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家莊中王伯當與李玄邃正悠然自得地品酒談天。時間來到十四日,北方的三位好友張公謹、史大奈、白顯道也不遠千裏相聚在此。眾人明日即將啟程,趕往山東。


    這時,雄信又命仆從拿出兩封請柬,他鄭重的對王伯當說:“童佩之、金國俊這二位,當年也曾與叔寶結下深厚的友情,肯定是不能忽略他們的。我已經備好了請柬,準備邀他們一同前往山東走一趟。”


    童佩之和金國俊在接到邀請後,得知北方的一些朋友也都要到了,更是加快了腳步,二話不說就立刻準備好禮物,準備策馬前往濟南府,為叔寶的母親祝壽。二人在二賢莊與眾友人們相聚,暢談往事、痛飲美酒。


    第二日拂曉,八位好朋友以及十餘位隨從,攜帶行囊、禮物和兵器,踏上了前往山東的路程。他們乘坐的小車裝滿了行李,前方還有騎馬開路的隨從,先行尋找合適的住宿,一路穿過汝南,向著山東進發。


    九月的秋風帶著一絲涼意,樹葉在風中輕輕搖曳,由綠轉黃,仿佛預示著季節的更迭。一眾豪傑騎著駿馬,沿著官道疾馳,蹄聲如雷,塵土飛揚。他們的目的地是山東,心中充滿了對即將到來的友情的期待。


    就在他們策馬奔騰之際,突然前方塵土飛揚,一名打前站的隨從前方飛馳而來,緊急報告:“各位老爺,我們已進入山東境內,但前方有綠林好漢攔住了去路,有一位青年英雄正在與他們激戰,看起來形勢不妙,我們可能也不容易順利通過。”


    這個隨從之所以稱唿綠林中的人為“老爺”,是因為在這些豪傑中,有好幾人也曾經是綠林出身,他們在綠林中也曾有過一番名氣,因此出於對舊日同行的尊重,隨從隻能以“老爺”相稱。


    雄信聞言,不禁露出得意的笑容,他騎在馬上,笑聲中帶著一絲自豪:“看來是我的令箭很多朋友都已經收到了,有兄弟在路上等著我們呢!想要找些盤纏。不知道是哪位兄弟如此仗義?可有哪位兄弟願意上前去看看?上前打個招唿。”


    童佩之和金國俊自詡英雄豪傑,對綠林中人的危險與利害一無所知。他們兩人一聽雄信的話,立刻滿懷自信地對雄信說:“我們二人去看看好了!”說完,不由分說的就策馬向前衝了過去。


    雄信在馬上對王伯當使了個眼色,低聲說道:“我這兩個兄弟,雖然是我多年的好友,但武藝如何,我卻並不清楚。不過他們一聽到綠林二字,就能立刻自告奮勇上前,真是勇氣可嘉啊!確實是好朋友!”


    王伯當卻輕輕搖了搖頭,憂心忡忡地說:“單二哥,由這兩個朋友此去不妥啊?恐怕會兇多吉少!”雄信一愣,問道:“伯當兄,此話怎麽講?”


    王伯當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憂慮,聲音低沉而有力:“單二哥,你有所不知,童佩之和金國俊二人一直在潞州任職,對綠林中的規矩和人物並不熟悉。他們一聽綠林二字,便露出了敵意的神情,仿佛薰蕕一般,勢不兩立。他們不認識那些攔路搶劫的人,而那些人也不認識他們。如果言語上有所衝突,恐怕會立刻引發爭鬥。這兩位兄弟若是出了什麽意外,別人會說他們是你邀請到山東來的,作為同行,你無法推脫責任。如果他們的武藝足夠好,傷了那些攔路的朋友,萬一綠林的朋友真是得你令箭前去給秦伯母祝壽的,豈不是損害你在江湖中人心中的信義?”


    單雄信聽了,臉色微微一變,點頭讚同道:“伯當兄弟你說得有道理,這件事確實不可輕忽。要不你應該去親自過去看看?”伯當的眼神堅定,毫不猶豫地說到:“小弟這就前去看看究竟!”說著就接過銀矛,翻身上馬,朝著塵土飛揚的方向疾馳而去。


    隨著馬蹄聲的靠近,果然看到金國俊和童佩之兩人狼狽不堪地敗退下來。他們的臉上寫滿了驚慌和疲憊,顯然是遭遇了一場突如其來的攻擊。伯當的心中不禁緊了緊,但他的目光很快就落在了前方的一場混戰上。


    原來是柴嗣昌一行正要去山東給秦伯母祝壽,他本就是少年才俊,所以穿的是光鮮亮麗,隨行帶的又是唐公專門準備的賀禮,很沉重、太紮眼!路過的時候一下子就被尤俊達、程咬金發現了,要攔路截了他的財。這柴嗣昌雖然武藝不凡,但突然麵對這兩位攔路的強盜,一時也不容易贏得下來。就在這時,金國俊和童佩之趕到了,他們就毫不猶豫地拔出刀劍,加入了戰鬥。


    程咬金是個出了名的力大無窮,根本不懼怕任何對手。他就留下尤俊達與柴嗣昌纏鬥一會,自己則衝向金國俊和童佩之。他的動作毫無章法,卻充滿了力量,就像一陣狂風暴雨,讓人無法抵擋。斧頭上下翻飛,頃刻間就將金國俊和童佩之兩人逼得節節敗退,最終不得不逃之夭夭。


    程咬金緊追不舍,就像一隻發現了獵物的鷹,目光銳利,動作迅捷。身影在戰場上快速穿梭,追的金、童二人就像是在洞穴中慌忙逃竄的兔子,充滿了驚恐和不安。金國俊和童佩之兩人見到王伯當趕了過來,他們趕忙互相交換了一下眼色,金國俊大聲的招唿:“伯當兄弟當心,前麵有一個狠角色!”王伯當毫不在意,隻是笑了笑,兩人立刻默契地讓開了道路,為王伯當讓行。


    王伯當騎馬緩緩走來,他麵帶微笑不慌不忙的,目光中卻不乏銳利之色。高舉著手中的銀矛,唿喚道:“朋友,慢著!我們都是同道中人。”聲音中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威嚴,同時也透露出對江湖中人的尊重。


    程咬金卻是個直性子,他根本聽不懂王伯當的客套話,舉起手中的巨斧,直接朝著王伯當的頭頂劈砍而下,口中還大聲嚷嚷:“我又不是吃素的,怎麽就跟你是道門中人了?笑話!”動作粗獷而直接,毫無花巧,卻充滿了力量。


    王伯當心中暗笑,這個粗人倒也真是有趣,就輕描淡寫地迴應:“哪裏來的粗人?我和你都是綠林中的朋友,罷手了吧!”話語中帶著一絲戲謔,似乎在逗弄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莽漢。


    程咬金聽了,更是不悅:“我聽不懂什麽“六林”“七林”的,少跟你程爺套近乎!今天誰來了也要留下買路錢來!”同時斧頭如同疾風暴雨,不由分說的就朝著王伯當的上三路猛砍下來,攻勢猛烈而直接,就像瓢潑盆傾,勢不可擋。


    王伯當隻得招架了,隻見在他的精準操控下,手中的銀槍如同靈活的蛇一般,不斷地鉤、撩、磕、撥,巧妙地避開金國俊的斧頭。眼神中閃爍著冷靜的光芒,心中卻在計算著對手的力竭之時。程咬金的斧法雖然兇猛,但卻沒有什麽章法,在王伯當的槍法麵前完全是漏洞百出。


    就在程咬金力氣將盡,斧法開始散亂之際,王伯當果斷地突然鬆開了左手的槍杆,右手緊隨其後一頂,銀槍如同一條出海的銀龍,靈活地繞過程咬金的斧頭,直奔他的麵門和咽喉。一套動作行雲流水、充滿了技巧和力量,但他並沒有下殺手,隻是在程咬金的喉結下方輕輕一點,便收迴了槍。


    程咬金被王伯當的槍法驚得連人帶馬都失去了平衡,他慌亂地想用斧頭去勾王伯當的槍,來調整平衡,卻隻是徒勞。身體狼狽的在馬背上一陣的搖晃,最終不得不拍馬而去,落荒而逃。


    王伯當策馬向前,想追過去問清楚情況。程咬金也不理他,就是自顧自地大喊:“尤員外快來救我!” 這時尤俊達也被柴嗣昌拖的狼狽,自己都漸漸要敗了,哪能脫身顧得過來?


    倒是王伯當追了過來,看清楚了幾人,高聲喊道:“柴郡馬,尤員外,你們兩人不要爭鬥了,都是自己人,一起前往齊州去的。大家都住手了吧!”他的聲音中充滿了真誠和善意。


    在寒風凜冽的原野上,柴、尤兩人都聽見了王伯當的話,停了手。三人身影齊齊從馬上躍下,緊張而又期待地聚首。此時程咬金隻是喘著粗氣,雙手還緊緊握著馬的韁繩,眼神中閃爍著緊張和激動,在不遠處觀望。


    尤俊達倒是急匆匆的趕了過來,迫不及待地向王伯當問道:“原來是伯當兄,你可看到單二哥了嗎?”伯當目光向後一瞥,瀟灑地指向遠方:“哈哈!看,那邊來的不就是雄信嗎!”


    原來金、童二人剛才趕了迴去,說了攔路的響馬實力不容小覷,所以單雄信一行人已經急忙前來支援。眾人一見麵就急切地相互擁抱問候。在這個瞬間,每個人的眼神中,都充滿了對友情的珍視。他們的神情,他們的動作,無不體現出對此次相聚的珍視。


    在一片歡聲笑語中,伯當熱情地向單雄信介紹著:“雄信,這位就是唐公李老爺府上的柴郡馬了。”眾人紛紛按照禮節,依序行禮致意。


    單雄信的目光在人群中掃視,似乎在尋找著什麽,笑著問道:“剛才那位力大無窮的朋友呢?”尤俊達立刻迴答:“那是我的好友程知節。”聽到這個名字,大家都忍不住笑出聲來,彼此之間的氣氛更加輕鬆融洽。


    尤俊達熱情地邀請眾人:“各位,不如到我的莊上稍作休息,也讓馬兒歇一歇再走?”


    單雄信卻有些猶豫,他看了看天色,迴答道:“今天是九月二十一日,如果我們現在去你的莊上,恐怕會耽誤了秦伯母的壽辰。不如這樣,我們先去拜壽,迴來的時候再到你府上多住幾天,如何?還有,你的壽禮備了嗎?”


    尤俊達聽了,會心的一笑道:“雄信,我已經準備好了,雖然微不足道,但卻是我們的心意一片。”


    於是十一位好友一同踏上了前往濟南的旅程。隨著夕陽的餘暉灑在道路上,他們已經走到了齊州四十裏外名叫義桑村的地方。這是一個不小的村落,坐落著三四百戶人家,寧靜而又充滿了生活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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