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郎機炮,是明朝比較有特色的一種火炮,一般情況下,都是一個炮身,配備四個子銃。


    子銃事先裝滿彈藥,發射時隻需要將子銃放入炮身,用鐵栓固定,就像是步槍裝上子彈一樣。


    這種想法可以說十分超前,明朝還造有一種配備五個子銃的火銃,不過和佛郎機一樣,都應為氣密性不足的關係,而欠缺威力。


    這種配備子銃的火炮和火銃,射速雖快,但還是因為威力和射程上的缺陷,最終沒有發展起來。


    如果那時鑄造的工藝能夠達到一定的精度,有精密的車床等器械來對對金屬進行加工,或許便真能成為一件利器。


    這時佛郎機炮,不一會兒,便連放四炮,射速接近弓箭,而數十枚炮彈的轟擊下,清軍騎兵不時便被擊中栽倒。


    清軍馬軍在一片人馬嘶鳴和飛濺的泥土中,繼續奔馳,火炮並不能阻止他們的衝鋒。


    八旗老爺們對火器,並非不了解,事實上漢八旗裝備火器的比例非常的高,並不遜色於明軍。


    他們自是知道,火炮就是打起來嚇人,但實際上一枚拳頭大的炮彈,能不能砸中人,全靠運氣,並沒有多大的殺傷力。


    沈誌祥伏在馬背上,大聲怒喝,“不要停,衝上去,賊兵就瓢了!”


    清軍騎兵無視傷亡,伏馬疾衝,賊兵就那麽三板斧,隻要殺到跟前,立時就會潰敗。


    在明軍四輪炮打完之後,清軍騎兵隻是稍微顯得有些混亂,便繼續衝到了一百五十步外。


    這時炮手後撤,魏軍陣前的長矛手,便紛紛如臨大敵,有些緊張起來。


    蹲坐在地上的長矛手,透過彌漫的硝煙,看見近前的騎兵,感受到地動山搖的衝擊,不禁額頭冒汗。


    不少士卒都開始恐懼起來,但即便是恐懼,他們也不敢動彈。


    這到不全是因為軍紀森嚴,而是他們知道身後的火器隊,要開始射擊了。


    麵對騎兵的衝擊,魏軍士卒沒有將火器手放在陣列前麵,而是居於槍陣之後。


    火器手在對陣步軍時,步軍速度慢,火器隊可以先在陣前輪射,然後從容後撤,但在麵對騎兵時,便容易形成混亂。


    高義歡便想著像空心方陣一樣,取其一麵的結構,將長槍手放在陣前,火銃手列隊在陣後,而長槍手蹲坐在前麵,便不會擋住火銃手的射線,彈丸將從他們頭頂飛過,射向撞陣的騎兵。


    這種擺法,火銃手便始終處於,長矛手的庇護之下。


    有長槍手在前頂住騎兵的衝擊,火銃手便能形成持續的火力輸出,直到騎兵破開槍陣,殺入火器隊之中才會停止射擊。


    隻是這麽一來,長矛手便跟後娘養的一樣,有些悲催了。


    這種搞法,顯然特別考驗前排長矛手的心理素質,畢竟頭頂彈丸“嗖嗖”的直飛,誰能不怕?


    萬一哪個撮鳥手一抖,銃口壓低了一點,那豈不要被自己人打死。


    為了訓練士卒的心理素質,平時火器隊射擊時,銃口下都會坐著一兩排士卒,而正是因為有平時的訓練,所以現在矛兵紋絲不動。


    當然,這也是高大帥缺德,士卒一起身,被自己人的火銃打死,撫恤都沒有,既然如此,那還不如坐在地上,握緊手中長槍,同韃子拚了。


    “一百五十步,檢查火繩,抬銃!”指揮火銃的軍校,見清軍已經衝到跟前,立時大聲喝令。


    火銃威力有限,現在又是大冷天,清軍身上都穿著臃腫的衣甲,不少戰馬身上也披掛這一層防寒、防禦箭矢、銃丸的馬甲,不到五十步內,火銃很難破甲。


    排銃射擊中,第一排銃的威力往往最大,也最容易挫敗敵軍士氣,後麵受到各種因素的幹擾,輪射的威力便不如第一輪齊發,所以必須要珍惜第一輪齊射。


    近千名火銃手,檢查火繩夾上的火繩是否燃燒著,然後齊齊抬起火銃,而清騎已經帶著排山倒海之勢,衝到了一百步內。


    這讓指揮火器的軍校,神情有些緊張起來,目光死死的盯著,五十步外的定位箭。


    第一排的火銃手們,看見如潮而來的清軍騎兵,感受到大地的震動,不少人便有些手抖了。


    坐在第一排銃手身前的矛手,看見伸過頭頂的火銃不停的抖動,頓時一臉娘個劈,破口大罵,“撮鳥,抖你娘啊!”


    這時在第一名清軍騎兵,馬頭躍過定位箭的瞬間,指揮終於憤怒的一揮手,大聲怒吼,“放!”


    “噠噠~”火器隊中的嗩呐手,立時吹出兩聲高亢的長音,步鼓手開始有節奏的敲擊著掛在胸前的戰鼓。


    近千人的火器隊,進行有序的輪射,指揮通訊自然不能靠吼,也無法靠令旗傳達。


    高義歡結合明軍的指揮手段,又硬塞了些他的想法,便使得魏軍火器隊,形成了一套,以步鼓、嗩呐等聲音結合在一起的指揮體係。


    在嗩呐聲響的瞬間,第一排火銃手齊齊扣動扳機,燃燒的火繩落下,引藥鍋蓋打開,頓時“砰砰砰”的銃聲響成一片,火銃騰起一團團的白煙,彌漫陣線。


    蹲坐在前的長矛手隻覺得頭頂“嗖嗖”的勁風刮過,後背涼颼颼的,紛紛脖子一縮。


    無數彈丸從頭頂飛過,那感覺別提有多刺激,長矛手們沒有一個敢動,臉色鐵青的注視著衝來的騎兵,連續載倒。


    沈誌祥衝著衝著,便落在了後頭,他知道陣前五十步,是最危險的一段距離,但過了這段距離,就該八旗大爺一展伸手了。


    這時密集的彈雨迎麵潑來,近距離的射擊,彈丸足以破甲,清軍騎兵瞬間開始一個接一個的載倒,戰馬接連失蹄,將上麵的士卒甩了出去。


    沈誌祥情不自禁的放馬速,但嘴裏卻催促道:“衝,放箭還擊。”


    戰馬奔馳中,沒什麽人能聽見他的聲音,但是經驗豐富的八旗,早已在奔馳中張弓搭建,隻等接近,便要放出一波箭雨。


    “放!”魏軍銃手,第一排打完,第二排上前,又打出一輪排銃,密集的彈丸像是一堵牆。


    三十步內的清軍騎兵,紛紛墜馬,像是打棗子一樣。


    無主的戰馬繼續前衝,撞在拒馬上,頓時就被捅穿,場麵無比血腥。


    王光泰注視著戰場,看見騎兵馬上就要撞上,不禁發出一聲嘶吼,“舉槍。”


    蹲坐在陣前的長槍手,看著眼前萬蹄踐踏大地的景象,就跟地震了一樣,不少士卒見到這副可怕的景象,都手心冒汗,握槍的手都抖動起來。


    “舉槍!舉槍!”陣中士卒紛紛大喊,軍中戰鼓急擂,長槍手們猛然驚醒,一個個將槍尾杵在地麵,槍頭斜刺向前。


    如林的長槍斜刺,槍頭寒光閃閃,宛如鋼鐵森林,準備迎擊清騎的撞擊,但是清軍騎兵未至,天空卻忽然一暗,落下一片黑色箭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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