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密集的箭矢射過來,岸邊的纖夫們如夢方醒,早聽說山東不太平,土寇遍地,沒想到居然猖獗的這樣的地步,連有官軍罩著,有士卒押送的船隊也敢劫。


    皮包骨一樣的苦力們,見箭矢從自己的頭頂飛過,射向運河上的船隻,押運的官軍和商號護衛,一個接著一個的栽進河裏,嚇得紛紛丟下纖繩,連滾帶爬的逃竄。


    劉良臣見前有筏子攔路,兩側有伏兵衝出,急得額頭冒汗。


    他見伏兵至少三千人以上,而船上隻有幾百士卒和商號的護衛,根本本不是對手。


    劉良臣大驚失色之餘,當即立斷,忙揮手喝令,“快,撤退!”


    令下之後,卻鴉雀無聲,船上的士卒和護衛,都蹲著躲避箭矢,岸上的纖夫早就跑得沒影。


    這一下,可就尷尬了。


    運河狹窄,船隊主要靠著纖夫拉拽而行,纖夫一跑,船隊立刻就癱瘓了,想調頭已經來不及。


    “刁民,該死啊!”劉良臣看著纖夫漫野奔跑,肝膽俱裂。


    一旁的範三拔,哪裏見過這樣的陣仗,他已經嚇得兩股戰戰,險些癱在船頭,整個人都癡呆了。


    這時,一枚箭矢從遠處射來,直接擦著他的麵頰,釘在後麵的船身上,箭杆不停的晃動,範三拔嚇得打了個寒顫,一下清醒過來。


    當下他立刻一把拉住劉良臣,“劉將軍,我不想死啊!這咋辦,你拿個主意啊!”


    劉良臣終於麵對現實,他畢竟在關外混了十多年,也沾染了一點悍夷的兇狠勁兒,既然逃不掉,那就隻有一拚。


    關內人恨死了韃子,他要是被抓住,便隻有死路一條,而丟了物資,迴到關外,他也沒有好果子吃。


    劉良臣終於迴過神來,惡狠狠地吼道:“怕個卵子,豁出去拚了。殺死一個賊人,賞五十兩白銀!”


    這銀子也不歸他出,不過一旁的範三拔,也沒意見,他驚恐的聲音都變了,身體顫抖這,嘶聲喊道:“都殺賊啊,本東主有重賞,不要讓賊人上船~”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船上的護衛和士卒,聽了之後,不少人開始拿起弓箭,射向衝過來的木筏。


    高義歡站在一個筏子中間,前麵兩個刀牌手,替他格擋箭矢,讓他能夠從容的指揮。


    這時高義歡,嘴角掛著微笑,幾萬人的大戰,他都指揮過,這種伏擊簡直太小兒科。


    對方護衛和士卒加起來還沒一千人,還擺成一條長蛇,被船隻分割,相互不能支援,簡直不要太好打,實在沒意思。


    高義歡神情中透露著驕傲,現在山東、河南、南直、湖廣交界的這一塊地區,誰不曉得他高義歡?


    豫南高二哥的名聲,已經很響亮,傳播很廣,哪個龜孫敢不賣他麵子。


    山西來的範家,居然敢斷他的財路,簡直就是尋死。


    看著船上驚惶失措的人影,一幫護衛和豆芽一樣的士卒,居然想要頑抗,真是可笑。


    “沒意思!”高義歡一手按著刀柄,一手插著腰,抬頭瞅了眼天色,平淡的吩咐道:“差不多了,開始吧,等會天黑了!”


    每見到船隊,高義歡心裏還有些心急,等見到船隊,他便徹底鬆了口氣,完全放鬆了。


    一聲令下,百條筏子,便開始加速向前麵的船隻衝去,與此同時,衝到岸邊的士卒,並沒有去追趕逃跑的纖夫,而是將十多門佛郎機抬到岸邊,將一枚枚的鐵彈砸向運河中的大船。


    炮彈急速射出,帶著淒厲的破空之聲,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船隻砸得木屑飛濺。


    船上一片鬼哭狼嚎,船上的護衛根本沒法抵擋。


    “好東西啊!”劉黑子站在另一個筏子上,不禁一聲讚歎,隨即又忙急道:“娘個劈,省著點打,別把船打爛啦!”


    這些佛良機是劉黑子去汝寧時,高義歡帶他去兵器工坊參觀後,推銷給他的產品。


    這東西劉黑子造不了,別處又搞不到,每一門劉黑子都花了大價錢。


    高義歡知道這個煤老板發了財,自然要殺熟痛宰,不僅炮貴,連賣給火藥也是死貴。


    劉黑子開一炮就是幾錢銀子,他看著心疼,急忙一拔刀,催促道:“快,給老子衝上去!”


    這時船上的護衛,早已是叫苦不堪,兩側是大炮轟,箭矢如雨,前頭又有精銳的藤牌手逼近。


    這些筏子靈活機動,幾十條圍攻一艘船,後麵船上的護衛也幫不上忙,隻能幹看。


    船上護衛毫無組織,一片鬼哭狼嚎,誰還管範三拔的高價懸賞啊,五十兩銀子,你留著自己買棺材吧。


    這時船頭兩個護衛被箭矢射殺,一個黑廝跳上船頭,劉良臣一看,立時就急了。


    當下他也顧不上什麽,將到一拔,從甲板上撲過來,猙獰的大吼,“娘個劈,我和你拚了!”


    他一邊大吼,一邊揮動長刀,砍向劉黑子。劉黑子剛上船頭,就見一人兇神惡煞的劈向他,頓時眼睛一瞪,怒目大吼,“找死。”


    劉黑子提起自己門板一樣的屠龍大刀,猛然揮出,刮起一陣勁風,動作一氣嗬成,瀟灑利落。


    隻聽見“當”的一聲響,劉良臣手裏,輕薄的長刀,頓時就被大刀直接砍斷。


    劉良臣有些不敢相信,手裏握著半截刀,不曉得怎麽辦,居然被嚇懵了。


    劉黑子刀卻不停,往下一撈,劉良臣一聲慘叫,捂住大腿,劉黑子眼都不眨一下,提刀當頭砍下,大刀向砍西瓜一樣,直接將劉良臣的腦袋破開。


    劉黑子一刀下去,劉良臣從腦袋到脖頸,一下裂成兩瓣,像是開花,又像是豆子生出的兩片嫩葉一樣。


    一旁的範三拔,看見這一幕,嚇得癱坐在地上,屎尿橫流,甲板上立刻就濕了一大塊。


    “咦~龜孫骨頭真他娘的硬,居然卡住了!”劉黑子罵了一聲,一腳踩在劉良臣的屍體上,將卡住的大刀用力拔出,帶起一片血霧。


    劉黑子站在船頭,威風凜凜,夕陽穿透雲層投射過來,照在他身上,給他鍍了層金色,讓他如同戰神。


    範三拔早已嚇得半死,跪在屎尿中,瘋狂的磕頭,“大王,繞命,饒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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