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虜除,功臣是生是死?


    大忠國貞間三年,大忠國精銳主力“王家軍”與蒙匈主力決戰,終在凹穀山全殲蒙匈主力20萬,狡詐的單於及其首子亦未能幸免於難。資質能力平庸的單於二子反而突圍逃脫了,究竟為何?


    十年的戰爭使生產停滯田地荒蕪,產生了大量難民。難民為了生計遷徙,一路之上隻得以乞討為生。如此多的難民能不被餓死已是萬幸,若是還能吃的飽,那就真真正正是個技術活了。所以那些剛入行的“生瓜”少不得要拜師學藝了。


    這不正有一個“生瓜”拿著剛到手的半塊地瓜幹,向一名老乞丐認真的請教。這是關係到肚皮的大事也由不得他不認真。再觀老乞丐雖是衣衫襤褸蓬頭垢麵,卻是不以己悲處之泰然。他微閉雙目端坐於地,對於“生瓜”的話聞而不答。


    這做派“生瓜”非但未曾生氣,反倒覺得是遇到了真正的高人。唯恐高人不語是不願指點,於是越發的恭敬了,卻不知越是如此那老乞丐越是受用。老乞丐偷眼看了看那“生瓜”見其確實恭敬,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並緩緩的說道:“念你如此心誠,我便傳你其中竅門一二。隻不過所謂法不傳六耳,你若學了去切不可傳與他人。”


    聽此言隻喜得那“生瓜”連連點頭,哪有半點不依。老乞丐本是滿意,哪知那“生瓜”再無動作,並不遞上地瓜幹。老乞丐又立刻無不遺憾的說道:“我見你樣貌談吐皆是不凡,應是蒼天生就的要飯奇才!幾百年才出一個的人物。我本意是要傳你些真本事的,隻不過我們這行的學問大的很哩!我倒是怕你自恃聰慧求學之心不誠,到時反倒要弱了我的名頭。”老乞丐說完不再多言隻連聲歎氣。


    那“生瓜”也是個爽利人,聞言連忙將那地瓜幹送到老乞丐手裏。並頗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師長謬讚了學生可當不得‘奇才’二字,隻不過是多讀了些書罷了。學生身無長物唯有這半塊地瓜幹,奉予師長以示心誠。萬望師長發發慈悲教我一教。”


    “生瓜”話說的很誠懇,言語之間對老乞丐也是很尊敬。卻不料那老乞丐突然翻臉,並將已經送到手邊的地瓜幹一把推開。雙目圓睜大聲嗬斥道:“哼!我說這話難道是貪圖你那半塊地瓜幹嗎?”說完便起身欲走。


    那“生瓜”被嗬斥的一驚後連忙上前阻攔,並連聲說道:“學生絕無此意,學生絕無此意啊!”


    誰知話音未落,老乞丐便已經轉過身來,從“生瓜”手中奪似的接過地瓜幹,笑著說道:“即是如此我若不收倒是駁了你的一片孝心,收下了收下了。”說著還沒等“生瓜”反應過來有些愣神的功夫,便已經將地瓜幹揣進了懷裏。


    “生瓜”如蒙大赦道:“多謝師長諒解,多謝多謝。”話語中帶著哭腔,倒真是感動到了極點,直到這時才有暇抹了幾把額頭汗珠。


    老乞丐正要說話,卻不知為何又突然停住。隻見他目中餘光一掃,輕“咦”一聲而後暗自嘀咕道:“怎得來的如此之快?”


    略一思量這才輕歎一聲對“生瓜”說道:“剛才所言絕非誑你,隻靠言語怕你是很難悟出其中的無上妙法。需我親身演示一遍才好。隻是此處荒涼既無人家又無行人,隻等以後但有機會定將一身所學傳你。你先離去到時我自會找你。”


    那“生瓜”三四十歲的人了,雖說有些書呆子氣但終歸是挨過餓的人了。餓的怕了也就長了些經驗哪裏肯等以後,隻是又不敢反駁。正為難之際,遠遠的也看見了大道之上有一個牽著跛腳馬的黑衣青年正向這邊走來。


    “生瓜”喜得不行,連忙說道:“師長不必為難,你看這大路之上剛好來了一人。師長何不行乞於他,一則是為指點學生,二則也是顯顯師長本事不是。”


    老乞丐實則早已察覺到了黑衣青年的到來,今日到此就是為了這名黑衣青年,心神大半已經不在“生瓜”身上了。


    “生瓜”不知其中內情,見老乞丐有些失神連喚兩聲:“師長,師長。”


    老乞丐心中計較幾番,決定先放下黑衣青年的事,反正對於老乞丐來說不管怎樣,自己在人前的麵子是損不得的,自己高人的形象是斷然毀不得的。於是拿起十足的架勢說道:“好吧。”如此“生瓜”自然欣喜。


    黑衣青年似有心事隻顧低頭趕路,全然沒有注意老乞丐他們這邊的情形。“生瓜”不敢多言生怕驚了青年,不然莫說是行乞了不被罵就算好的了。他小心翼翼的跟在老乞丐身後,倒想學學老乞丐是如何叫停青年並向其乞討的。


    老乞丐也是給足了“生瓜”麵子,沒讓他多等馬上就行動了。隻聽得老乞丐大喝一聲:“站住。”


    這一聲大喝不僅驚醒了黑衣青年,也著實嚇著了“生瓜”。“生瓜”心中著急,暗道:“祖宗唉!你這是想要飯還是想搶飯呐?如此說話非讓人拆了身架不可!”


    哪知青年卻不曾生氣,抬頭看了看見並不認識的老乞丐,客氣的說道:“可是有事嗎?”


    老乞丐麵色一寒有些不善的喝道:“要飯,給錢也行。”


    “生瓜”聞聽此言心裏這氣呀!心道:“不用說肯定又是遭騙無疑了。”


    心中雖氣,但在看了看老乞丐瘦肖的身形後,還是暗自祈禱道:“我說那青年你可千萬別是一個混賬啊!老人家這副身板可經不起你一推。”


    誰知黑衣青年不僅未曾動手,甚至更客氣了些,道:“老先生,我此次走的急未曾帶半點錢財幹糧,還是請你到別處看看吧。”


    老乞丐冷哼一聲道:“這些沒有無妨,將這匹老馬留下讓我們師徒撥皮烹煮了吧。”


    “生瓜”一聽這話越發覺得自己遇到了騙子。思及前時自己還對其恭敬有加羞愧的不行,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他卻不知此時黑衣青年的情形。黑衣青年隻覺一股飽含殺意的氣機時刻鎖定著自己,憑他已是武道大宗師的修為仍是半點動彈不得。這股可怕的氣機便是以青年閱曆也隻見過兩人用過,一人是蒙匈國大祭司通天巫,再一個就是斬殺過通天巫的飛羽道長了。這哪裏是一名要飯的老乞丐,分明是一位有修為在身的高人。


    如此若是它事青年少不得是要應允的,可誰知老乞丐要的偏偏是這匹老馬。青年心知事無好事,也全然不是一匹老馬可以解決的。於是隻得暗歎一聲後道:“仙長這匹老馬與我一起征戰已有數載,如今已是老弱不堪,我自己尚且舍不得騎又怎麽忍心送予他人,萬望仙長見諒。”


    聞聽此言“生瓜”全然沒有察覺黑衣青年對老乞丐稱唿上的變化,倒是更注重黑衣青年是一名征戰沙場的兵士。頓時心生敬意,又恍然大悟暗的道:“無怪乎這青年如此客氣有禮不曾惱火,原來是一名殺敵的兵士!”


    老乞丐卻是不為所動譏笑道:“一個將死之人自己尚且管顧不得,還要顧及身外之物豈不可笑。”說完竟自顧自的笑了起來。


    笑聲一起青年隻覺渾身一緊,竟似有一股無形重壓及身,竟是連開口說話也不能了。這還不算老乞丐每多笑一聲,青年便覺心顫一次。劇痛使青年的臉色都有些難看了起來,如此下去不消片刻青年必定殞命。


    此時的一旁的“生瓜”聞聽老乞丐譏笑之言,卻已是怒不可遏。他心中猜測定然是老乞丐早已看破了青年兵士的身份,仗著大忠國兵士大多克己守節這才無所顧忌咄咄逼人。想到此處“生瓜”徑向前去輕推了老乞丐一把,打斷了老乞丐的笑聲,並怒道:“師長騙騙我這種無用的書生也就罷了,怎得還要為難這保家衛國的戰士?”“生瓜”此時倒也狠狠的拿出了一迴書生意氣,說到激動處麵目都有幾分猙獰。


    這也難怪在大忠國護國戍邊的兵士本就極受尊敬,更何況此時大忠國剛剛大勝。老乞丐確沒想到“生瓜”會出聲斥責,猝不及防之下竟有些發懵。


    “生瓜”哪裏去管,隻見青年唿吸有些急促怕青年已是生氣了,連忙轉過身來對青年說道:“小兄弟對不起,看在他已經年老或許神智還有些不清的份上千萬別生氣趕路去吧。”說完還迴過身來白了老乞丐一眼,那意思好像是在說要不是我這頓揍你恐怕是免不了。


    青年是比誰都想走的,隻是他有苦說不出更別說走了,好在經此一段身上壓力大減生命之危暫解。


    老乞丐迴過神來眼見自己高人的形象即將不保,哪裏還顧得上今天到此的正事。急忙連拉帶拽的將“生瓜”拉到一邊,說道:“你這小輩怎得如此不知道理,我豈會無故為難與他。我是算出他是有大難將至,如此作為是想救他。你如此胡攪豈不是害了人家。”


    “生瓜”一聽有些著急,但還有些懷疑的說道:“果是如此嗎?”老乞丐一挺腰杆言之鑿鑿的說道:“果是如此,你若不信且在一旁觀瞧,我與他言說幾句他必定謝我。”


    聞聽此言“生瓜”立時有些心虛,接話說道:“我就說師長當不會做那種為難兵士的惡事,若真如師長所言,那師長就真是書中聖賢說的濟世救人的高人了。”一聽“高人”二字老乞十分受用,也就真個的顧不得此行的本意了。畢竟天大的事也比不上“高人”二字來的重要。


    趁著二人密談之際,王長生心思電轉思量前因後果以及脫身之策。正思量之際老乞丐帶領“生瓜”迴還,並張口質問道:“王長生你將大難臨頭,你可知罪嗎?”


    青年自問從未見過老乞丐對於今日因何遭劫本無頭緒。不過此時老乞丐如此質問又叫出了自己的名字,名喚王長生的青年對於今日之事倒是有了幾分猜測。隻是雖有猜測終究不能確定,又不能隻為保命不論何事一概認下。於是王長生道:“還請仙長指出指正。”


    老乞丐道:“若說以前你非但無過還有些功勞,隻是你前時故意做的那件事,瞞得了普通人卻瞞不過我。埋下如此隱患日後不知要害死我大忠國多少將士百姓,如此惡罪你還想安生嗎?”


    聞聽此言王長生心頭一震,略一頓才迴道:“仙長所言不差此事確是我的主意,不過仙長這等高人當不會不知道生於憂患死於安樂的道理。當君主的枕於荊棘之上必不能安眠,隻有他睡不好百姓才能睡得安穩。”


    老乞丐道:“今日我不與你爭辯,也可不問此事。不過天下事天下人管,你好自為知。”老乞丐說完轉身就走,隻是剛抬腳就看見身後的“生瓜”正瞪眼瞧著,於是是無論如何也邁不動腿了。


    對於老乞丐的言外之意,王長生本就是清楚的。而且此時他忽然覺得,先前老乞丐與“生瓜”密談時他憑借深厚的內力隱約聽到‘他必定謝我’幾個字大有深意,按說以老乞丐的修為若想隱瞞自己是絕無可能窺聽到的,除非他是故意為之。又值此時他腦海之中突然出現一道聲音:“今日本是來取你性命,如今放你一條生路當真連個謝字都沒有嗎?”


    王長生聞言當即出口道:“仙長請留步,還請仙長為我指一條出路。”


    老乞丐聞言偷偷的長出一口氣,也不急著迴話挺了挺腰杆看了看“生瓜”。“生瓜”聽了王長生的言語,心中對於老乞丐之言已是信了大半,所流露的神態表情自然是稱了老乞丐的心意。


    老乞丐這才十分滿意的迴過身來,不過對王長生卻仍是是冷“哼”一聲頗有些不善的說道:“王長生你確實膽量不小啊?你可知不管你武功多高戰功多彪炳,我若想殺你不過反手而。”老乞丐在意的自然是王長生並未開口言謝的事。


    王長生迴道:“王某從軍八載至今日離去,隻留下數百蠻子頭顱和一匹老馬而已其他別無長物。沒想到如今我大忠國欲取我性命的人竟不比蒙匈少,若是非死不可倒是不如就死在此處,終歸不能便宜了那些蠻子,讓其拿我的人頭邀功。”


    老乞丐似有感觸,輕歎一聲,道:“若是你沒做那事,蒙匈那邊脫俗之人膽敢出手,必會有人救你如今可就難說了。天下之大能人輩出我救不了你,不過傳聞在大澤山中有不出世的老仙講經傳道你何不自救?”


    王長生本想細問,不成想老乞丐卻先一步擺了擺手,就此帶著“生瓜”離開了。無奈王長生隻得道了聲謝作罷。


    雖是保全了性命,但王長生仍如荊棘在背一般不能心安。身為北征主帥之所以戰事剛結束就秘密遠離朝堂,所求得就是遠離紛爭。


    修行之人本領再高終歸不能所有事情皆了然於胸,王長生離京時又十分機密小心,如今看來顯然朝堂之上有別有用心的人不想讓他安穩的活著。這些敢撣虎須的人究竟有誰?王長生不知道。


    不過他立即想到了一個諜報組織。這個隸屬於大忠國軍部的諜報組織,是由王長生親自組建的。它由天·地·玄·黃四個分支組成,每個分支又有甲·乙·丙·丁四級密探各若幹專司探查事宜。如今有事不明,王長生自然先想到的就是派遣他們查探。於是王長生改變方向,向距離此處最近的一處據點行去。


    終歸不知道是什麽人要害王長生,更不知道他們是吃了熊心還是豹子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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