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過去,綠蒂已經從學校畢業了,她和賈斯汀的感情也越來越好,越來越穩定,開始談婚論嫁了。在米德爾帝國,人們傳統觀念中平民的男子不可以娶貴族為妻,但貴族男子娶平民為妻卻不會遇到什麽阻礙,更何況綠蒂可是迪亞斯主教親自定的聖女。

    艾斯卡爾還是成天嘻嘻哈哈沒心沒肺的樣子,好像什麽事都沒有放在心上,但布雷特和安娜發現他的話比以前少了很多,而且隨著綠蒂婚期的臨近,他的笑容也越來越少。不過讓人欣慰的是他做鞋的水平卻突然提高了,現在已經能做出又結實又漂亮的皮鞋,連霍德爾先生也讚不絕口,誇他終於開了竅。

    安娜也越來越漂亮了,真是女大十八變,有一次艾斯卡爾無意中碰到她背上有根硬硬的東西,艾斯卡爾好奇地問是什麽。安娜紅著臉說是束胸,艾斯卡爾想要看,安娜不給,艾斯卡爾非要看,結果被狠狠揍了一頓。

    唯一沒有什麽改變的是布雷特,每天還是坐在店裏的角落裏做著皮匠活,寡言寡語,但他的皮匠活做得越來越好,快要趕上霍德爾先生了。當然,他也不是一點變化沒有,至少臉上的雀斑少了不少,這樣臉上看起來幹淨了些,艾斯卡爾有時候誇獎他快和自己一樣帥了,這讓布雷特非常高興。

    還有一件事,就是小綠龍漸漸長大了,現在大家都已經抱不動它了,它的翅膀也豐滿了起來,有時候能撲騰幾下飛個十幾步遠,一兩層樓高,不過通常都會因為降落技巧不夠熟練而摔倒在地。另外,它的食量大得驚人,每天都得吃上一隻羊,要不是安娜家底厚,早就被它吃窮了。雖然每天吃喝都是安娜的,小綠龍卻和艾斯卡爾更投緣,安娜常妒忌地說他們倆是難兄加難弟,破銅加爛鐵。

    天色黑了起來,晚上沒有月亮,但有滿天的星星。

    艾斯卡爾靜靜地坐在河邊上,一動不動地盯著一隻磕頭蟲。雖然這些年他對磕頭蟲的興趣已經減少了很多,但這隻磕頭蟲實在是與眾不同,足足有小手指那麽大,雖然比不上當年在獨角獸山上抓到過的那一隻碩大,但也算得上人間尤物了。

    艾斯卡爾用一個癢癢草把磕頭蟲翻過身來,磕頭蟲身子曲起來,隻有頭和背著地,然後“啪”地一聲,彈起半人高,空中一個轉體,穩穩當當落在地上。艾斯卡爾讚了聲“好”,接著又把它翻了過來,磕頭蟲就這樣一次又一次的表演著轉體翻身的絕技。

    “媽媽的,這蠢貨明知道會被翻過來還老蹦,當真蠢到家了,要換了老子就躺在地上不動,不就沒事了嗎。”他正胡思亂想著,忽然聽到背後有人叫自己名字。他迴過頭一看,原來是綠蒂。她就像一個精靈,那麽美麗,那麽令人沉醉,隻那一個最細微的動作,都讓艾斯卡爾六神無主,七魂出竅。

    綠蒂走到他身邊,坐了下來,“唉”,幽幽歎了口氣。

    河水靜靜地流著,綠蒂盯著水麵,或者是水麵望著綠蒂。

    “我下個月天就要結婚了。”綠蒂說,嘴角掛著微微的卻甜蜜的笑。

    艾斯卡爾的心猛地緊了起來,但沒有說什麽。

    “不知道為什麽,以前老盼著結婚,但真要結婚了,卻莫名其妙地害怕起來了呢。”安娜繼續說著。

    艾斯卡爾聞到一股清清的香味,是體香麽,心跳忽然劇烈起來。

    “恭喜你。”艾斯卡爾說道。

    “謝謝你,我一直擔心結婚的時候得不到你的祝福呢。”綠蒂道,“我知道你不喜歡賈斯汀,但我希望你能看在姐姐的份上對他好一點,別再處處針對他了。”

    “我會的。”

    “卡爾”,綠蒂輕輕道,“你一直都是我的好弟弟,好朋友,姐姐會永遠記得你呢。”她說完,便起身離去了。

    艾斯卡爾呆在當地,待綠蒂去得遠了,默默道:“希望你永遠幸福。”

    花逐水流,歲月隨風,少年的初戀,便如花般燦爛,如水般無情,如風般流逝,消散無蹤,留下的,唯有心中淡淡的傷,淡淡的痛。

    “卡爾!卡爾!”有人叫著艾斯卡爾的名字,那是安娜的聲音。

    艾斯卡爾看見安娜急衝衝地跑過來。

    “什麽事?”

    “綠寶石出事了,它快不行了!”安娜幾乎要哭了起來,拉了艾斯卡爾就跑。

    綠寶石像發了瘋一樣,一下子飛到半空,然後又掉下來重重地摔在地上;或者飛起來,狠狠地撞在大樹上,全身被摔得到處都是傷,好幾個地方正在流血。

    “怎麽迴事?”艾斯卡爾問道。

    安娜一臉的惶惑,道:“我不知道,我帶它來找你散步的,走到這裏它就突然這樣了,像發了瘋一樣,完全控製不了自己。”

    “你看!”安娜突然叫道,用一根手指頭指著綠寶石脖子——上麵掛著一塊黑色的魔晶石,正是這次艾斯卡爾開玩笑掛在上麵的。魔晶石通體發出紅色的微弱的光芒,就像是被燒紅了一樣。

    “綠寶石一定是被那塊魔晶石害的。”

    “得趕緊想辦法取下來!”

    “沒有辦法,綠寶石現在失去了控製,貿然上前會被他撞死的。”

    艾斯卡爾一時之間,哪想得到辦法,用龍語對著綠寶石叫道:“阿綠,你怎麽了?”

    綠寶石叫道:“我痛呀,我快死了,全身要爆炸了!”說完,身體又重重地撞在一棵樹上,這一次正好撞到了腦袋,昏了過去。

    艾斯卡爾和安娜急忙走上前,隻見綠寶石全身是血,艾斯卡爾想去解開魔晶石,卻發現魔晶石不見了!

    “會不會剛才它飛來飛去搞丟了?”安娜道。

    “也許,不管了,現在想辦法把綠寶石弄醒。”

    這時候,綠寶石的身體又發生了變化,身上的皮膚開始開裂,像是幹透的地麵一樣到處都出現了裂紋。緊接著,身體開始膨脹起來,新地皮膚擠破了舊的皮膚。

    “嗷!”綠寶石發出一聲低吼,緩緩站立起來,身上的綠色皮膚一點點的剝落,露出裏麵新的皮膚,那是金黃色的皮膚,在月色下金光閃閃,發出耀眼的光芒。

    它的身體也長大了,仿佛一瞬間變大了好幾倍,以前隻有艾斯卡爾他們差不多大,現在就像一座小山一般了。頭上長出了紅色的觸角,下顎長出了長長的胡須,翅膀已經完全舒展開來,強烈的龍息在它的身體周圍急速地漩動——它已經成為一隻大龍了,再也不是小綠龍了。更為奇特的是,它的腦袋中間,居然長著一隻金色的角!

    那是龍神才有的角!

    “綠寶石!”

    “綠寶石!”

    艾斯卡爾和安娜驚喜地叫著它的名字,但是它似乎沒有聽見,“嗷”的一聲長叫,展長雙翼,振動翅膀,頭也不迴地向著天邊飛去了。

    “綠寶石!”

    “綠寶石!”

    綠寶石充耳不聞,越飛越遠,慢慢變成一個小黑點,最終消失在天際。

    “綠寶石要到哪裏去?”

    “綠寶石會不會迴來?”

    艾斯卡爾和安娜彼此問對方這樣的問題,但是都沒有任何答案。誰也不知道,綠寶石身上發生了什麽問題,為什麽會突然升級為黃金龍,又為什麽要離開。

    此後幾天,艾斯卡爾沉浸在綠寶石的離去的悲傷之中,隻要發生一點動靜,他都要跑出去瞧瞧,看看是不是綠寶石迴來了,但是,綠寶石徹底從大家的生活中消失了,再也沒有迴來過。好在布雷特勸他說,綠寶石隻是迴到屬於自己的地方去了,它是屬於大自然的,而不是屬於幾個小夥伴的私有財產,而且,隻要有可能,綠寶石就一定會迴來看大家的。總之,嘴巴一向很笨的布雷特這次發揮了令人驚異的口才,終於說服了艾斯卡爾,讓他能夠平靜的對待綠寶石的離去,不過接下來的事情,又讓他變得更加不平靜起來,因為綠蒂的婚禮即將舉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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