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千裏說完以後,斡勒赤欣然接受了他的提議。


    迴到城裏,他們直撲宜家客棧。胡六奇還在,很熱情地接待了他們。


    結果令人失望,五樓那個房間還在,然而原本住在房間裏的怪人以及牆上的暗格都消失了。


    江千裏和斡勒赤铩羽而歸,隻好來到了府衙。大小官員已經集中在了府衙大堂,唐古特、卜夏禮和衛仲都在其中。斡勒赤宣讀了聖旨,眾人高唿萬歲。


    結束之後,衛仲負責接待斡勒赤和江千裏,唐古特與他們客套了一下就離開了。


    江千裏心裏惦記著尚在昏迷的莫如深,好不容易才脫身,急匆匆迴到了館驛。莫如深他們總算安定下來了,不必再隱藏身份了。


    莫如深、羅紅纓和彭超都有不同程度的皮外傷,郎中已經給他們上過藥。吃過飯,休息了一段時間,羅紅纓和彭超的體力基本恢複了。


    莫如深悲傷過度,再加上疲勞過度,整整睡了一天一夜。直到第二天下午,他才醒來。


    醒來以後,他在床上躺了半天,想起了南霖,淚水打濕了枕頭。南霖與他在一起的時間並不長,卻是一心為他著想。


    南霖沉默寡言,卻頗具學識與智慧。他心中的很多想法有時候還沒有說出來,南霖就已經明白了。從這一點上說,南霖不愧為他的紅顏知己。


    與南霖在一起,他感到很放鬆,也很舒服,因為他被人充分理解了。南霖於他而言就像平靜的水,足夠包容,能讓他盡情暢遊。


    羅紅纓於莫如深而言,就像火一般熱烈,是另一種感覺。


    漸漸地,莫如深已經習慣了這種水火相融於一身的感覺。南霖生前,彭超曾經提過兩個人誰是妻,誰為妾的問題。


    其實在莫如深心裏從未有過妻妾之分,能得到兩個奇女子的傾慕,他已經很滿足了。


    他慢慢坐起來,穿上鞋,走出門外,想再看看南霖。


    彭超已經買來了棺材,把南霖入殮在裏麵了。江千裏、羅紅纓和彭超都在院裏。


    他們看到莫如深出來了,許久都沒有說話。莫如深看了半天,輕輕把棺蓋合上了。


    彭超問:“老三,如何安葬南霖,你要拿個主意。南家堯已經死在嶺南了,你目前是她唯一的親人。”


    莫如深擦擦眼淚說:“大哥,你別說了,我都明白。南霖死前,我們拜過天地。她已經是我的妻子了,我不能讓她永遠躺在中興府。”


    彭超提醒道:“可是過幾天,屍體會腐爛。”


    莫如深說:“我想好了,把南霖火化,我把她的骨灰帶迴去,自然要安葬在大宋境內。”


    彭超點點頭:“也好,全聽你的。”


    莫如深說:“我要親自把她骨灰背迴去。我們的年代崇尚火化,她既然是我的妻子,理應按我的規矩辦。”


    彭超問:“你打算什麽時候火化?”


    莫如深說:“盡快吧!就明天吧!我想牢記她活著的樣子,而不是死後的樣子。”


    江千裏說:“南霖姑娘已經死了,如深兄節哀吧。”


    莫如深沒說話,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羅紅纓看著他難過的樣子,很替他擔心,難過之餘,心裏酸溜溜的。


    南霖死了,她理解莫如深很難過,卻也很羨慕南霖。莫如深一直不太擅長表達感情,這次卻是真難過。她有時候甚至想南霖即使死了,也值了。


    江千裏著急迴京複旨,中興府的事情需要與莫如深交待一下。莫如深目前處於這種情緒中,似乎又不太適合說正事。


    想來想去,江千裏還是決定把莫如深從這種情緒裏拉出來。


    江千裏急了,走到莫如深麵前,抓住他的衣領說:“莫如深,你給我醒醒!南霖已經死了,屍骨未寒,殺死她的人還好端端地活著,黑龍堂的歹人仍然逍遙法外。你還是那個意氣風發,智勇雙全的莫如深嗎?”


    莫如深目光呆滯,含著淚說:“我對不起她,除了危險,我什麽都沒給過她!”


    江千裏急切地說:“她替你擋了箭,是要求你給她什麽迴報嗎?她是死了,但她死的時候心裏是幸福的,因為你還活著。你要好好活著,才能對得起她!”


    江千裏打了莫如深兩個嘴巴,莫如深腿一軟,跪在了地上。羅紅纓急忙過去,想把莫如深扶起來。


    江千裏說:“紅纓,不要扶他!他現在像一灘爛泥似的,你能把他扶起來嗎?南霖的喪事要辦,在宜家客棧發現的線索都斷了,我還要迴京複旨,案子還要繼續辦下去。我們還有很多事情要辦,就讓他在這兒獨自哀傷吧!”


    羅紅纓紅著眼圈,看看江千裏,又看看莫如深。過了很長時間,江千裏和羅紅纓都快絕望了。


    莫如深跪在地上,突然問了一句:“你們已經查過宜家客棧了?”


    江千裏沒好氣地說:“彭超大哥都跟我說了,從城外迴來我和斡勒赤將軍就突襲了宜家客棧,但那個怪人已經消失了,就連他臥房牆上的暗格都不見了。”


    莫如深沒有抬頭,說:“一定是走漏了消息,他們已經有防備了。”


    江千裏想不明白:“我們一迴去就突襲了客棧,人和暗格都已經消失了,他們是怎麽發現的?”


    羅紅纓對莫如深說:“深哥,你先起來,陪將軍到裏麵說話吧!”


    江千裏長歎一聲:“如深兄,咱們終於說到正事了。”


    莫如深站起來,臉上表現出異乎尋常的冷靜。他恢複到了原來的樣子,甚至比從前更冷靜。


    莫如深對羅紅纓說:“你和大哥準備一下明日火化的事情。我去去就來!”


    他轉身的功夫,羅紅纓突然對他說:“深哥,我死後也想火化!”


    莫如深愣住了。沒等他說話,羅紅纓就轉身跑出去了。彭超搖搖頭,歎了一口氣。


    莫如深完全理解羅紅纓的心思,但他現在沒時間處理兒女情長,一大堆事情等著他。


    兩人剛在花廳坐下,江千裏便迫不急待地說:“如深兄,我要迴京複旨,打算明天迴去。這裏的事情就由你全權代表,與斡勒赤合作盡快偵破黑龍堂一案。但你要明白,我們的目標是破獲大宋境內的黑龍堂勢力,而不是幫蒙古人。”


    莫如深看看他,說:“你迴去吧,曹守仁和史宅之的線由陸鬆柏盯著,我不太放心。”


    江千裏看看他,心裏覺得很不忍:“南霖剛死,我知道讓你這麽快從悲痛中走出來似乎欠妥,但事已至此,別無它法。”


    過一會兒,莫如深說:“我沒事。南霖死了,我絕不會就這麽算了。我要讓卜夏禮付出代價!”


    江千裏在他眼裏看到了罕見的狠辣,同時擔心他因為仇恨耽誤了大事。


    江千裏提醒他:“如深兄,南霖死於卜夏禮之手,但他是唐古特的手下,你萬萬不可魯莽,壞了大事。”


    莫如深微微一笑:“你以為我與卜夏禮是私仇嗎?”


    江千裏聽出他另有深意,問:“莫非你有什麽新發現?”


    莫如深說:“你也說了,突襲宜家客棧沒有任何發現,這是為什麽?”


    江千裏倒吸了一口涼氣:“你是說卜夏禮——給客棧通風報信了?”


    莫如深點點頭:“突襲客棧是臨時決定的,在此之前,我的身份並沒有暴露。最大的可能就是卜夏禮走漏了消息。”


    江千裏提出了質疑:“卜赫禮死了,他開始恨你,客觀上這件事情皆因鹿文傑死在客棧而起。他不敢恨唐古特,自然會遷怒於其他人。即使他不恨客棧,也斷無幫助客棧之理。”


    莫如深說:“你說得有道理,這件事情我也沒有想清楚。如果卜夏禮沒問題,那就是我偷出那個木盒時留下了線索,引起了客棧的警覺。”


    江千裏點點頭:“你分析得很有道理。你打算怎麽查?”


    莫如深想了一下,說:“還是老辦法,一明一暗。”


    “何為一明一暗?”江千裏問。


    “斡勒赤守明線,大張旗鼓地明查,最好人盡皆知。我守暗線,進行秘密調查。”莫如深說。


    江千裏有些不解:“你的身份已經暴露了,你隻要一上街就會有人知道,如何暗查?


    莫如深解釋道:“黑龍堂的人,還有卜夏禮,他們隻見過我易容之後的樣子,並沒有見過我的本來麵目。斡勒赤雖然見過,但為了破案,他一定會保密。暗查時,我以真麵目,或者再易容出現,他們很難發現。否則,我們在明,黑龍堂在暗,很難取得主動。”


    江千裏放心了:“你終於頭腦清楚了,我明天就迴去了。剛才我打了你兩個耳光,昨天下午你砍了我一刀,我還差點死在你的袖箭之下,咱們算扯平了。”


    莫如深一愣:“昨天我砍你了,真的嗎?”


    江千裏笑了起來:“可不是,你殺紅了眼,看到我的時候直接砍了過去。”


    莫如深說:“千裏兄,得罪了。不過,我真的記不起來了。”


    江千裏擺擺手:“記不起來也沒關係,在廬州時你說我打過你,當時我也記不起來了。”


    兩人大笑起來。


    江千裏很感慨地說:“看到你輕鬆的樣子,我就放心了。”


    莫如深長歎一聲:“包青天說過,想治服奸佞,就要比奸佞還奸。”


    江千裏問:“包公真這麽說過嗎?”


    莫如深微笑道:“我是在電視劇裏看過的。”


    江千裏站起來說:“又是你那個年代的東西,我搞不懂。你在蒙古辦案,不能不帶自己人。我把唐明留下,再給你多留十個功夫好的禁軍兄弟,聽你差遣。”


    莫如深沒有拒絕:“如此,我便謝過千裏兄的美意。”


    江千裏說:“你我之間何需如此客套?”


    轉過天,唐明帶著十個禁軍兄弟留下了,江千裏離開了。在郊外,南霖被火化了,莫如深把骨灰密封在一個盒子裏。


    在中興府衙,作為大宋的欽差,莫如深與斡勒赤及衛仲見了麵。


    最驚訝的當屬衛仲了,雖然他早就感覺到莫如深絕非等閑之輩。他絕不相信莫如深四人隻是馬販子那麽簡單,但他萬萬沒想到莫如深居然是大宋的大理寺少卿。


    衛仲說:“久聞莫少卿大名,久仰久仰!”


    莫如深說:“衛大人,如深前幾日不便透露真實姓名,請恕罪。”


    衛仲說:“哪裏,哪裏。本官有幸見過莫大人的能為,早覺莫大人珠玉在身,不可小覷。”


    莫如深客氣了一番:“衛大人見笑了。雕蟲小技,不足掛齒!”


    斡勒赤說:“兩位大人不必客氣了,我們還是談正事吧!”


    經過商議,查緝和抓捕由斡勒赤帶來的人負責,衛仲和莫如深協助。以突襲客棧泄密事件為抓手,查出泄密的人,黑龍堂一案進入了新階段。


    斡勒赤負責查卜夏禮,卜夏禮是唐古特的部下。如果要查,斡勒赤需要與唐古特協商,這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需要全力以赴。


    莫如深仍像前幾天一樣,留著絡腮胡子。在衛仲陪同下,重新查看了宜家客棧五層。


    果然,那個怪人消失了,怪人房間的暗格也不見了。暗格原來所在的位置,換了新的牆板。


    莫如深問胡六奇:“胡掌櫃,原來住在五層的那個怪人是誰?”


    胡六奇有些不理解:“何爺,為什麽要問起這些?”


    衛仲在旁邊警告他:“胡掌櫃,蒙宋兩國正在查一件大案,你要實話實說!”


    胡掌櫃看了莫如深一眼,還是很困惑:“這位不是前幾日姓何的客官嗎?為何來此?”


    衛仲說:“前幾日,他曾協助本官查案。今日本官才得知,這位是大宋的大理寺少卿莫如深,他查案斷獄猶如神助,爾等不可有任何投機取巧行徑,否則隻會自取其辱。”


    胡六奇趕忙迴答:“草民不敢!”


    衛仲喝斥他:“五層的怪人是誰?還不趕緊迴答莫大人的問話!”


    胡六奇說:“那個人叫烏紮魯特,幾年前到客棧來做雜役。”


    莫如深問:“他是本地人嗎?”


    “好像不是。”胡六奇說,“大約五年前在門口遇到他,看他還算踏實,也能吃苦,我就把他留下來了。”


    莫如深又問:“現在,為什麽讓他走了?”


    胡六奇似乎有點難以啟齒:“最近我發現他品行不端,也許是年紀大了,尚未婚配,多次騷擾店裏的女工。所以——”


    莫如深問:“這種現象有多長時間了?為什麽現在才發現?”


    胡六奇很為難:“大概一個月,我也不太清楚。”


    莫如深說:“被他騷擾過的是誰?我要見一下。”


    胡六奇猶豫了一下,說:“我去叫!”


    莫如深阻止了他:“讓別人去叫,我有話問你。”


    胡六奇停住了,讓一個夥計去。


    莫如深對彭超說:“大哥,你陪這位小哥去一下。”


    彭超明白他的意思,與那個夥計一起出去了。過了一會兒,一個姑娘跟著他們進來了,她有些慌張。


    莫如深看了那個姑娘一眼,說:“你叫什麽名字?”


    那個姑娘迫不急待地說:“他在晚上進入我的房間——”


    她很可能意識到了自己答非所問,立刻停下了。


    莫如深愣了一下,說:“姑娘,你別緊張。先告訴我你的名字。”


    她說:“我叫安倩。”


    莫如深說:“說說他是怎麽騷擾你的?”


    她趕緊說:“他在晚上偷偷進入我的房間,壓在我的身上,然後我就喊了。胡掌櫃帶人來了,他就被帶出去了。”


    “他進入你的房間是哪一天?”莫如深問。


    “好像是前天。”她說。


    “前天?你確定嗎?”


    “嗯,好像是大前天。”


    “到底是前天,還是大前天?”


    “我心裏太亂了,記不清了。”


    “大約是幾更天?”


    “大概是三更天。”


    “三更天?三更天幾刻?有沒有過子時?”


    “我記不清了。”


    莫如深微笑道:“你年紀輕輕,記憶這麽差。我能相信你說的話嗎?”


    安倩額頭上滲出了汗珠,說:“我腦子太亂了,確實記不清了。”


    莫如深沒著急,繼續問:“類似的事情發生過一次,還是有很多次?”


    安倩想了一下說:“大概有兩三次吧。”


    莫如深問:“以前你喊過嗎?”


    安倩點點頭,沒有說話。


    莫如深問:“除了這一次,上一次是什麽時候?他有沒有得手?”


    安倩逐漸激動起來:“沒有!我是清白的!”


    莫如深追問道:“前幾次你喊的時候,也是胡掌櫃來救你的嗎?”


    安倩緊張得無法說話,突然暈過去了。


    胡六奇在旁邊說話了,滿臉不服氣的樣子:“莫大人,你身為命官,理當體恤民情,何況是這樣一個受害的少女。你一個大宋刑官,有何資格過問我蒙古子民?”


    說完,他還看了衛仲一眼。


    衛仲大聲斥責道:“胡六奇大膽!蒙宋聯合辦案,莫大人問話即是本官問話,你焉敢出言詰責?真是膽大包天!”


    胡六奇急忙跪下了:“草民不敢,隻是據理力爭。”


    衛仲說:“認真迴答莫大人的問題,不得敷衍!”


    胡六奇說:“正如安倩所說,我已經帶人解救過她幾次,比較了解情況。兩位大人盡可以問我。”


    莫如深不著急,慢條斯理地問:“幾次都是你率人來救,莫非胡掌櫃未曾入眠,一直守衛在外麵。”


    胡六奇略一思索,說:“我是聽到喊聲後才上樓的。”


    莫如深問:“你住在一樓,安倩住在五樓,為什麽不是別人先進去救人,而是你率人進去救人的。”


    “嗯,安倩是女兒身,他們不敢輕易進入,等我來了以後才進去的。”胡六奇支吾了一下說。


    莫如深走到了樓道,問:“安倩住在哪個房間?帶我去看一下。”


    胡六奇把手伸向了右邊,說:“兩位大人,這邊請!”


    莫如深走進了一個房間,看到裏邊有兩張床。


    他問:“這個房間有兩張床,說明有兩個人住。安倩被騷擾,同一個房間的女孩不應是最先發現的嗎?她做過什麽?”


    胡六奇急忙解釋:“原先這個房間隻有安倩一個人住,另外一個女孩是昨天才搬進去的。”


    莫如深臉上露出了笑容,衛仲和胡六奇都覺得莫名其妙。


    莫如深對衛仲說:“衛大人,胡掌櫃真是厚道人,長期讓一個女工住單間。莫非這個女工很特殊?”


    衛仲一聽,喝斥胡六奇:“莫大人言之有理!胡六奇還不如實講來!”


    胡六奇趕緊迴答:“女工都是兩人一個房間,女工人數恰好是單數,所以一直是安倩一直是獨居一室。”


    莫如深又問:“安倩現在有伴了,又有女工獨居了。胡掌櫃不怕再出一次事嗎?”


    胡六奇憤憤地說:“烏紮魯特走了,應該平安無事了。”


    莫如深突然問:“本官可否到胡掌櫃房間看看?”


    “啊?”胡六奇顯然沒想到莫如深會提出這樣一個請求。


    衛仲在一旁說:“胡掌櫃,莫非有什麽不方便嗎?”


    胡六奇有點不情願地說:“好吧,兩位大人請。”


    胡六奇的房間在一樓大堂左手邊,是一個很大的房間。房間裏收拾得很整潔,被褥疊得很整齊,床上有一個枕頭。


    莫如深問:“胡掌櫃可否婚配?”


    胡六奇說:“啊,草民已經婚配。”


    莫如深說:“夫人在哪兒,可否一見?在客棧住了幾天,從未見過夫人,不知何故?”


    胡六奇遲疑了一下,說:“夫人一般在家中,很少到店裏來,故而不曾見到。”


    莫如深哈哈大笑。


    胡六奇問:“不知大人因何發笑?”


    莫如深說:“胡掌櫃沒說實話吧!”


    胡六奇越發不明白了:“不知大人所指何事?”


    莫如深冷哼了一下說:“來此入住前,我已打聽過。宜家客棧是本城最大的客棧,可謂日進鬥金。難道夫人視金錢如糞土,從不曾來此?”


    胡六奇笑笑說:“夫人對生意上的事不甚了解,故而不曾過問。”


    莫如深冷冷地說:“胡掌櫃整日住在客棧,不曾與夫人見麵,莫非夫妻關係不好?”


    “這?”胡六奇僵住了,不知道如何迴答。


    莫如深繼續說:“床上隻有一個枕頭,這說明胡掌櫃長期空枕而眠,無人相伴。牆上掛著一個婦人的畫像,此外別無其他掛飾,這說明此婦人在胡掌櫃心中很重要。另外,此婦人一身西夏服飾,莫非是西夏人。”


    大家的目光都落在了那幅畫上,畫麵上果然有一個美貌女子,一看便知不是漢族女子。


    胡六奇滿頭大汗,說:“此婦人——正是——家母年輕時的畫像。”


    莫如深笑道:“令堂是西夏人吧?”


    胡六奇邊擦汗邊說:“正是。西夏已經滅亡二十餘年了,現在都是蒙古子民了。”


    “說得也是。”莫如深看著畫說,“我看令堂,頗為眼熟,卻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


    胡六奇笑笑說:“大人玩笑了,家母已經故去多年了。”


    莫如深搖搖頭:“胡掌櫃見諒,本官唐突了。”


    胡六奇說:“與大人無關,是六奇言語不詳。”


    莫如深邁步走出了胡六奇的房間,突然轉身問道:“莫非令堂娘家姓風嗎?”


    “啊?”胡六奇大為驚愕,“不,不是。家母娘家姓王。”


    莫如深問:“胡掌櫃可認識風六娘?”


    看到這幅畫,莫如深突然想到了天香樓的老板風六娘。她的長相與畫中之人十分相似,區別在於一人穿胡服,另一人穿漢服,否則幾乎可以認定兩人就是同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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