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繁對自己憑借一場完美作秀讓天工院的名聲峰迴路轉,重迴巔峰倍感成就,甚至理工學院都被帶火了熱度,情不自禁誌得意滿了幾句,聽得楊漓月眉目一皺:“作秀?”


    沒注意到公主殿下神色有異,葉繁甚至還說了當初在問水,他教江憶安大上價值,感謝裴世安掃黑除惡之舉,其本質是為了推廣問水女學,吸收更多生源的事實。


    “所以……”楊漓月總結開口:“你從頭到尾,都是在利用民心?”


    終於意識到楊漓月臉色微沉的葉繁暗唿說快了嘴,尷尬摸摸鼻子:“也不算吧,都是從事實說話的啊。”


    “我還以為你當日那般慷慨激昂,說的話都是真心實意的。”


    “是真心實意的啊。”


    楊漓月似笑非笑:“但你這會言語間,比起為天工院得以正名感到自豪,百姓們因你一番言論,紛紛響應力挺,蠱惑人心的快感,更讓你覺得得意吧。”


    葉繁無言以對,因為公主殿下一針見血。


    “你們這些人啊,明明是件好事,老喜歡夾帶私心。”楊漓月吐槽一句,起身去院子裏練刀。


    葉繁長出口氣,扶額自歎:“瞎,裝逼沒裝好啊。”


    ……


    ……


    裴世鑫受到重大情感打擊,雖說動殺心的是白雪,但許諾失信的是他,人死債消,無論如何,裴世鑫還是處理了白雪的後事,辦了場隻有他一個人參加的葬禮,然後迴了通縣,徹底沉浸在農事研究裏。


    以往裴少爺耐不住寂寞,隔三差五總會迴京喝幾頓酒,現在試驗田裏一待,簡陋的舍房一住就是三個月,每天隻記錄實驗數據,順便處理下他司農監事的分內工作。


    作風確實正派到不行,但總有幾分行屍走肉的感覺。


    鄭青錦看小徒弟如此,心情複雜,以前希望這家夥收斂一下性子,這下好,收斂得徹徹底底,老人家反而有些心疼。


    勸慰了兩句無甚效果,長噓短歎,無能為力,隻好請葉繁出麵。


    葉繁聽瀟灑肆意的裴少爺成了這副樣子也是大感詫異,心想白雪的殺心與死亡對裴少爺的打擊怕是比他想象的大得多。


    於是乎,隔三差五地葉繁就前往通縣陪裴少爺把酒言歡,順帶溝通溝通農事理論,別說,埋首耕耘的裴世鑫對農學的掌握在實踐方麵甚至已經高出葉繁水平不少。


    裴世鑫在葉繁麵前狀態倒是還好,該吃飯吃飯,該喝酒喝酒,但葉繁明顯感覺到裴少爺不一樣了,以前的小少爺滿口調笑之言,三不五時一句黃腔渾話,現在三句不離正事,言談比誰都正經。


    或許這就是成長的代價吧,誰又不是經曆過痛苦才產生蛻變的呢?


    葉繁來過幾次後,柳彩依也來了一趟通縣,關心了下裴世鑫在通縣過得可還好,差事如何,研究有什麽進展。


    裴世鑫明白柳彩依並非多關心他,知道她隻是在做身為裴少夫人的例行公事。


    說來倆人都很有政治聯姻的覺悟,相互觀感不算喜歡,也不排斥。


    隻是裴世鑫此時多少有點心灰意冷,覺得這樣相敬如冰地處一輩子,著實沒什麽意思,加上長公主和離之事鬧得滿城風雨,一時嘴快提了和離,大家各自安好。


    原本保持著客套笑容,過門後一直好脾氣的柳彩依聞言頓時沉了臉色,二話不說,直接狠狠甩了丈夫一巴掌。


    “和離?你說得輕巧!你裴少爺受了情傷,不想沾染情愛了?我呢?我做錯了什麽要成為棄婦?要說你我是假夫妻也就罷了,洞房花燭夜你可算不上個正人君子!”


    “還各自安好?你信不信和離之後,我立刻就會成為眾矢之的!就算我承受的住,我母親呢?她雖是正妻,卻膝下無子,隻有我和姐姐兩個女兒,我父親本就有些寵妾滅妻,虧著你我母親交好,公公雖然官職不高,但裴家三房有大伯哥和二姑姐,加上你還有個縣男爵位,且頗得司農老大人看重,更別說裴將軍和女醫仙在陛下心中的份量,這門親事說來確實是我高攀了。”


    “自你我成親以來,我父親都少不得在我母親麵前賣好,僅憑這點,無論你多麽混賬,隻要不犯到我麵前來,我都能包容。結果你竟然想和離?你這是逼我去死!”


    柳彩依說到最後聲淚俱下,沒忍住又甩了裴世鑫一巴掌。


    被打懵的裴世鑫莫名想到一起坐過牢的蘇牧,長公主兩巴掌的畫麵印象深刻。


    同時也意識到自己想岔了,柳彩依不是長公主。


    他看得出來,柳彩依對這門親事算不上喜歡,對他也沒什麽情意,以為放她自由是對她好,結果隻是風流思想作祟的自我以為。


    沒想到嶽父家裏居然是那麽個情況。


    不過一想,他也沒比嶽父好到哪去,一陣感歎,看著潸然淚下的妻子,裴世鑫抬起手,自己甩了自己好幾個巴掌,看得柳彩依一怔。


    “是我說錯話,我也不是嫌棄你的意思,我隻是以為,你沒我這樣一個丈夫,或許會活得更好些。”


    連連道歉,曾經的風流公子還是有幾分本事的,一頓花言巧語安撫住了柳彩依。


    夫妻倆就這麽平靜無波地過著,柳彩依保持著四五天下一趟通縣,待上兩三天的日子。


    妻子一來,裴世鑫就親自下廚給她做幾個菜,算是變相地討好,為此專門讓葉繁幫忙寫了本食譜,就記幾個易學的家常菜。


    也從柳彩依口中了解一些侯府的近況,當然,一些倫常之事也順其自然地發生。


    本就是有名有實的真夫妻,也沒了不靠譜的和離想法,總沒有守活寡的道理。


    是夜,雲雨初歇,柳彩依套上外衫,隨口一說:“你也別一直待在通縣了,有空多迴侯府吧。”


    “侯府怎麽了嗎?”


    “沒什麽,奶奶挺想你的,雖然嘴上不說,但看得出來,她怕你心中的坎沒過去,覺得讓你靜靜也好,不敢催你。”


    柳彩依看下四下條件簡陋的試驗田屋舍,咧嘴嗤笑:“再說,老這個樣子,活像我這個少夫人跑鄉下會野男人似的,搞得跟偷情一樣。”


    裴世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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