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狀若瘋癲,不停揮手擊打紅影,紅影被擊得四散分開。


    有些掉在地下,卻又瞬間飛起,仍舊撲向老者,前赴後繼。


    老者急得連連衝紅影吹氣,紅影隻是被吹得東倒西歪,卻反而更加活躍兇猛。


    僅有片刻時間,已經全部貼到老者身上,將他包裹得嚴嚴實實。


    老者也慢慢平複下來,最後坐於地下,一動不動,靜寂無聲。


    喬峰一直注視著那團紅影,發現隻是指頭大小的蠅蟲,全身火紅色。聚在一起,像一團紅雲。


    喬峰估計紅色蠅蟲,能解老者症狀。當下心無雜念,全力運轉靈力神識,洗練身體及祛除寒意。


    約莫半個時辰後,喬峰已恢複行動。隻是老者居中而坐,擋住去路,他隻得盤膝坐下,繼續驅寒。


    過了大半日,寒意盡去,喬峰睜開眼睛,麵前老者依然沒有動靜。


    他本可以從側麵躋身離開,或者幹脆將老者推向一邊。


    隻是這樣做,勢必會驚動老者。喬峰雖然不懼,卻無此必要。


    想到與童姥比武之期,尚有兩月餘,也不急在一時。


    他心中還存著一個疑團,為何堂堂荒主的禁地,卻如此平平無奇?


    除了螢火石外,別無一物。喬峰想等老者清醒後,跟他問個明白。


    喬峰不知老者何時能醒,幹脆運起九轉神功,想要修煉靈力。


    從轟天山以來,他的靈力從未超過三成。對於一個武者來說,靈力不足,十分危險。


    雖然近幾日恢複到一半,又在祛除寒意時,消耗多多。


    隻不過喬峰運起九轉神功時,不禁心中苦笑一聲,此地竟然沒有一絲靈氣,九轉神功沒了用武之地。


    喬峰越發的奇怪,他去過的地方也不在少數,天地靈氣也越來越濃鬱。


    即便是神惶沙漠,靈氣十分稀薄,那也是有的。


    喬峰估計,靈氣一絲也無,整個異界,怕也是僅此一處。


    喬峰從懷裏摸出一枚神果,這還是上次在安山時,收了霧采雲為徒,跟黃蓉要來做見麵禮。


    原本他隻要一枚,黃蓉硬是塞給他五顆,讓他以備不時之需。


    當時喬峰死活不要,覺得自己有九轉神功,可隨時隨地修煉,根本用不著。


    不如留給大宋武者,提升他們的修為。


    黃蓉勸說,神果裏有夜冥的魂力印記,一般人也用不了。


    喬峰最終接了兩枚,煉化其中的魂力後,一枚給了霧采雲,一枚留在身上,沒想到今日派上用場。


    老者目前對自己還沒有露出惡意,隻不過人心難測,有備無患總是不錯。


    神果靈氣磅礴,以喬峰的修為,經過數次提煉,仍舊感覺體內靈力充溢,連氣海也修至一半多。


    喬峰用三日時間修煉完畢,老者仍無異動。他站起身活動下身體,朝外看時,慕容複兩人,已不知去向。


    喬峰忽然有些後悔,當時若是聽了黃蓉的話,再有兩枚神果,將靈力再提煉一遍,修為會更上一層樓。


    喬峰不知老者何時能醒,怕之前太匆忙,落日穀內搜索得不仔細。


    於是返迴落日穀,又仔仔細細搜尋了一番,最終一無所獲。


    隻是發現那些千年蟲,全部落在了五根手指的頂端。


    喬峰來到老者麵前,又等了一日,老者總算清醒,問喬峰:


    “能抵禦我的太陰液,以你的修為,落日穀的高溫,應該對你無礙,你為何不走?”


    老者身體一震,紅影剝落,朝穀內飛走。


    喬峰見老者膚色慘白,顯然失血過多,語氣也很微弱。關切問道:“前輩不要緊吧?”


    老者微微搖頭:“無妨,三兩個月也就恢複了。”


    喬峰一驚,老者僅以一口氣將自己凍住。他的修為,尚需兩三個月才能恢複,看來傷得頗重。


    不禁問道:“我看前輩修為深湛,何以落得如此地步?”


    老者自嘲一笑:“修為深湛不錯,卻也因修為深湛,落下了禍根。”


    喬峰不解,待要再問,老者追問喬峰:“你為何沒走?”


    喬峰答道:“在下不遠萬裏,來此尋找機緣,如今一無所獲。所以有幾個疑問,想要請教前輩。”


    老者聽了喬峰的話,瞬間失神,盯著麵前石壁,久久沒有聲音。


    老者這種狀態,或是常有之事,喬峰卻等得有些心焦。


    足有小半日,老者緩緩轉頭看著喬峰,問道:


    “什麽是機緣?機緣到底是福還是禍?得到機緣,又能怎樣?”


    三個問題,喬峰覺得,老者問得有些莫名其妙。


    不過還是想了下,認真迴到:“常人想要修到仙力境,需千年之久。而想要進入念力境,那是千難萬難。更不要說聖力境,還有神力境。”


    “即便是有仙力境修為,實力到底如何,也因人而異。倘若有了機緣,這個時間就可以大大縮短,念力境與聖力境也指日可待。所以機緣既是時間,也是境界,更是實力。”


    說到機緣,喬峰想起在大宋時,自己勤修苦練,一刻也不敢懈怠。


    及至三十餘歲,才有了一流功夫。而二弟虛竹與三弟段譽,二十出頭,從無到有,僅憑一個機緣,就與自己不相上下。


    後來自己從大宋,無意中來到異界。若不是落入天牢,誤食了九轉神果,直接將修為推到仙力境。


    僅以當時的武功而言,在這異界,他能否活到現在,還真不一定。


    想想郭靖與黃蓉的境況,便知道大宋武者,要在異界生存有多難。


    再到後來的飛來峽,如果不是學了紅袖的金蜱之身,想跟幾大荒主周旋,談何容易。


    自那以後,喬峰對機緣深有感觸,這才不遠萬裏,來到落日穀。


    老者點點頭:“你說得不錯,機緣本身是好的。隻是得了機緣的人,若沒有駕馭機緣的心性,那便不是福分,而是禍端。”


    喬峰搖頭道:“機緣就是機緣,又何來好壞之分?前輩這話,未免太過偏激。”


    老者看著喬峰,問道:“你可知老朽是誰?為何落到今日這般田地?”


    喬峰一拱手:“前輩請說。”


    老者又呆呆出神,這次隻有片刻,而後對喬峰道:“老朽郝大雲。”


    喬峰心思機敏,脫口問道:“前輩與荒主郝大風是?”


    老者淡淡地說:“他是我哥哥,我們是孿生兄弟。”


    喬峰聽了,雖有些詫異,也不如何吃驚。


    喬峰不知道落日穀有什麽秘密,但郝大風將其列為禁地,絕對不是故弄玄虛。


    他以荒主之尊,也無此必要。這麽重要的地方,郝大風自然要交給親近的人。


    喬峰隻是奇怪,郝大風是四十左右模樣,而郝大雲是弟弟,卻是個七八十的老者。


    單以修為來說,郝大雲不亞於郝大風。


    喬峰不知說些什麽,郝大雲繼續道:“數千年前,那時我們才八歲。有一天我與哥哥在林間練功,忽然有一道白光砸中哥哥。”


    “哥哥嚇得當時跑迴家,跟父親將事情一一說了,他還以為怎麽了。我本來要跟哥哥一起迴去,隻是又有一道白光衝我砸來。”


    “我左拒右擋,不小心撞在樹上,就此暈了過去。迷迷糊糊中,有個大漢出現在夢裏,傳我一套功法,以及幾種與人爭鬥的武技。其中最厲害的,是一套雪舞飛天掌。”


    “憑借此套掌法,我在源力境時,便能與靈力境武者相鬥,而不落下風。一掌劈出,天地陰寒,可謂是威力無窮。”


    “後來我就專修大漢傳授的功法,修為那真是一日千裏。你說,這是不是機緣?從天而降的機緣?”


    喬峰這才大吃一驚,簡直有些語無倫次,猛地站起,高聲問道:“什麽?前輩便是那第十人?”


    郝大雲被喬峰這一舉動,搞得莫名所以,奇怪地問道:“什麽第十人?”


    喬峰由吃驚轉為疑惑,反問道:“這麽說,前輩尚不知這機緣出自何處,有何來曆?”


    郝大雲搖搖頭,說道:“我沒有告訴哥哥與父親,自己也得了同樣的機緣。反而貪心不足,又從哥哥那裏學了烈火掌。這才給自己留下頑疾,自此痛不欲生,那還有心思去管別的事情。”


    郝大雲眼睛一亮,問道:“聽你口氣,似乎知道白光機緣的出處與來曆?”


    郝大雲心想,若是知道烈火掌與雪舞飛天掌的來曆,或許能找到解決頑疾的方法。


    隻是喬峰尚未迴答,郝大雲已自搖頭,自言自語道:


    “唉,沒用的,除了九轉神果,天下間沒有任何辦法,能解我苦楚。九轉神果失傳已久,天地無存,老朽此生算是交代了。”


    喬峰心情平複了些,接著問郝大雲:“前輩的意思是,你得了白光機緣,除了自己外,再無人知道?”


    郝大雲神情落寞,迴到:“我是第一個,你是第二個。”


    喬峰似有不信,又問:“難道你哥哥郝大風也不知道?”


    郝大雲道:“我一直沒敢讓他知道,後來他建了落日穀,我便鎮守此地。除了偶爾去無邊海,我從不外出,從此兩人極少見麵。他隻是練功時,才來這裏,我們也很少交談,他也從不跟我說外麵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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