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個新聞係的學生,我在手機上看過這種新聞,但是親身經曆還是頭一遭。


    馬路對麵一輛行駛的大貨車輪胎脫落,翻滾跳躍著越過了隔離帶。


    我驚叫一聲撲向宋薇,那大輪胎一下砸在中年婦女的後背上嗎,她直接被砸飛暈倒在路上。


    我和宋薇對看一眼,這簡直是神來之筆,老天爺都看不下去了嗎?


    大輪胎的重量和衝力驚人,若不是親眼看見,估計很多人不相信一個輪胎能把人砸飛暈倒。


    我恍然看見手上的戒指淡淡的紅了一下。


    周圍很多人在幫忙打電話,我忙拉著宋薇離開人群。


    我心裏狂跳,別人可能把這個當成意外,可是我知道不是——我的戒指剛才紅了一下,這是那個醜鬼冥夫做的嗎?


    怎麽可能那麽湊巧有大貨車經過、有輪胎脫落、又那麽湊巧砸暈了那個張牙舞爪的中年婦女


    “誒,小喬,你這是什麽?”宋薇看到我脖子上掛著的名章露了出來。


    “是……裝飾品而已。”我撒了個謊。


    我在學校也沒什麽朋友,就宋薇一個合得來,如果讓她知道我家整天與鬼怪為伍,她估計會嚇暈過去。


    “唔?”她捏著小玉章瞄了瞄底麵,皺眉道:“什麽太北帝君?誒,不對,應該這樣念:北太……帝君?”


    我渾身一震,白無常曾經說過我不知好歹、還提到一句“我們帝君沒什麽耐心”,這個帝君就是指那醜鬼冥夫吧?


    “你怎麽認得這些字?”我追問道。


    “我爸是個民間書法家,在老年大學教書法。”宋薇有些得意的說道:“這世上還沒有我不認識的毛筆字。”


    北太帝君、北太帝君,我好像在哪裏看到過這幾個字。


    我迴到我家鋪子的時候,我哥正在和一個男人不耐煩的爭執,我看到那個男人將一個油紙包著的東西放在櫃台上,我哥往外推、他非要往裏塞。


    “都說我不收這些破東西!”我哥不耐煩的吼道。


    “你、你怎麽能不收呢?這是你爸爸叫我送來了,我天不亮就從老家出發,你怎麽說不收?”那個男人說著一口方言。


    他倆的爭執中,我看到那油紙漏開一角,裏麵是一雙女人的繡花鞋,描龍金鳳、點綴著珍珠。


    這種東西一看就是上了年歲的,隻有老手藝人才能做出這樣精致華美的服飾。


    可我卻莫名的厭惡,感覺跟那天我爸拿出來的暗紅色喜服一樣,都有一股嗆人的塵土味。


    想到我爸身上的血紅鬼臉,這些喜服、繡鞋,應該是那個鬼臉占據我爸身體的時候收來的。


    “我爸迴鄉下了,你等他迴來再說吧。”我哥推了推他,把他強行送出門。


    “爸迴去找太爺爺了?”我問道。


    “嗯,我說送他迴去吧,他不放心你,讓我留在這裏看店、順便照顧你,誒,你快去做飯啊小喬。”


    ……這家夥,到底是誰照顧誰啊!


    在我挽著袖子做飯的時候,我哥蹭到廚房門邊嗅了嗅道:“真香,可惜你那鬼老公沒口福。”


    “別在這裏打擾我,你去打電話問爸迴到老宅沒。”


    現在交通這麽方便,長途大巴走高速,三個小時就能到我們老家縣城,然後再打個私人麵包車,迴到老宅也就是四五個小時的事兒。


    我端菜進屋的時候,我哥拿著手機在家裏團團轉。


    “草!”他突然罵了一句。


    我嚇一跳,忙問道:“怎麽了?”


    “爸的手機打不通,我打電話迴老宅,家裏人說沒有迴去!”我哥咬牙再次撥打了電話。


    電話那邊一直響,卻沒有人接聽。


    我爸雖然有點老頑童性子,但從來不會拿安危開玩笑。


    “叮。”我的手機響起微信的接受聲。


    我掏出一看,是我爸發來了!他發了個定位過來。


    我哥立刻打他電話,我也按下語音問他在哪兒,快接電話。


    可是他依然沒有接聽。


    我和哥都意識到出事了,我哥穿上夾克、從自己房間裏拎著一個黑色背包就跑。


    “我也去!”我追著他來到車庫,不顧他反對上了副駕駛。


    “爸要知道我帶你去,肯定罵死我!”哥著急的發動車子。


    “我在家會擔心死的,讓我跟你去吧。”我係安全帶的手都有些發抖。


    我哥沒說什麽,一腳油門往我爸發出定位的地方去了。


    那個位置在一百多公裏外的高速路旁,這與我們老家完全是兩個方向,老爸怎麽會到這裏來?!


    “哥,我懷疑……”我頭皮一陣陣發麻:“老爸是不是被那個鬼臉控製了?他正常的時候我們看不出來,可是那鬼臉出現在他背上時——”


    “別怕,老爸不會毫無反抗的,我們先到附近看看再說。”


    一百多公裏,在我哥不顧罰單的情況下,很快就到了,這裏散落了一地零件,遠遠一輛大巴車爛得成一堆廢鐵。


    留守現場的交警看到我們,立刻說道:“家屬是吧?傷者送到最近的衛生所了,趕緊去看看。”


    他指了一個方向,告訴我們從前麵的下高速,按照他的指引,我們來到了一個鎮醫院。


    這醫院很小很破,此時已經擠滿了人,一個護士忙的暈頭轉向,對誰說話都是大吼大叫。


    “請問——”我剛開了個口。


    她吼道:“重傷的在二樓、輕傷的大廳坐著,死了的地下一層太平間!自己去找!”


    看她忙成這樣,我和我哥對看了一眼,我倆分頭找了起來。


    我在大廳找了一圈輕傷的,沒有看見我爸,我不死心,每個科室都去看了看,沒有。


    我哥從二樓下來,一臉陰翳:“沒有。”


    那護士吼道:沒有就到地下一層看看!


    我倆極不情願的走到樓梯口,通往地下一層的樓梯看起來又舊又黑,我實在不想走下去。


    我害怕在地下一層看到我爸。


    我哥學醫,進冷凍庫看屍體已經習慣,他拍拍我肩膀:“怕就在這兒等著,我下去看看。”


    我點點頭,他很快的下去了,我聽到他跟人說話,心裏稍微放鬆了點。


    冷不防一個人拍了拍我的肩膀,我轉頭一看,是個中年婦女,她問道:“是慕小喬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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