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賊兵沒有進城,城中的富紳和青壯們或許會有勇氣上城抵抗,可賊兵已經進入城中,那他們的鬥誌立時便瓦解了。


    麵對衝入城裏的賊兵,城裏一下亂成一團,有些準備上城助戰的青壯,看見街道上的賊兵,嚇得在巷子裏亂竄,城中絕望的哭聲響成一片。


    這時,不少富人都在家裏堆好了柴草,準備賊兵一進來作惡,便點火燒了屋宅,免得家眷受辱。


    城裏人自己嚇自己,把人嚇得半死,到處哭聲一片,不過他們哭了半天,擔心的場景卻沒有出現。


    城南一個富戶的後院,夫人、小姐聚集在荷花池邊,老鄉紳涕淚縱橫的哭的傷心欲絕,看著自己女兒和妻子,“噗通”一聲,便往池塘裏跳,一名老仆卻忽然跑過來急聲大喊,“老爺,老爺,外麵沒殺人,賊人在安民,您聽~”


    老鄉紳哭得傷心,順著老仆手指的方向傾聽,果然聽見院外一陣鑼聲傳進來,“當當當~大軍入城,城內紳民各守本分,有趁亂劫掠奸淫者,立斬!當當當~大軍~”


    這讓老鄉紳微微一愣,半響才反應過來,急忙跑到池塘邊,欲哭無淚的看著池塘裏撲騰的夫人小姐,急聲喝道:“快快快~快撈起來~”


    縣衙大牢內,趙大憲一刀將牢門砍開,然後拉掉鐵鏈,牢房裏蹲在一角的高興豪等人慢慢站起來,等看清來人,紛紛不敢相信的湧到門前,激動問道:“大憲哥,你怎麽來呢?”


    趙大憲借著牢裏幽暗的亮光,打量了高興豪一遍,沒缺胳膊少腿,就是穿著號服,披頭散發,像個花子一樣,於是放心下來。


    “二哥為了救你們~”趙大憲掃視高興豪和他身後的弟兄們一眼,故意賣個關子,笑著說道:“邀了劉黑子,把亳州城給打了下來,我是領了二哥的令,撈你們出來。”


    高興豪等人聽了,驚訝得張大了嘴巴,心裏卻有些暖烘烘的,沒想到二哥為了他們,居然打下了亳州。這讓他們不禁體會到了評書演義中,那種豪情和兄弟義氣,心中頓時費騰起來。


    高興豪內心一陣激動,不過卻突然想起一事,臉上笑容一收,急聲問道:“大憲哥,你們打進來,看見王家屏那個龜孫沒有?”


    “王家屏?”趙大憲有些疑惑道:“沒看見啊。他也在亳州麽?”


    高興豪氣憤道:“對啊!那廝投靠了官軍,現在還做了個小旗官。這次我們被設計,就是王家屏這廝看見了義成,故意派人說有糧食,把我們引出來,然後設伏把我們逮進牢裏。”


    原來劉良佐在睢水損失較大,便將一批跟著逃來的人收編進了麾下,王家屏正好在這批人中,便被編入了黃壽的手下。


    這王家屏經曆也是坎坷,就這兩年間,身份已經變了三迴,他原本和高祖榮一樣,都是陳留的地主,為了保命舉村投了劉黑子,現在他搖身一變又成了官軍的一員,經曆可以說豐富的很。


    高二哥一夥人身份還沒洗白,還是土匪流寇,王家屏吃了敗仗,反而先洗白了身份,可以說是走到了二哥的前麵。


    劉良佐損失了不少人馬,他怕朝廷追究,所以擴軍擴的很厲害,王家屏原來做過掌旅,又識字,所以便混了個小旗官,並留在了亳州城。


    高義成在亳州打聽糧食的情況時,恰巧被王家屏看見,這廝便指使一人去打探,再得知高義成帶來五百兩白銀過來買糧,便心生一計,一邊讓人騙高義成有糧,一邊把這事告訴了自己的百戶官,然後設下圈套,等高興豪一夥露麵,便來了個一鍋端。


    趙大憲聽後明白過來,原來不是亳州的鄉紳使壞,是王家屏這廝報複他們。


    “這個龜孫命真是大的很,睢水邊上沒被打死,居然搖身一變就成官軍了。”趙大憲有些驚訝,不過遂即歎了口氣,“我進城的時候,城裏的官軍早跑了,王家屏肯定也一起溜走,隻能以後再給你們報仇了。”


    “都跑呢?”高興豪等人一陣惋惜,他被關在牢裏,王家屏還來過一次,抽了他一頓鞭子。


    趙大憲拍了拍他肩膀,“走,咱們先見二哥去,好叫他安心。”


    亳州城不大,和鹿邑差不多,也就十一裏左右,很快就被二哥的人控製住。


    因為沒有燒殺搶掠,加上有士卒巡視安民,所以城中很快就安靜下來,逐漸恢複了平靜。


    高二哥到了縣衙之後,趙大憲領著高興豪過來,二哥同他擁抱一下,又噓寒問暖幾句,便讓他去洗漱休息。


    不多時,後麵清理戰場的金獻剛也進入城中,高二哥同樣安排他們先去歇息,並讓後勤隊拿府庫的糧食給大軍造飯。


    千餘人馬作戰、忙碌了大半天,得趕緊讓士卒們吃頓好的,安撫一下,特別是劉黑子的人,城都沒讓進,心裏肯定有怨氣,隻不定有人一煽動,便衝進城來擾亂二哥的規劃。


    高二哥讓人找上城中的酒樓,讓他們的廚子去給大軍做飯,把最好的酒和肉,都拿出來共士卒們吃喝。


    熱騰騰的饅頭,香噴噴的酒肉,一車一車的往城外拉,賊兵們心中怨氣頓時消散,像綠林好漢一樣,大碗喝酒,大口吃肉,滿嘴流油,把不讓進城的事情,瞬間忘到九霄雲外。


    安排好了這些之後,高二哥在縣衙裏找來亳州的典冊,直接查閱亳州的賦稅和田畝情況,那些十多畝的富農被他忽略,專找那些良田千畝,在城中又有店鋪和其它產業的富紳,並把名單和大概的資產估算出來,抄錄一份,交給劉黑子去找人。


    以前流寇進了城,其實就是一頓亂搶,最多打聽一下哪些人比較富裕,向高二哥這樣的技術流,他還真沒見過。


    翻翻冊子就把亳州城裏有錢財的富紳都找了出來,讓劉黑子不禁有些佩服,也讓他又學了一手,不過他不識字,知道了也是白搭。


    錢財和權力都是春藥,劉黑子顧不上吃飯,便帶著人興衝衝的按著名單去城內找人,高二哥自然也不信他,怕他亂來,便讓趙大憲同行。


    這時,向南追擊官軍的吳世昭也迴到了城裏,他帶著一麵認旗,來到縣衙。


    “都尉,卑職往南追了十多裏,誰知那敵將狡猾的很,讓打旗的人走一條道,自己又走另一條道。卑職追了一路,就奪了一麵旗,還是讓敵將跑了!”吳世昭將旗幟往地上一丟,有些氣憤的稟報。


    那黃壽也是個人才,見吳世昭追著他不放,於是便讓屬下跑一條道,自己跑一條道,把吳世昭成功甩掉。


    高義歡卻笑了笑,“跑了就跑了,不用生氣。你也追了一路,先去吃口飽飯,歇息歇息。”


    這次高二哥能擊敗四百多官軍,奪下亳州,他其實比較滿意,以他的實力能有這樣的戰果,已經不易,想要全殲四百官軍,還是欠缺一定的實力。


    等吳世昭告退後不久,城內的富紳,被士卒陸陸續續的領來縣衙,高義歡隨即對劉黑子道:“劉哥,你唱個黑臉,給他們每人安排一個房間,問問他們有多少錢糧,又願意拿出來多少。”


    “咱們打個劫,要這麽麻煩?”劉黑子有點不明白高義歡的用意。


    高義歡笑了笑,“咱們不是打劫,是問他們借,我是要打借條的。”


    “還打借條?”劉黑子更加糊塗了。


    高義歡沒給他解釋而是交代道:“你問的時候,除了問他們自己的錢財之外,也問一下他們同來的人有多少錢財,同我查到的相互印證一下,凡是不老實交代的我多借他幾百兩,匯報有功我可以少借他幾百兩。”


    (感謝我是神祖,吳東臨,且隨疾風前行ii的打賞,感謝大家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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