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氣?你以為西羌軍還有多少士氣?我軍圍住寧梁城,斷糧斷水,他們本就撐不了幾個月,寧梁城內的豪族其心各異,願意陪南宮亮舉國一戰的屈指可數,本宮派斥候入城,就是想威逼利誘城中權貴顛覆南宮亮,開城投降,不戰而屈人之兵!這個計策,同樣是軍師出的!你們不知道麽?左右不過多等些時日的事情,你們非搞這一出,當真以為本宮不知道你們在想什麽?”


    楊漓月冷聲道:“我們的目標是收複西羌,不是打廢西羌,若要將寧梁城打成一片廢墟,本宮早帶頭衝鋒了,還需要你們在這裏搞東搞西?你們知道什麽叫收複麽?收複之後,西羌亦為靖土,西羌百姓也是大靖百姓,你們現在空襲寧梁,將百姓卷入戰火,埋下滔天血債深仇,這地收複之後怎麽管?西羌百姓有誰會服?”


    眾將領語塞無言,楊勇和裴世安其實也明白這個道理,隻是人有遠近親疏,比起西羌百姓,他們更關心京中局勢,想要一鼓作氣拿下西羌,班師迴朝。


    楊漓月也知道他們心中的算盤,她自己何嚐不想直接拔營迴京,隻是為了速戰速決將無辜百姓拉入戰火,總歸太慘無人道了,她冷冷一瞥柴紫玉,被緊急召來的急救醫官正為他處理著傷口。


    “你隻是監軍而已,還不夠資格代本將下達軍令,再有下次,本宮直接殺你以正視聽!明白麽?問你話呢!”


    柴紫玉顫了下身,一通話下來,他也明白了,軍中亦有將領想速破寧梁,卻不敢違抗公主殿下之令,結果自己上趕著做了冤大頭。


    怪不得他覺得此番軍令通暢,還以為是畏懼他監軍威嚴,結果……心中自是怨恨衝天,然而到底形勢比人強,不得不低頭,咬牙切齒應聲:“知道了。”


    “至於你們幾個,枉顧將令,不勸阻,不作為,任他為所欲為,都各自給本宮領一百軍棍去!”


    楊漓月冷冷甩下一句,拂袖出了營帳。


    “將軍留步啊將軍!”軍師公孫連城快步追了出去,不停討饒:“將軍,我隻是軍師,沒有職權啊,這勸阻了也人微言輕,算不得不作為啊!”


    楊漓月麵無表情瞥他一眼:“你覺得本宮現在有心情聽你說這些廢話?”


    公孫連城正經了臉色,字正腔圓出聲:“將軍,事已至此,其實我這尚有一計,想與將軍說道說道。”


    “講。”


    “那個啥,將軍,一百軍棍我真的挨不住啊!”


    “你的計策若有用,五十就可。”


    “若有大用呢?”


    “你覺得自己,很幽默是麽?”


    被那霜寒冷目一瞧,公孫連城登時一個寒顫,心中實在不解,娶了這樣一個夫人,葉駙馬為什麽能整天樂嗬嗬的樣子?


    一刀斷人手臂,武安公主在家真的不打人嗎?


    ……


    ……


    翌日午時,東風又起,當在寧梁城百姓眼中等同於惡魔代號的熱氣球再次出現在城市上空之時,驚嚎之聲霎時彌漫全城。


    百姓們爭先恐後地飛奔迴家,將一家老小藏匿到地窖之中。


    沒有這個條件的,也是第一時間找了躲避的場所,瑟瑟發抖,等待如同天罰的轟炸降臨。


    西羌皇宮,收到急報的南宮亮迫不得已在近衛護送下再次避入地宮,這種猶如抱頭鼠竄的舉動讓南宮亮無比憋屈。


    半晌過去,風平浪靜,毫無震耳欲聾的爆炸聲。


    正值疑惑之時,有侍者匆匆下到地宮,將幾張箋紙奉上:“啟稟陛下,外頭的魔球此次並未投放火藥,隻撒下了無數箋紙,這一份,是守城士兵送進來的。”


    南宮亮接過一看,頃刻麵沉如水,狠狠將紙張攥緊在手,甚至忍無可忍地在地宮狂吼一聲,迴音蕩漾,侍從護衛垂低著頭,不敢出聲,連唿吸都刻意放低了。


    “神授天火,命複神州,靖隨天意,一統天下。”南宮亮怒不可遏,反氣笑喃喃了一句。


    看過箋紙內容的侍從曉得,上麵大概的內容,就是講說靖朝大軍得神明正選,賜予天威神火利器,要靖軍重複九州一統之大業,西羌冥頑不靈,違抗天意,是才業火焚城,勸其開城投降,以免不必要的死傷。


    忍無可忍的南宮亮狠狠破口大罵:“真他娘的不要臉!”


    神明之說自然是無稽之談,隻是對剛剛經曆過一輪轟炸的寧梁百姓來說,卻著實悚然聽聞。


    敬畏神明是天性,特別在災難麵前,這個屬性更會被無限放大。


    神明選中大靖,西羌若要負隅頑抗,三日之後,業火重臨寧梁,滿城生靈塗炭!


    南宮亮可以對神明之說嗤之以鼻,卻無法對最後的威脅之言視若無睹。


    從邊關到季多山,靖軍越境數城,直逼寧梁城外,這個過程,西羌軍死傷無數,損失慘重。


    南宮亮心知肚明,沒有神兵天降,沒有和靖軍一樣先進的軍備,武安公主圍城不打,不過是想兵不血刃拿下寧梁。


    密諜司早有奏報,城中多家公侯重臣心有異動。


    此情此景,何其相似,何其可笑,何其嘲諷!


    他拉歐陽皇族下台,就是不滿歐陽家不顧百姓生死,要在疫情繁重之下舉國與大靖一戰。


    結果如今,也有很多人在看不見勝利的曙光下,想要拉他下台。


    隻是疫情那一次,大羌手中尚有籌碼,大靖也深受疫情之苦,沒有覆滅敵國之力,雙方還有得談。


    ……


    ……


    “但這一次……”


    西羌皇宮中,南宮亮麵對召集而來的朝中眾臣,羌國權貴,語氣深沉地說道:“投降,意味著滅國,從此,隻有靖朝西部之境,再無羌國之名,即便如此,你們也能接受麽?”


    堂上眾人沉默,良久鴉雀無聲,好半晌,才有一位虎背熊腰,身穿武館朝服的漢子開口,滿是悲戚之感:“陛下,不接受又能如何呢?臣身為武將,隻要一聲令下,出城迎敵絕無二話,死在寧梁城門前也算死得其所,隻是我大羌軍隊戰死到最後一兵一卒,結局會有改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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