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這場驚天行動的目標其實有三個。


    靖朝皇帝。


    武安公主。


    還有天工院院長。


    沒想到竟然有人敢徒手接白刃,在一開始就為葉繁擋下奪命一劍,更沒想到默默無聞的內廷大監是深藏不露的高手,還有一幫養尊處優的貴人們危急關頭,竟然沒嚇破膽子,還有心思撿禁軍裝配的機駑對他進行圍射,沒能一擊即中,除掉靖朝皇帝。


    當然,也沒想到武安公主武力之強遠超想象。


    變數之多本讓薛涼有些沮喪,以為今日拚著陰險路數能讓大靖戰神隕落已是極限,萬沒想到臨到頭來,竟然有一個自投羅網的駙馬爺。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薛涼就要拔出刺進葉繁胸口的飛刀,楊漓月就在一旁,似乎被駙馬臨危救妻的舉動驚住,整個人仿佛都傻了。


    能殺一對,自然不能放過一個!


    這麽想著的時候,感覺額頭微涼。


    起心動念,紅衣刺客瞬間閃過無數個念頭。


    葉繁什麽也沒想,躁動的腎上腺素甚至讓他沒察覺到胸口的痛楚,將楊漓月推開後,目光冷靜地舉槍,扣動扳機。


    “砰!”


    爆頭!


    薛涼的笑僵在臉上,額間多了一個血洞,直挺挺倒了下去,似乎都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


    猛如虎的一頓操作,葉繁剛鬆口氣,就感覺到了胸口的痛感,低頭一看,有些愕然,似乎這才注意到,殺了一個絕世高手的同時,也並不是全然沒有代價。


    他認得刀柄的樣式,是妻子慣用的飛刀,想著那刀並不算長的長度……夠致命麽?葉繁心虛地想著,腿腳一軟晃了下身子,將倒未倒之際,被楊漓月扶進懷裏。


    楊漓月動作仍有些遲滯,最後倆人雙雙跌坐在地。葉繁看著妻子慌張到極點的神情,勉力笑了笑:“弱雞也算英雄救美了一迴是吧?”


    勉強迴過神的楊漓月沒功夫理會丈夫的調笑,失聲狂唿:“阿湫!”


    裴妍湫應聲而至,早在槍聲響起,躲入正廳的人們被這突兀的聲音驚嚇後,就忍不住往外探了一眼,然後訝然發現駙馬爺背靠在公主身上,兩人癱坐在地,那位武功強橫的紅衣刺客倒在倆人身前,一動不動看著像是死了,這讓所有人心神一鬆。


    惠王楊寧的親信護衛謝成名也在這時候到了正廳,報告將軍府內的情況已控製住。


    遠遠地並瞧不見葉駙馬此刻胸口正插著一柄隨時可能奪命的兇器,眾人隻覺得今日突如其來的刺殺陰霾總算過去,然後開始生起恐懼的心理。


    隻是沒等眾人多分析今日膽大包天的刺殺行動將引起什麽樣的後續,武安公主一聲撕心裂肺的狂唿又讓人神色一緊。


    ……


    ……


    “阿湫!你救救他!”


    麵對楊漓月近乎哀求的聲音,裴妍湫眉頭緊皺,實在是那中刀的位置太過兇險,不敢想象,這刀一拔出來,會是怎樣的恐怖場景。


    然而情況愈發地差了,原本隻覺得胸口微疼的葉繁如今隻覺得胸口猛然燃起烈火,一股無比痛楚的感覺直上咽喉,然後他“哇”一聲嘔出大口鮮血來。


    “葉繁!”


    “繁哥兒!”


    “大哥!”


    “葉院長!”


    模模糊糊的,葉繁見好多人圍了過來,葉老爹,葉盛,還有天工院的幾位院士。


    怎麽說呢,至少……比一個人死在浴室裏強多了不是?


    就是,不甘心啊,二人世界的日子還沒過多久呢;院裏好多項目還沒見到成果呢;甚至都還沒好好看一眼這大好河山呢,夢想中和公主殿下環遊天下的退休生活還沒過上呢……


    紛雜思緒間,視線漸漸黑了下去……


    ……


    ……


    走近過來的眾人一瞧刺在葉繁胸口的刀,都不禁變了臉色,又驚見吐血慘狀,更是神色各異。


    葉家人第一時間圍了上去,一張沉穩的葉盛少見的神色慌張,想做點什麽,又不知道能做什麽。


    同樣瞧見葉繁慘樣的承和帝沉聲開口:“來人,找車駕來,送太醫院!”


    “這傷勢,送太醫院用處不大。”裴妍湫長歎口氣:“這刀一拔,怕是兇多吉少,不拔又救不了人,太醫院的太醫對病理拿手,對這種內外皆傷的情況,估計束手無策,送淨心堂吧。”


    ……


    ……


    葉駙馬冠禮上皇帝遇刺!


    這件事震驚了盛京城所有人,一聽皇帝陛下安然無事,百姓們頓時鬆了口氣,不能說全然沒有忠君的思想,但更重要的是,皇帝若是因為刺殺遇害,京城必然會混亂一陣,且國喪之下,太影響生意生活。


    而就在整個京城與刑獄相關的衙門都陷入一片混亂之中時,惠王楊寧借護送朝中重臣迴府的說辭,送了幾位順路的朝中重臣迴府。


    官員們不由得佩服,沒想到惠王殿下在這樣的情況下,還不忘刷一刷自己賢名,還真是心性堅韌。


    而隻有楊寧自己清楚,他是等不及迴棲霞客棧掛燈相召,迫不及待要找一個不惹人注目,又能和林首輔獨處的機會。


    當隊伍裏隻剩首輔大人家的車駕時,楊寧神色陰翳掀簾而進,注視著神色淡定的林首輔,沉聲發問:“老師,今日的事情,和你有關係麽?”


    林深不意外惠王有此問,畢竟那位企圖背後行刺皇帝的禮部主事,是山河會的人。


    林深開口:“自然不是,我又不是瘋了。”


    楊寧凝聲再問:“當真。”


    “自然。”林深反問:“陛下出事,於我們有何好處?你能十拿九穩登上大位嗎?甚至,一朝天子一朝臣,我還能繼續做這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首輔嗎?我費了半生心血成為天子近臣,比任何人都希望,陛下能平安無事。”


    楊寧勉強接受這個說法:“但是,陳主事是怎麽迴事?”


    “我怎麽知道?”


    林深咬牙沉聲,難掩憤懣:“一個人一生的境遇多變,山河會裏的人,這輩子最重大的機遇和變化,也未必就是入山河會一事。便是山河會中,入會之人的動機也不盡相同,區區一個禮部主事,我也未曾關注太多,誰知道那家夥遇到了什麽,敢行如此瘋狂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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