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卿沒有掙紮,亦沒有迴頭看那個男人一眼。


    碎冰重新蓋住湖麵,一切恢複平靜,隻有那個女人不見了蹤影……


    “卿卿!!!”段澤脫了身上的軍大衣就要往湖裏跳。


    一旁的許湘雨死死拉住他:“大帥,太危險了,您別去……”


    “滾開!”段澤眼底猩紅一片,有些粗暴地將許湘雨推開,然後跳入了碎冰下的湖底。


    許湘雨一個踉蹌差點摔倒,還好身側的丫鬟眼疾手快扶住了自己。


    她憤恨地看著冰湖,眼眸幾近扭曲。


    梅苑。


    臥房擺了四個爐子,幾個丫鬟不斷往內添加炭火。


    床上的林月卿臉上沒有一絲血色,渾身止不住地哆嗦。


    段澤不停拿熱毛巾給她擦拭身體,眼底透著無措又惶恐的光。


    “冷……”林月卿的嘴唇就沒停止過顫抖。


    “卿卿,不怕冷,我在這……”段澤將她緊緊摟在懷中,聲音有些壓抑不住的輕微哽咽。


    林月卿冷了一陣,又猛地發起高燒,梅苑上下急得手忙腳亂。


    大帥府的大夫也沒了轍,提議要段澤直接將林月卿送去醫院,找西醫醫生治療。


    “我不要去醫院……我不要去……”燒得兩眼發花的林月卿執拗開口,她聲音模糊不清,但意識還是很清醒的。


    她不想讓段澤知道,自己得了那種不治之症。


    “卿卿乖,你不想去我就在這裏抱著你。”段澤做了退步,但還是使了眼色命人去醫院請個西醫過來。


    “四郎。”林月卿忽的睜開了眼,臉蛋燒得紅彤彤,嘴唇也是紅豔得像滴血,“不是都說好了嗎……這輩子有我就夠了,你怎麽就變了呢?”


    四郎這個稱謂,是年少時林月卿對段澤的專屬昵稱。


    隻是近幾年來,她再未喚過。


    “你快好起來,四郎隻要你。”段澤吻著她的額頭,心底卻有了前所未有的空蕩感。


    林月卿在床上整整躺了一個月,身子才漸漸好轉。


    段澤也堅定不移地陪了她一個月,亦如當初那般寸步不離。


    林月卿有些晃神,段澤對自己這般上心,是出於真情,還是愧疚,她捉摸不透。


    可最後這所剩無幾的生命中,有他這樣盡心的陪伴,不是自己一直想要的嗎?


    肺裏突然堵得慌,林月卿拿起手帕捂住嘴,輕聲咳嗽。


    棗紅手帕還未移開,她便嗅到了血腥的味道。


    自己的身子,是越來越糟糕了……


    “怎麽了?”段澤看到了她臉色的異常。


    林月卿用手帕捂住嘴,微微搖頭:“突然想吃西巷街的梅花釀了。”


    她不想讓段澤看到自己的狼狽。


    “我馬上去買。”段澤眼神泛亮,隨即踩著軍靴大步離開。


    他一走,林月卿才鬆開沾血的帕子,嘴角還帶著一絲血漬。


    “給我多備些棗紅色的手帕。”林月卿對著素鳶吩咐。


    素鳶心疼自家主子的堅韌,卻也沒敢忤逆她的決定,一路小跑著去了庫房。


    直到傍晚,林月卿都沒等到段澤買來梅花釀,更沒等到素鳶帶迴棗紅手帕。


    她有些不安地在梅苑大門口踱步,心想要不要再派個丫鬟去庫房看看。


    “嘭”忽地一聲槍聲,響徹整個北帥府。


    林月卿手中沾血的帕子被震落在地,心如擂鼓般急劇跳動著。


    “夫人!”主廳一個丫鬟慌慌張張朝林月卿跑來,噗通跪在地上。


    “素鳶姐姐……被大帥槍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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