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氣所到之處,一切物體皆被凍成冰霜。


    就連喬峰不能繃斷的紅菱,也從柔軟變得僵直。


    湖麵水柱成了冰山,垂直而下的瀑布,也成了冰牆。


    停頓了數息時間後,再經過上麵水流衝擊,冰牆轟然倒下,一道新的瀑布又已形成。


    聽到水流直下的聲音,喬峰才猛然想起,瀑布上也有三重倒影。


    原來他慌不擇路時,已經靠近了瀑布。


    喬峰立即轉身,一掌拍向瀑布,想將瀑布凍住,卻已經來不及。


    瀑布裏同樣有三個女子倒影,比開始看到時,大了一倍有餘。


    兩名女子拿著同樣粗大了的紅菱,纏向喬峰。


    其中領頭那女子,卻向喬峰丟出一物。


    喬峰掌力何其強勁,擊打在瀑布上,激起的水花,成碎片落下。


    那是因為寒氣先將瀑布凍住,再被掌力震碎。女子與紅菱,皆被打散。


    隻是女子丟出的物體,卻絲毫不受影響,仍然衝他撲來。


    也不知那是什麽,女子扔出時,僅有拳頭大小,黑黝黝的。


    喬峰距離瀑布極近,那東西幾乎是轉瞬即至。喬峰隻拍出一掌而已,它已到了喬峰麵前。


    此時變成數尺大小,且散發著惡臭。


    喬峰被惡臭熏得窒息了刹那,再要出掌或退避時,已經來不及。


    整個人被黑影吞噬,然後眼前一黑,就什麽也看不見,隻有無盡的惡臭與黑暗。


    自喬峰出現後,聶天行與熊懷日已停止交談,全神貫注看著喬峰。


    聶天行對喬峰信心十足,似乎天下間,沒有他解決不了的事。


    熊懷日則看得津津有味,直到黑影出現,將喬峰吞噬,熊懷日猛地站起來,疾唿:“香妹,還真是咕酪獸。”


    添香微笑著,輕聲應道:“嗯,似乎已有萬年之久。熊哥的奇腦酒,終於可以補齊最後一獸,得到九腦共鳴震天丸啦。”


    熊懷日嘿嘿一笑,說:“看來還真是不虛此行。”


    原來將喬峰吞噬,不是別的東西,而是一隻奇獸。


    嘴比身子大,喬峰正麵對著它,所見隻是它張開的嘴,因此看到黑黝黝一片。


    異界多奇幻,喬峰也是猝不及防,這才被咕酪吞進嘴裏。


    咕酪將喬峰吞噬後,嗖的一聲鑽入湖中。


    聶天行見喬峰被吞,心下大急,對於熊懷日與添香的談話,隻字未聽進去。


    他看情勢危急,猛地起身,力貫雙腿,欲要施以援手。


    誰知他屁股剛離開石凳,僅有三寸,便再也難以起身,仿佛置身泥潭。


    聶天行情急之下,也來不及細想,全身發力,想要掙脫束縛。


    豈料不發力還好,這一用力,周身壓力陡然驟增,他反而是向下坐去。


    身下石凳一觸即毀,化為糜粉,四下飄散。


    聶天行也跌倒在地麵,且整個人依舊被那股壓力,擠壓的向地下凹陷進去。


    聶天行猛然驚醒,開始全身放鬆。他每收一分力,周身壓力便去一分。


    等到他全然無力,一如常人,那股泰山壓頂般的力道,才消失不見,行動也恢複如常。


    聶天行站起身,一邊撣撣身上灰塵,一邊淡淡說到:


    “想不到失傳了萬年的大海無量神功,今日會重現人間,且已經是大成境地。”


    他頓了頓,繼續道:“或許不是失傳,隻不過會此神功的人,隱而不出罷了。”


    聶天行伸手一招,將不遠處的另一石凳拉了過來,重新坐下後,看著石桌對麵的胸懷日,問道:“閣下與喬兄弟,有舊仇還是新怨?”


    聶天行清楚,胸懷日以大海無量神功,來阻擋自己出手,再多掙紮,不過是徒勞無。


    索性放棄救援,與胸懷日攀談起來。


    熊懷日已經坐下,他端坐不動,隻靜靜地看著聶天行。


    此時聽他發問,這才迴到:“我與他素未謀麵,何來恩怨一說?”


    聶天行眉頭微皺,甚是不解,繼續問熊懷日:“既然如此,兄台何以阻止我,不讓我前去幫忙?”


    熊懷日哈哈一笑,沒有迴答聶天行,而是說道:


    “我這奇腦酒啊,是以八種奇獸腦汁釀製而成。當真是一杯酒,八條命。你可知道這八種奇獸,是那八種麽?”


    聶天行搖搖頭,胸懷日繼續道:“它們是丹撻、藤弧,媚昊,極地,熱狼……,每一種奇獸都極為罕見,根本是求而不得。”


    “我經過萬年時間,才搜齊這八種奇獸,最後成酒,也隻得兩壇。所以這酒也非尋常之酒,其中妙用無窮。你若是救他上得島來,我務必要遵循諾言,請他喝酒,我還真是有些舍不得。”


    熊懷日說著端起酒杯,邀請道:“來來來,嚐嚐這酒,咱們邊喝邊看。生死有命,他也無須你操心,或許喝完這杯酒,他已經脫困而出。”


    聶天行聽了,不禁心中有氣,敢情這熊懷日,是不舍得奇腦酒,才阻止自己出手相幫喬峰。


    熊懷日與添香來到島上,說是請聶天行喝酒。


    可聶天行知其二人修為深不可測,大家又不認識,雖然熊懷日為他斟了一杯,卻自始至終沒有喝,隻是跟熊懷日談天說地。


    此時聽了熊懷日的話,再也忍不住,心想,你不是不舍得這酒嗎,那我就多喝點。


    他心知肚明,胸懷日若是要對他不利,也用不著暗中做手腳。


    聶天行似賭氣般,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一杯酒僅有一小口,酒入到腹中後,聶天行細細品嚐了下,開始辛辣異常,接著奇臭無比,然後又甜似蜂蜜。


    個中滋味,當真是五味俱全,反複上湧。


    正當聶天行以為,這什麽奇腦酒,除了味道有些怪異外,也無別的特殊之處時,忽然腹中傳來陣陣怒吼。接著一道道虛影,從氣海處湧出,奔向腦中靈台。


    聶天行知道這是殘餘魂力,當下平心靜氣,謹守靈台,以自己魂力,與八道虛影展開交鋒。


    就此一動不動,猶如入定。


    熊懷日看著聶天行,說:“我這奇腦酒,以八種奇獸腦汁釀製而成,完好地保存了它們的魂力。我見到咕酪獸,抑製不住的興奮,才請你喝上一杯,否則我隻能請你喝普通烈酒了。”


    “不過,你能不能煉化其中的魂力,就要看你的修為與造化。所幸你隻是喝了一小杯,應當問題不大。”


    他轉而盯著平靜的湖麵,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同添香說話:


    “方寸山不穩,師弟脫困在即。此時找到咕酪獸,將奇腦酒變成九腦共鳴震天丸,真是天助我也。”


    添香反而是沒了笑臉,眼望別處,幽幽地問熊懷日:“熊哥,成祖有那麽重要麽?”


    熊懷日聽出添香口氣不對,站起身走到添香身邊,將她攬進懷中,說:


    “成祖後,可以長生不滅。我們能一起永世逍遙,豈不快活?”


    添香欲言又止,最後歎了口氣:“未來的事,誰又能說得清?師姐最近組織了三山會,欲要殺我,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到那一天。”


    熊懷日道:“紅袖真是胡鬧,什麽三山會,又有什麽用?放心吧,你在我身邊,沒人殺得了你。”


    添香將頭靠在熊懷日身上,說:


    “就怕師姐來了,你又不知所措,全然忘記了今日之言。”


    熊懷日不語,添香繼續說道:


    “你可別小看了三山會,好像師姐將陽山客與鄭時中,也拉了進來。”


    熊懷日眉頭微皺:“這又能怎麽樣?你放心,他們隻會盯住師弟,不會轉而對付我的。”


    添香道:“我倒不是擔心他們對付你,而是據說師姐有個徒弟,叫虛竹子,天賦極高。師姐請來陽山客與鄭時中,為的就是塑造他。”


    熊懷日正要再問,忽然平靜的湖麵,激起巨大的水花。


    熊懷日大叫一聲不好,氣勢陡然一變,天地無色。


    喬峰正麵對著咕酪獸,所見僅是一張黑黝黝的嘴,他以為是法寶之類的器具。


    等到他發現不對勁時,由於距離太近,已是來不及應對,被咕酪獸吞入腹中。


    一進入到咕酪獸嘴裏,眼前漆黑一片,所幸神識不受影響。


    喬峰放出神識,咕酪獸腹中情形,纖毫畢現。


    他本想從來路衝出去,奈何那股吞噬力道巨大。


    他又無從立足,有力發不出,直接被推入腹內。


    咕酪獸的內壁上,到處都是飄蕩的紅菱。


    不等喬峰站穩,便向著他纏繞過來。


    喬峰深陷紅菱中,對付眾多來襲紅菱,唯有靈力氣爆及寒意精氣。


    他一個轉身,靈力氣爆與寒氣同時使出,雙管齊下。


    隻是靈力氣爆在咕酪獸腹內爆炸,聲勢與外麵截然不同,威力要小得多。


    靈力氣爆在外麵爆炸時,囊括到的範圍,總有數十丈。


    而在腹內爆炸後,僅有兩尺見方。就如同一個氣泡被戳破,沒有引起任何波瀾。


    反而是附近的紅菱,將氣旋的靈力吸納一空,然後抖動得更歡。


    寒氣冰凍紅菱,仍然十分有效。


    不過僅能持續三五息功夫,紅菱便恢複如常,繼續纏過來。


    這一下喬峰始料不及,瞬間被幾條紅菱纏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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