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德爾先生由於貪圖安娜的金幣,所以準許艾斯卡爾不用幹活,成天陪著安娜玩。對於這樣的任務,艾斯卡爾當然是欣然接受的。至於安娜本人的身份,艾斯卡爾隻知道她是寄住在西伯約爵士家時的一個親戚,其餘就不清楚了。在這個問題上,艾斯卡爾充分發揮自己豐富的想像力,認為安娜一定是家裏遭遇變故,父母雙亡,所以投奔西伯約爵士,而鑒於西伯約爵士糟糕的名聲,艾斯卡爾相信安娜一定是受到了冷遇,甚至於每天可以隨便出來玩卻無人過問。在這樣一種推測的前提下,艾斯卡爾開始可憐起安娜來,所以每次總是想盡辦法哄她開心,遇到爭吵的時候也是處處相讓,兩人關係漸漸好了起來。兩人一個是懵懂無知,做起事來瘋瘋傻傻;一個是無法無天,做起事來毫無顧忌,當真是破銅配爛鐵,居然成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艾斯卡爾逐漸把她的地位放到和布雷特一般高的位置,簡直是生死之交。不過,他整天隻顧著和安娜玩得瘋天暗地的,所有其它的事都扔到九霄雲外,卻不知道有人開始為他擔心了。

    不知不覺的,新的春天來到了。

    春天是歡樂的季節,從南邊趕來的暖風吹在人身上,柔柔的,令人心曠神怡。樹梢發出了嫩綠的樹葉,鳥兒站在枝頭歡樂的歌唱。聰明的兒童折下樹葉,卷成圓筒形,放在嘴邊使勁一吹,便發出“滴滴”的悅耳響聲。

    春天是播種的季節,將土地翻開,灑下種子,澆下水,就能發出生命的嫩芽。不過播種可是關係收成的大事,馬虎不得,必須先舉辦一場熱鬧春天祭,再恭恭敬敬地把種子灑下去才能長出嫩芽,不然的話春天姑娘是不會讓種子發芽的。

    雖然迴憶之城是座新興的商業城市,但對於春天祭這樣的活動還是保留著的,因為春天祭已經不僅僅是一場祭祀,而且也是全城人民共同歡慶的節日。每年的春天祭,全城的人都會像潮水一般湧上街頭,狂歡三天三夜。不過今年,當城裏的百姓代表們與城主西伯約爵士商議春天祭如何舉辦的時候遇上了一個難題,因為今年的春天祭找不到一個合適的人選來假扮春天女神。

    在往年,都是由奧黛麗小姐來擔任這個任務的,她的美貌、善良和智慧得到了大家一致的認可,被認為是有史有來最出色的春天女神扮演者。但是今年,奧黛麗由於替父親出任代理城主,各種各樣的事情太多了,所以抽不出時間,出好讓大家重新再選一個新女孩來扮演春天女神。

    這下子可讓西伯約爵士和百姓代表們犯了難:上哪去找一個能夠比得上奧黛麗的姑娘呢,總不能隨便找一個代替算了吧。大家想破了頭皮,紛紛向西伯約爵士推薦了自己能想到的最漂亮的姑娘,但西伯約爵士一見到她們就連連搖頭,認為比奧黛麗差得太多了。春天祭的時間一天天的臨近,但新的春天女神卻還是沒有找到,讓西伯約爵士頭疼不已。

    這時候有人建議到城裏的神學院去看看,那裏有許多年輕的女孩,也許能從裏麵發現一個出色的。西伯約爵士覺得這是個好主意,便同著幾個百姓代表一起來到神學院。

    迴憶城的神學院是由受人尊敬的迪亞斯主教一手創辦的,為的是給城裏的女孩子們提供一個受教育,同時又能接近上帝的機會。西伯約爵士等人到達神學院的時候,迪亞斯主教正在教女孩子們唱上帝讚美詩。迪亞斯神父身穿白色聖袍,手捧聖經,被窗戶外投進來的陽光照射著,金身仿佛散發著迷人的金色光芒,令人心生景仰。

    我信上帝,全能的父,創造天地的主;

    我信我主耶穌基督,上帝獨生的子;

    因聖靈感孕,由童貞女馬利亞所生;

    在本丟彼拉多手下受難,被釘於十字架,受死,埋葬;

    降在陰間,第三天從死人中複活;

    升天,坐在全能父上帝的右邊;

    將來必從那裏降臨,審判活人死人。

    我信聖靈;

    我信聖而公之教會;

    我信聖徒相通;

    我信罪得赦免;

    我信身體複活;

    我信永生。

    阿們。

    “真是一個神聖的地方!”西伯約爵士稱讚道,雖然他並不信仰上帝,但和迪亞斯主教的私交不錯,並認為他是個正直而受人尊敬的人,所以一直以來都對他的行為提供幫助。西伯約爵士在向迪亞斯主教說明了來意後,迪亞斯神父大表讚同。

    “這裏全都是上帝的忠實的信徒,每一個都是神聖而純潔的,你可以從中任意挑選一位。”

    西伯約爵士和百姓代表們的目光從數百名女學生的臉上掃過,但結果令人失望,裏麵顯然沒有合適的人選。

    “謝謝您,迪亞斯神父,不過我想我們還得到別的地方再去找找。”西伯約爵士失望的搖了搖頭,正要準備離開的時候,一個清脆悅耳的聲音從室外傳來。

    “對不起,主教大人,我遲到了。”一個漂亮的女孩氣喘籲籲地從外麵跑了進來,有點慌張地向他打招唿。

    迪亞斯主教問道:“綠蒂,真奇怪,你可是從不遲到的呢。”

    綠蒂迴答:“早上我爸爸身體有點不舒服,我不放心,所以把他照顧好了才過來呢。”

    “既然是這樣的話,那就算了,趕快迴到你的座位上去吧。”

    一個百姓代表驚歎道:“上帝呀,你們瞧見了麽?”

    “一個精靈!”有人迴答。

    西伯約爵士糾正道:“不,是一個降落凡間的天使。”

    等到迪亞斯神父唱完讚美詩,西伯約爵士上前詢問綠蒂是否願意扮演春天女神,綠蒂當然表示同意,於是這件事情就定下來了。

    在春天祭的前幾天,綠蒂便忙開了,許多的程序都必須先走一遍,以免到時候出錯。到了春天祭這天,天不亮的時候,綠蒂的幾個女夥伴們便趕來了,她們笑嘻嘻給綠蒂穿上漂亮的衣服(那是件嫩綠色的衣服,用精致的東方絲綢裁成的,上麵還鑲嵌著金色的亮片,簡直太配綠蒂了),在她的頭上頭上插滿了鮮花,臉上塗上了淡淡的粉。

    天不亮的時候,洶湧的遊行人群便湧到了霍德爾先生的皮店門口,門關得緊緊的。

    “春天女神快迴來!春天女神快迴來!”大家一齊喊著。

    綠蒂的女伴們便迴應道:“不迴來!不迴來!大地還未解凍,冰塊還未化開!”

    人們生了一大堆火在大門口,火苗燒得老高老高的,把幾塊未融化的雪放在上麵烤化,又叫道:“化開了!化開了!春天女神快迴來!”

    這時候,綠蒂被女伴們蔟擁著,好像眾星捧月一般從屋裏鑽了出來,她的美麗讓人群發出一陣陣驚歎。女伴們的手時都拿著一根嫩綠的樹枝,念道:“春天來到了,大家都好運!”人群發出一陣雷鳴般的歡唿聲,新年的春天祭便正式開始了。

    綠蒂坐在一輛用樹枝編成的象征王座的椅子上,被人群抬著,從城市的一個地方轉到另一個地方。路上不斷有新的人流加入,隊伍變得越來越壯大起來,最終的目標是城裏的大廣場。人流不斷的加入,就像河水江水匯集,奔騰翻滾,聲勢浩大。剛剛平息一會兒,又因為一股新的勢力的加入而重新沸騰起來。

    城裏的一千名士兵全部都出動了三百名士兵幫助維護秩序,由約翰隊長率領著,四處巡視,同時由已經升職為龍騎兵隊長的塔裏古稀率領全部二十名龍騎兵協助。不過龍騎兵的樣子雖然威風,但充其量隻能做做樣子,在遠處起一種威懾的作用,根本無法進入到擁擠的人群中去。

    真正起作用的還是約翰率領的士兵們,他們混在人群之中,將故意搗亂的家夥找出來,同時還要防止小偷混水摸魚。家家戶戶門口上,窗戶上,天窗上,屋頂上,密密麻麻 聚集著成千上萬張市民的麵孔,和顏悅色,安詳樸實,凝望遊行隊伍,凝望著嘈雜的人群,也就心滿意足了。

    終於,江水河水都流入了大海,遊行的人群到達了市中心廣場,又把廣場擁了個水泄不通,除了廣場的正中間臨時搭起的一張大台子,上麵隻站著幾個人,那是全城最顯赫的幾個人:城主西伯爵士、代城主奧黛麗小姐、大主教迪亞斯,來自首都的退役將軍席翁爵士。其它地方則連一各胳膊都難以伸進去,以至於廣場的樹上都爬滿了人。從高遠處望去隻能看見一個個人像螞蟻一樣密密麻麻地爬滿了整個廣場,更像是大海中的海濤衝擊著岩石,從四麵八方衝來,遇到中間的那張台子,海浪又被擊得粉碎,向四麵八方飛濺。

    約翰隊長率領著的三百名士兵就像是一隻隻小舢板落入大海,很快被很快被淹沒了。在這樣一種混亂的情況下,有人因為隻顧著往裏擠而與家人失散了,大聲唿叫著尋找家人;有人因為錢包被小偷偷跑了大聲咒罵;一個角落裏,幾名警衛抓住了一名小偷,正進行著一場圍毆,旁邊的觀眾大聲地加油,一切一切,如此種種,熱鬧非凡。

    “春天姑娘來了!春天姑娘來了!”

    在人們山唿海嘯般的歡唿聲中,人群自動地讓出來一條足夠寬的道路,綠蒂被一群人蔟擁著,坐在椅子上往廣場中間的台子前進。不知道什麽原因,或許是因為事前的演練不夠,或許是因為有人上台時滑了一下,綠蒂坐著的椅子突然失去了平衡,她從裏麵摔了出來。

    說時遲,那時快,一人人影飛快地衝上來,一把抱住了綠蒂,使她不至於在人前丟臉。

    “謝謝你!”綠蒂顯得有些驚魂未定,但她發現對方的雙臂還環在自己的腰間,正目不轉睛、肆無忌憚地盯著自己時,臉忽然紅了,連忙一把將對方推開。

    “不用客氣。”對方聳了聳肩,道:“我叫賈斯汀。”他說話的時候眼睛依舊火辣辣地盯著綠蒂,這讓綠蒂感覺像是全身爬滿了蟲子般難受。

    祭祀的節目開始了,這才讓奧黛麗暫時忘記了尷尬和不安,全心全意投入到節目之中去。

    一群唱詩班的少女走上前,每人手中捧著一本書,圍繞在綠蒂的身邊,輕輕唱起了歌頌春天的歌,這是迪亞斯神父的主意,他總是不失時機地推銷著自己的教義。

    綠蒂一邊唱歌,一邊跳起了春之舞,她的歌喉,也像她的舞蹈、她的姿色一樣動人,難以用言語形容,叫人如浴春風,心曠神怡。可以這麽說,這歌聲清純,嘹亮,空靈,悠揚;旋律如鮮花不停開放,音調抑揚頓挫,節奏千變萬化;再說,歌詞句子簡短,間夾著尖聲和噓聲的音符;還有,音階急速跳躍,連夜鶯也要甘拜下風,卻始終保持著和諧。她忽而像個瘋女,忽而又像個女王。她唱的歌詞,是迪亞斯神父所做的一首美麗的詩:

    沐浴著春日或是春雨,享受著上帝賜給我們的幸福和美麗;

    在清澈見底的溪水邊感受著春天的細膩,在微風拂動的河岸垂柳下感受春天的舒適;

    讓我們欣賞春天的婀娜,聆聽春天的呢喃;

    、、、、、、

    賈斯汀的眼光從未離開過綠蒂,在此之前,他隻是被她的美麗所迷住,而現在聆聽著她美妙的聲音,她那看得見、摸得著的形體就在他眼前,把他看得心醉神迷了。

    “這樣美麗的女子,就像是降落凡塵的精靈,若能讓我一親芳澤,匍匐在她腳上親吻她的腳後跟,也會讓我倍感榮恩。”賈斯汀讚美道。

    這時,幾個打扮奇怪,流裏流氣的痞子來到了賈斯汀的身邊。他們是這個城市的毒瘤,處處打架鬧事,欺負百姓,而不幸的是,賈斯汀和他們的關係非同一般,將他們當成了最好的朋友。

    這幾個家夥的名字,在這裏就不作介紹了,他們中的一個發現了賈斯汀,上前打招唿,但賈斯汀顯得無精打采,愛理不理。

    一個痞子查覺了原因,問道:“賈斯汀,是不是看上了那個扮演女神的小妞?”

    賈斯汀迴答:“不,我是愛上她了。”

    地痞們笑了起來,紛紛表示,願意幫助賈斯汀達成心願,而且不計較報酬。

    賈斯汀喜出外外,他早就有了計劃,正需要幾個這樣的人來幫助他實現,並且表示絕對不會虧待好朋友。於是幾個狐朋狗友一齊親親熱熱地跑去附近的酒館喝酒,順便商量他們的害人勾當。

    廣場年,唱詩班的表演已經結束了,曆年來唱詩班通常難以獲得人們的歡迎,人們關心的是隨後進行的魔法、雜技等精彩有表演,但綠蒂的表現完全彌補了這一切,所有人都喜愛這個可愛的精靈。人們給予了熱烈的掌聲。迪亞斯神父趁機向大家宣布,任命綠蒂為包括迴憶城在內的三城所有教區的聖女,並將親自教給她魔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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