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馬車平穩的行駛在郊外的官道上,道路兩旁青茐綠木,一派春意濃濃,微風掠過車簾,空氣中飄來一股清新的草木氣息。


    車廂裏,躺著一名美少年,馬車一路奔波,少年睜開迷蒙雙眼,很快便發現自己手腳皆被軟布捆綁,不能自由行動。


    柳天鳳冰雪聰明,一瞬間便已猜到怎麽迴事。


    他美目怒瞪,心中雖氣極,卻未曾大喊大叫,他輕輕挪動身子,使自己斜靠車廂旁,透過被風吹動窗簾,他但見車外風景,便覺已到郊外,再往前走便是朝西而行啦!


    趕車的是柳天致的心腹阿成,柳天鳳心知此人隻聽柳天致的話,便也不費口舌。


    另外護送馬車的便是柳王府的侍衛,他們個個騎馬,左右兩邊夾道前行,浩浩蕩蕩竟有二十幾人。


    他們年輕力壯,身形高大,穿著統一製服,眼神像鷹一般犀利。


    柳天鳳輕聲歎了口氣,莫說此刻自己手腳被綁,又是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即使他是一名武功高強的正常男子,想從這一眾高手手中逃脫,亦是無半點可能。


    正當他不甘心時,隻見車廂後門竟突然開了一個小縫,一名白衣女子戴著頂帷帽輕飄飄的落到他眼前。


    “你是……”


    那白衣女子已湊到他耳旁,聲音極輕,卻如天籟之聲:“我帶你離開此地,可好?”


    鬼使神差的,柳天鳳點了點頭。


    不管對方出於什麽目的,柳天鳳都不在意。


    他自認為自己是一個將死之人,沒什麽值得他人惦記。


    他此刻一點也不想迴山西,因為他心中還記掛著那些無辜的男子。


    所以對他來說不管如何,他都應該跟著眼前的女子走。


    所以當吳俊泉慌慌張張打理好自己,從房內匆忙的出來時,隻一眼便瞧見攀月正坐在大堂內飲茶,而坐在她對麵的男子雖戴著帷帽,但那出塵的氣質吳俊泉一眼便瞧出那人便是柳天鳳。


    他內心大喜,連忙快步小跑下樓,直到柳天鳳跟前,這才不忘拱手見禮,道:“柳公子,你怎在此?”


    柳天鳳抬眸望去,眼底難掩一絲驚歎,怕失了禮數,他忙取下帷帽,起身朝吳俊泉迴了個禮,眼底微微發光道:“還未請教公子大名?”


    吳俊泉又急急看了眼飲茶的攀月,見對方無意開口,隻是靜靜的看著他二人,吳俊泉便轉迴目光,誠然道:“在下吳俊泉,見過柳公子!”


    “吳公子不必客氣,我還要謝過你們相救之恩!”


    這時攀月才幽幽開口道:“地方我已命靈兒去查了,我們入夜時分行動。”


    “好!”吳俊泉眼前一亮,更是來了精神。


    “我也要去!”柳天鳳急忙跟道:“我有柳王令牌,出入方便!”


    攀月與吳俊泉相互看了他一眼,沒有拒絕。


    “一個十歲的孩子也能失手?”柳天致無奈的歎息道:“看來天門也不過如此?”


    此刻柳天致還在院中賞花喝茶,心情看上去也並無波動。


    迴複他的是趙五:“黑麅使者已將錢退迴……”


    “哼!倒是幹脆!”


    趙五接著道:“聽黑麅使者說正是吳俊泉與冰山仙子救下了那孩子和銀鳳婆婆……”


    “竟是這樣?那就難怪?這武林之中竟是高手,先是有朋月神功傳人現世,而今又遇冰山仙子,據說吳俊泉也正是最近在絕情穀一戰中戰敗慕容顏的年輕後生!前途不可限量……”柳天致嘴角勾起一陣笑意,緩緩道。


    趙五也跟著道:“此次絕情穀之戰本可攪弄風雲,若非六大門派突然發力,局勢本在主人掌控之中,也是因為這吳俊泉提前解了六大門派之毒,才平息這場風波!”


    “實在是有趣的緊。一個十五歲的美少年當真是橫空出世,相信淩王對吳俊泉這種強美也會很感興趣。”柳天致講到此又是一笑,道:“將這些消息全部透露給淩王,讓他親自來吧!”


    趙五微微遲疑,道:“隻是那吳原依此刻不知去往何處,終是可惜啦!”


    柳天致淺笑道:“自然一個也別想跑,你去通知天門黑麅使者,讓他們尋找吳原依,不要怕花錢,除了淩王,想要吳原依的可是大有人在!”


    趙五不解道:“這是為何?”


    柳天致緩緩道:“吳原依有兩件東西當今武林誰不想要?”


    趙五問道:“哪兩件東西?”


    柳天致笑道:“青春駐顏術和無心神功!”


    趙五皺眉道:“吳原依武功如此之高,又豈能輕易得手!”


    柳天致冷哼一聲,道:“吳原依的確武功高強,但他心無城府,心性單純也是真,若非這十六年來他隱世不出,以他的心思在江湖上走動,也早已落入他人之手!現如今白如夢將他逼出,武林各界早已虎視眈眈,誰不想打他的主意。”


    趙五這才開懷一笑道:“所以我們光等著看,吳原依也難有平靜之日!”


    “不好了,王爺!”阿成急衝衝的衝進內院,一貫平靜的臉上出現了難得的慌張。


    “阿成,何事如此慌張?”柳天致心中有種不好的預感。


    阿成壓低聲音,小心翼翼道:“少公子他,不見了!”


    “什麽?”柳天致整個人站了起來,一臉寒霜。


    吉祥鎮最熱鬧後街道裏,有一個寫字攤,既賣一些字畫,也寫一些家書。


    攤主是一個三十左右的先生,在這擺攤也有些年份,來來往往也見過不少人。


    今日,攤前卻來了一位不一樣的客人。


    他他穿著貴氣,年輕俊美,頭戴冠帽,靜靜的站在一處卻給人很強的壓迫感。


    他四下打量,卻又並無目的。


    攤主便忍不住開口問道:“客官是想看字畫嗎?”


    趙淩冷冷開口道:“聽說前幾日你攤上來了兩個絕色美男,在你這兒賣字?”


    攤主也不迴話,他轉過身從牆上揭下一幅書法便輕輕攤在桌上,這才道:“是這幅!”


    趙淩低頭一看,臉色大變,他連忙拿起書法,仔細端詳,臉色更是一驚,忙厲聲問道:“寫此字的人長什麽模樣?”


    攤主答道:“少有的俊美,如天人之姿,年約二十七八!”


    “二十七八?”趙淩聽到此處,心中不免疑感。


    “可將此字賣我?”趙淩忙問。


    攤主下意識伸出一根手指。


    趙淩朝身旁的楚西河使了個眼色,楚西河便朝攤主遞上一百兩銀票,攤主瞬間瞪大了眼睛。


    他原意是十兩銀兩銀子,且都心虛著。


    眼下顫顫巍巍接過銀票,半天也都沒有迴過神來。


    楚西河跟著趙淩在街道上逛著,趙淩瞥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楚西河心中雖好奇,都還是忍著沒有開口。


    趙淩停下腳步,沒有在看楚西河,他緩緩道:“剛才那幅字是老師的字,本王不會看錯!”


    楚西河這才拱手道:“王爺尋老師已有十年了,終是無果,如果這次真是王爺恩師,屬下定盡全力為王爺尋得恩師。”


    趙淩長長歎了口氣,道:“十年前,我落難餘杭,幸好遇到了老師救我性命,還教我武功使我變強,老師便是我生命中的光,隻可惜短短的三個月,在老師的生命中不過是匆匆一瞥,卻叫我懷念至今,我發誓,今生一定要找到老師,以慰我平生之遺憾。”


    楚西河道:“那屬下一定找到吳原依……”


    “放肆,”趙淩怒道:“老師名諱豈容你直唿!”


    楚西河連忙跪下,急道:“屬下不敢!”


    趙淩揮手示意他起身:“大街上成何提統!”


    一輛馬車平穩的行駛在官道上。正值正午,馬車裏的南宮賽打起了瞌睡。


    左一坐在他的對麵,都望著窗外的風景!


    阿奴則在前方駕車。


    “阿奴,前方有無酒家?”南宮賽閉著眼,慢悠悠的聲音從車廂裏傳了出來。


    “前麵十多裏外有一家!”阿奴迴道。


    南宮賽這才睜開了眼,笑盈盈的望著左一,道:“左一,餓了嗎?”


    左一沒有看他,卻輕輕點了點頭。


    這段時間南宮賽並沒有苛待他。反而將他照顧的無微不至,他實在挑不出毛病。也不好意思一直冷著臉。


    所以都會迴應他隻是沒那麽熱情情願。


    這對南宮賽來說已經足夠。


    “等會兒都點你愛吃的,好嗎?”


    左一瞥了一眼南宮賽,發現自己越來越沒有辦法冷著臉對他。


    他有些難受的低下了頭,甚至眼眶裏已含著淚花。


    “左一,你怎麽啦?”南宮賽卻急忙湊上前來,問道:“哪裏不舒服嗎?”


    左一輕輕搖了搖頭,他慌張的擦掉眼角的淚,將頭偏了過去不再看南宮賽。


    他隱忍的模樣令南宮賽很是心疼。


    他坐到左一的身旁,強行扳過他的肩膀,正色道:“你不要害怕,我雖然將你擼來了,但我不會傷害你,你知道我的,我隻想你活下去。等到了南宮世家,我們一起修煉雙心訣,這樣你的心疾便不能威脅你的性命,你便可以健康的活下去,你為何要拒絕呢?”


    左一咬著唇,眼淚還是忍不住落下來,他顫抖的說道:“我……不要……我不要……”


    他一遍又一遍的說著,終於惹怒了南宮賽。他一把抓住左一的肩,恨恨吼道:“為什麽?你不知道,隻有這樣才能活下去嗎?我一心要你活下去,你卻如此不知好歹,如此的辜負我?”


    “放開我!”左一忍著被捏疼的肩,怒吼道:“少自以為是了,我就算是死了,我也不要靠這種方法活下去!”


    正在此時,馬車忽然停了下來。強烈的慣性使然令車內二人身子歪到一旁,南宮賽連忙定了定神,將左一扶起。


    “出了什麽事?”南宮賽急忙問道。


    見沒有得到迴應,南宮賽已掀開車簾,四下看去,隻見六個黑麅使者已然包圍在馬車四周。


    南宮賽一眼便認出這六個使者,正是那天客棧要殺慕容歌和黑白二老的那六個黑袍使者。


    怎麽近日又出現在他們麵前?


    難道又得到新的命令,此刻便衝他們來了?


    “南宮賽,我們無意為難於你,交出左一,我們立馬便走!”為首黑麅人冷冷道。


    南宮賽想到他們此刻又是衝著左一而來,心中更是不願。


    他對著馬車裏的左一柔聲道:“待著別動!”


    左一心中也是困惑不已:我向來以人為善,不曾有仇家,是何人要殺我?


    阿奴已率先對付黑麅使者,黑使者見他們沒有迴答,便直接痛下殺手。就不再廢話。


    南宮賽見阿奴已漸漸不敵,便毫不遲疑的衝上去陣去,單手一揮,手中的折扇便輪迴斬在黑麅使者周身飛了一圈,又迴到手中。


    那黑麅使者這個身手敏捷,隻輕輕向後一側,便躲過了這招輪迴斬,接著他們抽出手中的月牙彎刀,一連三人便衝向南宮賽,南宮賽以一敵三很快便覺吃力。


    不得已他收迴折扇,從腰間揮出一條細鞭,用力一甩,鞭孑雖然很細,但足夠長,一甩出容易如一條靈蛇鑽入敵方的隊伍。


    趁他們不注意絞下了其中一把彎刀。黑麅使者一時大意,讓他鑽了空子。搶占先機,為首的黑袍人便衝了上去,雙手握著雙刀,一招左右雙掄,便挑得南宮賽節節後退。


    百招過後,招式見老,失敗隻是時間問題。


    南宮賽咬著牙,卻還拚命抵抗,這股拚了命的勁又拖延了一陣。


    黑袍使者也不急。慢慢的與他纏鬥,直到他精疲力竭。


    阿奴早已潰不成軍,身上已有多處劃傷。


    左一見狀,也再也忍不了了。


    他衝出馬車,提著劍便衝了出來,擋住刺向南宮賽的彎刀,南宮賽心中一陣感動,卻又想責備他冒險。


    見他如此拚命,一個字也沒有說出來。


    仿佛是得到了一股巨大的力量。南宮賽在猶如打了雞血一般,滿血複活。


    黑衣使者與左一纏鬥一番便覺他實力一般,又不能傷著他,惜急之下,隻得一記手刀將他敲暈扛了便騎上馬兒便跑得無影無蹤。


    南宮賽根本應救援不上,他被四個黑衣使者纏鬥中,根本脫不開身,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左一被劫走。


    他心下一急不免中了一刀,劃過肩膀,鮮血飛濺。


    黑麅使者也無意傷他性命,見目的達到,便都急撤而去,不一會兒便消失在古道之中。


    “左一……”南宮賽急得大喊,氣得拳頭捶地,都又無可奈何!


    “公子……”阿奴身上已受了多處刀傷。鮮血染紅了衣裳,他喚完這聲公子,便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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