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養自己的雙親是最親近的人,最能理解自己的朋友則是知己。就如叔寶在羅府的日子,他心中一直最割舍不了的,那就是對雙親的思念,他無所顧忌,更無心追求功名,一心一直堅持的就是這份對孝道的堅守。


    而單雄信這個深知叔寶的朋友,他的心情此時卻更為迫切。他因為擔心叔寶的身體,不願意讓他大冬天與樊建威一起迴鄉,甚至不惜讓他與家人相隔。然而,他未曾想到,這樣的決定最終導致了皂角林事件,致使叔寶被發配到幽州,與母親隔絕,這一直讓他心中充滿了愧疚和不安。


    朋友叔寶被發配到幽州,他卻無法為叔寶再做任何努力,這種無力感讓他十分痛苦。每當他想到這裏,就會感到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當今日他得知到叔寶迴潞州取行囊的消息,他的心中滿是欣喜,更充滿了期待:“叔寶終於迴潞州了,他一定會來看我的!”


    得到消息後他就立刻安排下人提前開始準備酒菜,見叔寶遲遲不來,就一直傻傻地站在門口等待。期待著叔寶能來看望他,哪裏知道這三人是步行過來的,耽誤了不少時間。


    夜晚,月亮慢慢地爬上山頭,月光灑在樹林裏,花影搖曳。單雄信站在門口,望著遠方,心中充滿了期待。


    突然,他聽到了林中傳來的馬嘶聲。立刻精神一震,高聲問道:“可是叔寶兄來了嗎?”


    佩之高聲迴答:“正是,可是單二哥隻想叔寶兄弟,都不在意我們兄弟嘍。”單雄信聽到這個迴答,立刻激動地鼓掌大笑,心中充滿了喜悅。


    一看到叔寶人,心中更是滿懷激動。在這個月明千裏的夜晚,叔寶的到來就像是家人從千裏之外趕來一樣讓他覺得開心。陽光透過樹梢,灑在古老的莊院前,佩之和國俊二人與叔寶並肩走來,臉上洋溢著期待的笑容。他們來到莊子前,鬆開韁繩,卸下鞍韉,家仆們迅速迎上來,接過行李,引領他們進入書房。


    書房內,得佩之與國俊立刻幫忙取來拜氈,叔寶與雄信莊重地跪拜下去見禮,隨即二人起身,哈哈大笑,互相擁抱。


    家童們適時地抬過酒壇,四人落座,氣氛頓時變得熱鬧起來。他們一邊品嚐美酒,一邊暢談心事。眼神中流露出對彼此的深厚情誼。


    叔寶又從懷中取出一封張公謹的書信,遞給雄信。雄信接過書信,目光專注地閱讀著,臉上露出一絲疑惑。


    他緩緩地放下書信,望著叔寶,帶著一絲期待問道:“自從去年兄長前往幽州,行程匆忙,到了以後曾有一封信帶迴給我,大概是因為時間緊迫,信裏也沒有詳細描述你在令親羅府中的情況。今日得以相聚,秦兄可要好好的給我講講,你在那裏的兩年多時間,都經曆了些什麽?過的怎麽樣啊?”


    叔寶停下手中的酒杯,目光深邃地看著雄信,微笑著迴答:“小弟迴來之前,就想著心中有許多話語,一定要與兄長好好分享;然而真的到了這相逢的時候,卻又千言萬語不知道從何說起。不急,我們先喝酒。等我們今晚抵足而眠,我要跟你好好的、細細訴說這幾年的點點滴滴。”


    雄信放下手中的酒杯,神情嚴肅地說:“秦兄,今日你就不要留宿耽誤時間了,請秦兄飲酒之後,小弟就欲送兄離去。並非是小弟不想挽留兄長,心有逐客之意。但無論如何,秦兄都要趕快迴家!”


    叔寶聞言,神色一變,急切地問道:“單兄,怎麽了?為何今日如此?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雄信深吸一口氣,沉痛地說:“兄長有所不知,自你離開潞州去往幽州前前後後已有兩年了,這段時間裏令堂老夫人共寄來十三封書信。這之前十二封皆為令堂所寫,小弟每次收到都會略備薄禮並迴信以安慰。但是在一個月前收到的第十三封書信,卻不是老夫人所寫,而是尊夫人親手筆書。信中言及老人家身體有恙,已經無法執筆修書了。小弟實在擔憂令堂安危,想請兄長一個也不要耽誤,速速趕迴去,與老夫人快快相見,以全人間母子之情!”


    叔寶突然聽到這個消息,內心如同被撕裂般痛苦,淚水一瞬間就如暴雨般湧出,他哭訴道:“單二哥,如果是這樣,就請您多擔待,小弟此刻是歸心似箭,一刻都無法停留了,想要馬上啟程;隻可惜我騎馬從幽州一路兼程趕迴來,程途遙遠,已經累得不行了!現在我是心急如焚,可是馬行卻緩慢,兄弟可有好馬能暫借我?”


    雄信看著叔寶痛不欲生的模樣,心中也不禁感到難過,但很快就淡定地安慰道:“這個事好辦,我早有安排!秦兄你可安心。你上次一離開潞州,潞州府就要將你的黃驃馬公告官賣。我一得到消息,就直接花費了三十兩銀子,將馬買迴來了,一直養在我的莊子裏。就是希望每當我想起你時,能去馬廄看看那匹馬,以此睹物思人。說來也奇,昨日我又去馬廄,那匹馬好像知道你要迴來了一樣,興奮地不停嘶鳴踢跳,那情形是真的讓人動容。好巧不巧,今天你就迴來了。現在寶馬還英雄,我現在就去安排牽了來,你好盡快趕迴去!”說完,雄信就叫來手下,將叔寶的黃驃馬牽了出來。


    叔寶見到那黃驃馬,一時感慨萬分,他向雄信深深一拜,千言萬語盡在不言中。然後整理好馬鞍,細心地擦拭幹淨,裝備整齊,將行李捆在馬背上,那馬鞍也是雄信特意按照這匹馬的身體製作的,十分合體。


    然後不再入席飲酒,立刻向三位朋友告別,“唰”的跨上馬背。緊緊地握住馬鞭,毫不猶豫地揮動,如同追風逐電般迅速離開,往家鄉趕去。


    馬兒仿佛知道叔寶此刻的心情,一路上四蹄翻飛的疾馳,帶的風兒都一直在耳邊唿嘯。一人一馬穿越州縣,黑夜變成了白晝,一千三百裏的路程在腳下飛速流逝。隻第二天陽光高懸的中午,就已踏入濟州的地麵。在外奔波了三年的叔寶,盡管已習慣了遠方,但此刻,他的心被焦躁與期待所充斥。咋一瞥見城牆的瞬間,心中的渴望如烈火般燃燒,恨不得立刻能肋生雙翅,飛越這城牆,直接飛到家中的堂前拜見母親。


    但是他強製自己冷靜,翻身下馬,選擇步行。防止有人認出了他,多一句家常都會耽誤迴家的時間,他低頭按了按那頂標誌著他身份的大帽。沿著街道,避開人群,特別是經過朋友的家門口,更是小心翼翼地低頭急走。他不願讓人看見他的臉,導致哪怕一句寒暄,耽誤一絲絲的時間。


    他轉進城中深處,沿著城牆邊走,直到他住宅的後門。那扇門,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那是他家的象征,是他的歸宿。叔寶看著那扇門,心中充滿了複雜的情感。這就是他離開三年的家,這就是他思念三年的地方。家中的門垣已頹敗,但是他的心,卻是熱的。看著這一切,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一手牽著馬,一手敲門。


    門內,他的妻子張氏疑惑地問道:“呀,這是誰在敲我家後門?我夫君在外流浪了幾年,怎麽會突然有訪客,還敲得是後門?”


    聽到妻子的話,叔寶心中更是五味雜陳,淚水在眼眶中打轉。他急切地迴道:“娘子,我是叔寶,是我迴來了!母親病情如何?”


    妻子聽到他的聲音,一下子就愣住了,立刻迴應道:“母親病的不輕,到現在還是不見好轉。”同時急忙上前來,用顫抖的雙手打開了門,讓叔寶牽著馬走進了門。


    進開門後,叔寶拴好了馬。看著丈夫這樣一副軍官的打扮,張氏心中又悲又喜,也不知道他在外麵已經做了多大的官了。


    叔寶立刻緊緊地擁抱妻子:“娘子,我在外流浪多年,實在是迫不得已,你辛苦了!”說完就拉住她的手,要一起進去看母親。


    張氏已經止住了初見時激動的抽泣,擦了擦眼角的淚痕,輕聲說道:“母親剛剛吃了藥,才睡下。她現在身體非常虛弱,你進去時動作輕一些,不要吵到了她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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