚,周圍的鬼怪都不敢嚇唬魚魚。”


    陳幽蘭知道小孫女有大本事,她慈愛地摸了摸魚魚的頭。


    “那位道長對我們魚魚這麽好,姥姥姥爺已經為他們送去了重金感謝。聽說他們的道觀也不富裕,正好借此機會修繕一下,讓幾位善良的道長住得舒服些。”


    一直在旁邊坐著的遊老爺子突然發話:“沒用,我早就遣人去給道長們送答謝金了,他們說什麽都不願收下,還說收養魚魚又不是為了有朝一日換錢的,隻希望我們能善待魚魚。”


    陳幽蘭心中感慨:“唉,幾位道長都是大善人,魚魚能被他們養大,我也寬心不少。”


    “不過——”


    陳幽蘭話鋒一轉,有些憂愁:“既然已知他們的日子不寬裕,不給他們送些東西,我心裏實在過意不去。”


    遊老爺子也歎了口氣:“誰說不是呢,他們不收錢,我就遣人買了些吃穿用品,再給他們送了上去。結果他們也隻收下了奶油蛋糕,別的都沒要。”


    “山路不好爬,手下人來迴幾趟人都瘦了,道長們不僅什麽都不要,還要留他們吃飯。”


    “魚魚,你說爺爺可怎麽給他們送東西啊?”


    “至於這些錢......”


    小魚魚沉思片刻,忽然眼前一亮!


    “有了,爺爺可以把這些錢用來成立慈善機構,專門幫找不到家的小寶寶迴家!”


    “好主意,好主意!”


    遊老爺子樂不可支,他深知失去孩子的滋味,如今孫女失而複得,他也願意幫助更多的人找迴自己的孩子。


    陳幽蘭和沈德元也十分讚同這個想法,紛紛表示他們也要加入。


    小魚魚看著三位老人熱火朝天地討論著,心裏也暖暖的。


    之前她對家這個詞沒什麽概念,迴家以後才知道,對於骨肉分離的家庭來說,團聚是世上第一等重要的事。


    小魚魚開心地喝了一大口粥,還吃了陳幽蘭給她準備的魚型奶黃包。


    “魚魚要大口吃飯,好好吃飯,魚魚長得高高的,師父他們看了魚魚的照片,一定比收到錢還高興!”


    奶香味在唇齒間蔓延,甜滋滋的口味讓魚魚忍不住幸福地眯起眼。


    “姥姥,奶黃包好好吃呀!比大漢堡都好吃!”


    “好吃就多吃點。”


    陳幽蘭一臉慈愛地替魚魚擦去嘴角的飯粒。


    “以後住在姥姥家,姥姥家裏的廚師都是五星級飯店裏請來的,做的麵點又好吃又好看,魚魚想吃什麽都有。”


    遊老爺子沒忍住,冷哼一聲。


    “我們遊家的廚子都是米其林大廚,做飯更好吃。魚魚,咱們還是迴爺爺家,跟著爺爺住!”


    小魚魚嘿嘿笑了起來。


    爺爺和姥姥這是在爭奪她的寵愛嗎?


    小魚魚抱住陳幽蘭的脖子,湊上去在她臉上親了親。


    “姥姥,魚魚還是要住在爺爺家。因為爺爺已經給魚魚修了滑梯和遊泳池,魚魚不去,滑梯好寂寞呀。”


    最重要的是,家裏還有好多事情要魚魚來解決!


    這種事不能告訴姥姥,隻能用滑滑梯來當理由啦。


    陳幽蘭還沒來得及笑,神情就沮喪起來。


    “這些姥姥也可以做,姥姥還以為魚魚會選姥姥呢。”


    小魚魚拉著她的手:“姥姥你可以經常和姥爺一起來遊家看魚魚嘛,爺爺肯定也不會阻攔你的。”


    遊老爺子點頭:“那是自然,我可不會小氣到和一個老太太搶孩子。”


    這話說得,好像剛才和陳幽蘭暗戳戳比較的不是他遊老爺子一樣。


    陳幽蘭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隨即又笑起來。


    其實在沈悠素失蹤之前,沈家和遊家是關係很好的合作夥伴,沈悠素和遊霆雲也是眾人羨慕的青梅竹馬。


    但沈悠素出事,人心惶惶,沈、遊兩家人也逐漸兩看相厭,多年沒有往來了。


    這次陳幽蘭會去遊霆雲的辦公室鬧,也是因為她聽陳青玉說,遊霆雲收養了一個孩子,不要她的外孫女了。


    陳幽蘭是個豁達的人,當即對遊霆雲道歉。


    “霆雲,早上的事情是媽不好,不該去你辦公室鬧,讓你在下屬麵前下不來台。”


    遊霆雲早就不計較這些事了,他一臉誠懇。


    “我理解您的心情,我也做得不對。收養魚魚這個事情是我私自決定,應該告訴您一聲。


    魚魚是我的女兒,這是皆大歡喜,就算魚魚不是,我也不會忘記我和悠素的女兒,更不會忘記悠素。”


    遊霆雲雖然語氣平淡,但眼中的思念之情難以掩飾,陳幽蘭也放心了許多。


    她看了一眼遊老爺子:“那我和老沈就多去你家叨擾你了。”


    遊老爺子開懷大笑:“說什麽叨擾,大家都是親家。”


    小魚魚看著幾位老人和睦相處的樣子,心情也好了不少。


    她不是抵觸姥姥家,而是抵觸陳青玉。


    不知道是不是她身體剛恢複,能量不夠的原因,她竟然沒有辦法看透陳青玉。


    還是得等出院之後,給師父發消息問一下了。


    **


    病房響起了敲門聲,遊景淮推門進來,神情嚴肅。


    “魚魚的檢查報告有結果了,爸、大哥,沈叔叔和陳阿姨,你們都來看一下。”


    遊景淮一連叫了好幾個大人,眾人不由得緊張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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