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戰爭的力量,那些仍然在冒著濃烈硝煙的城市廢墟,證明了戰爭是沒有任何意義的,戰爭存在的唯一意義就是摧毀!


    而這是一場沒有輸贏的戰爭,隻要是戰爭,就沒有絕對的輸贏。


    因為參與戰爭的雙方都要付出沉重的代價!


    但是,有很多時候,戰爭又是迫不得已的選擇。


    因為對於有些敵人,講道理是不起任何作用的,隻有戰爭才能夠讓他們明白,有些人是不容侵犯的,有些土地,是不容侵略的。


    尤其是對於那些冰冷的,認為強者才是真理的敵人,就隻能打贏他們,才能夠擁有跟他們講道理的資格!


    此時,所有人都知道了地球表麵的現況,以及即將麵臨的大氣環境失衡所帶來的滅頂之災,並且知道了唯一能夠挽救這場滅頂之災的人,就是沈傲。


    因此,沈傲再次成為了眾人所凝視、仰望的焦點。


    他孤身一人佇立在城門口,這個千軍萬馬各路天兵天將聯合打入蜥蜴人老巢的地方,也是這場戰爭的起點。


    其他的人都站在他的對麵,沉默不言,隻是在向他行注目禮。


    像是在進行著一場別開生麵的道別儀式。


    安娜率先走上前來,把懷中的嬰兒遞到沈傲的麵前,強忍著淚水,說道,


    “沈大俠.....你有什麽話跟他說嗎?”


    沈傲看了一眼還在她懷抱中熟睡的嬰兒,說道,


    “我不是一個稱職的父親,也不是一個稱職的丈夫,我對不起他,更對不起他的母親。


    如果今後能夠擁有選擇自己人生的權利,那就選擇自己應該選擇的吧!”


    楚雄紅著眼睛,看著沈傲說道,


    “你不是一個稱職的父親,也不是一個稱職的丈夫,但是你是一個稱職的戰士。


    你對不起你的孩子和女人,但是你對得起整個國家,整個民族!”


    沈傲看了他一眼,突然苦笑了一下,說道,


    “你終於肯正眼看我了,這樣一來,你就不用再想著為大師兄報仇了!”


    楚雄聽完他的話,想要說點什麽,張了張嘴,卻什麽也沒有說出來,猛的別過頭去,決然的走迴隊伍裏麵。


    張冬陽和戴劍飛二人並肩走到沈傲的麵前,張冬陽先開口說道,


    “沈大俠,我在第九軍區特事軍校的時候,是聽著您的傳奇事跡才一路走到今天的,您是我心目中永遠的英雄。


    在地球軸心的時候,我跟您交手是迫不得已,但我真的不是壞人,我是中國軍人!向您敬禮了!”


    說著,張冬陽抬起右手,向沈傲敬了個軍禮,沈傲也舉手向他迴禮。


    戴劍飛看著沈傲,稍作沉默,說道,


    “沈大俠,我想我對您是有感情的,我永遠也不會忘記,是您教會了我如何成為一名優秀的特事諜戰人員。


    是您教會我如何在困境中學會忍受孤獨,在孤獨中變得堅定而強大。


    向您敬禮了!”


    戴劍飛也舉手敬禮,之後與張冬陽一起走迴到隊伍中。


    許夢涵一步一步的走到沈傲的麵前,與他互相凝望著,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隻是這樣看著他,眼淚便無法控製的一直流淌。


    這種感覺仿佛是一種印刻在骨子裏的本能,隻是一直在沉睡中無法蘇醒。


    “我們…曾經….認識嗎?”


    許夢涵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麽。


    沈傲搖了搖頭,說道,“不!”


    “那為什麽我會對你有很熟悉的感覺?為什麽我在用刀刺你的時候,會莫名的心痛?


    為什麽我的潛意識裏不願意見到你死,為什麽我知道要與你永別會忍不住流淚?”


    許夢涵一連串的問出了三個問題。


    沈傲沉默了片刻,說道,“或許….我們前世有緣,上輩子在哪裏見過,我欠你,或者你欠我!”


    當沈傲說出這樣的一句話時,站在不遠處的知道他們兩個之間曾經故事的人,都紛紛的低下了頭,神情哀傷。


    他們都知道,沈傲這句話其中的含意,他是想讓許夢涵就此將其徹底忘記。


    那些曾經年少輕狂的純真歲月,願她再也不要想起,即使想起,也希望將自己從那段記憶裏抹去。


    一個守著迴憶過日子的人是痛苦的,他深知那種痛苦,所以他不願讓自己所關心的人也承受那種痛苦的折磨。


    握不住的沙,不如就揚了它,過去的,就不必再想起,該忘的,就忘了吧!


    “真的有上輩子嗎?”


    許夢涵流著眼淚問道。


    “或許吧!”


    沈傲麵無表情,是的,即使他的內心已經如大海般波濤洶湧,他的表情永遠都是這樣波瀾不驚。


    “那上輩子,我應該是什麽樣子?”


    “應該是天真無邪吧!”


    “如果….我能變迴原來的樣子呢?”


    “我迴不去了……”


    許夢涵的淚水已經無法自抑,泛濫成河,一直匯入沈傲內心中那片無底的深海。


    她扭過頭去,邁著沉重的步伐,走迴到人群當中。


    接下來,剩下的曾經與沈傲有過一些交集的人,紛紛走到他的身邊跟他惜別。


    輪到山口龍一的時候,沈傲悄聲的在他耳邊說道,


    “如果你為她喚醒曾經的記憶,希望能在她曾經的記憶裏,永遠把我的樣子抹去。


    我是一個不該存在於任何人的記憶裏的人,隻有這樣,她才能重生!”


    山口龍一歎了口氣,說了句保重,然後走了迴去。


    最後,輪到了郎天義。


    他走到沈傲的麵前,與之對目凝視,一瞬間,無數往昔的記憶,都在郎天義的腦海中翻湧上來。


    從那個二人初次相識的十字路口,到西北的黃土高原。


    從敦煌莫高窟中的未知暗道,到上海明珠塔頂的疾風夜雨。


    從羅布泊地球軸心的地下密室,再到亞特蘭蒂斯的海底聖域…..


    郎天義發現這一路風雨坎坷荊棘,雖然他很少真正的露麵,但他一直都在暗中保護並激勵著自己前行。


    也正是他的出現,讓自己的命運發生了巨大的改變。


    如今終於到了告別的時刻,他心中本來應該有千言萬語,卻突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時間過的好快啊….”


    郎天義說道。


    “是啊,一轉眼,距離我第一次去你的學校找你,都已經兩年多了!”


    沈傲說道。


    “那個時候還有林晴姐,我依然記得她的樣子,我認為她是這個世界上最溫柔美麗的女人,隻有她才能配的上你!”


    沈傲說道,“可我配不上她!”


    郎天義抬起頭仰望著天空,盡量不讓自己的淚水流出來,


    “老沈,我突然想大西北的老楊了,我覺得那時候的自己真的很傻,那麽罵你真不應該,他真偉大,像你一樣偉大!”


    接著,他又說道,“師傅,如果,我說如果,等你沈家的後人長大後,我們人類的醫學技術,可以把他血液內的細胞能量提煉出來,能否有替代你的機會?”


    沈傲歎了口氣,沒有說話,隔了一會兒,他突然湊到郎天義的耳邊,小聲的嘀咕了兩句。


    郎天義聽完,眼神之中閃爍出一種驚疑的目光,隨即望著一了眼站在城門裏麵的混血人,接著眼神再次黯淡下來。


    片刻後,他朝著沈傲點了點頭,然後走迴了隊伍之中。


    就要離別時,高亞樓、於德水、鄒光榮三人突然齊聲高喊,


    “天涯處處埋忠骨,何必馬革裹屍還!全體都有,向著英雄,敬禮!!!”


    “唰!”的一聲,全體將士們紅著眼睛,忍著淚光,朝著對麵的沈傲敬起了一個莊嚴的軍禮。


    人群之中,感情豐富的金剛實在忍不住,一邊哽咽著一邊敬禮。


    “文兒啊,你說這沈大俠多好一個人啊,多有擔當啊,俺老早就佩服他了。


    你是天字三號,這天字二號除了他之外,俺可誰都不認可。


    唉,以後就再也見不著了,你這算是犧牲,還應該是算啥啊?”


    金剛說完,等了一會兒,發現身邊沒有人迴答他的話,轉頭向原來趙凱文站著的位置上看去。


    卻發現趙凱文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不見了,金剛立刻慌了起來,四處喊道,


    “文兒?文兒啊?你幹啥去了?你咋不吱個聲呢….…文兒….….”


    大約十分鍾以前,就在每個人都去跟沈傲依依惜別的時候,


    就在金剛站在那裏哭的聚精會神,稀裏嘩啦的時候,趙凱文慢慢的,悄悄的從人群當中退了出來。


    他遠遠的站在人群的後方,最後的環視了一圈麵前這些“最可愛的人”,最後將目光停留在了正在用胳膊一邊擦著眼淚,一邊哽咽的金剛身上。


    他佇立片刻,接著微笑著,從西裝的內懷裏,掏出一塊上麵繡著黑色玫瑰的手帕,輕輕的放在了地上,然後轉過身去,


    走進了諾亞方舟底部打開的艙門,艙門裏麵,美麗的人魚公主芬雨美,正站在那裏等著他兌現他的承諾…….


    待到金剛緩過神來時,趙凱文早已經消失不見,他尋找了一圈,發現不光是趙凱文不見了,


    而且那些前來助陣的海底人也不知在什麽時候消失了。


    他突然意識到了什麽,一邊朝著後方跑去,一邊大聲唿喊,


    “文兒啊,你這是幹啥呀,你是煩俺了嗎?咋不吱個聲啊?”


    他向前走了兩步,突然發現地麵上丟著一個白色的手帕,他將手帕撿起來,上麵寫著一行字,


    “做一個心靈純淨的人,願聖永遠光陪伴你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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