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度依舊持續上升,各大城市裏往日繁華熱鬧的街頭巷尾寥寥落落,隻有灑水車,在幹燥的地麵上為馬路降溫。


    然而從車裏噴出來的水,不大一會兒的功夫就變成了水蒸氣,從地麵上升起來。


    在炎熱的天氣下,許多商業區的店麵在白天裏都已經關門,隻有到了夜裏氣溫降低的時候才會營業,市民們也逐漸的習慣了這種生活方式,顛倒了黑白,晝伏夜出。


    但是即使這樣的生活狀態也沒有持續多久,夜裏的氣溫也開始逐步升高。


    有的敏感的人漸漸發現,以往掛在天空中的月亮似乎變得越來越小,


    黑夜的時間也似乎在逐漸的縮短,以往半夜三點鍾天色最黑的時候,就已經豁亮了起來。


    他們不知道,不是月亮變得越來越小,而其實是地球距離月球越來越遠。


    這個世界上,存在著一種叫做青蛙的生物,把它們放入一口鍋裏,然後慢慢的將鍋裏的水加熱。


    開始的時候,青蛙會慢慢的適應,適應,再適應,一直到鍋裏的水,加熱到他們無法適應的時候,他們開始想要逃離。


    這個時候,鍋已經被蓋上,所有的青蛙,在後知後覺中粉身碎骨。


    在這樣一天夜裏,人類的皮膚適應、適應、再適應、終於到了自己身體適應的極限。


    他們開始陸續出現了唿吸困難,口渴不止,頭暈目眩,聽力下降,眼神渾濁等諸多反常現象。


    各個城市的街頭再次變得冷清,即使是在溫度降低的夜裏,一個普通的家庭裏,淩晨一點半,一個五歲半的孩子再次哭醒,閉著眼睛向自己的父母哭喊著,


    “媽媽,我熱,我熱......”


    母親的頭上裹著冰毛巾,立刻跑到孩子的房間,打開燈,從孩子的腋下拔出體溫計,看了一眼,皺起眉頭。


    然後又看了看孩子的胳膊和脖子,發現孩子的皮膚開始起了一層紅色的斑點。


    她害怕極了,趕緊喊自己的丈夫,丈夫揉著眼睛走進來,一臉的無精打采。


    他的麵部肌肉已經出現浮腫,是飲水過量所致,看上去有些麵癱,他說道,


    “空調已經開到最高檔了。怎麽還是感覺這麽熱?”


    妻子說道,“醫生說了,這種熱是從身體裏麵的血管中向外散發出來的,外麵的冷氣降不下來啊。”


    丈夫說道,“真沒法子了,去醫院吧!”


    妻子說道,“不行!醫院裏得了熱斑病的人都已經被隔離,他們互相傳染,我是不會把孩子送去的。”


    老公拿起一杯水就往嘴裏倒,妻子一把攔住他,


    “你別再喝了,你照照鏡子看看自己,你渾身上下都水腫了,都已經快脫相了。”


    剛說完,就見一個黑影從窗外劃過,是從上麵掉下去的。


    老公走到窗邊,用沾濕的毛巾推開炙熱的窗戶,往下看去,無精打采的說道,


    “又一個跳樓的,這已經是小區裏第七個了”,


    他說話的時候輕描淡寫,似乎這幾天裏,對這樣的場麵已經司空見慣了。


    丈夫舔著幹裂的嘴唇說道,麻木的望著外麵漆黑的夜空,說道,


    “要不,咱們也死吧,我是真的不想再遭罪了。”


    說著,就精神恍惚的伸手要去打開窗戶,由於他忘記用冰毛巾去間隔被太陽暴曬了一天窗戶護欄,十分炙熱,


    當他的指尖剛剛觸摸到窗邊的時候,被燙的渾身一震,瞬間清醒過來。


    然後連忙用冰毛巾捂著自己頭,跑到空調的出風口,自言自語道,


    “我要幹什麽,我怎麽什麽都不知道,像是昏迷了一樣。”


    妻子歎了口氣,說道,“你剛才想要求死了。”


    “什麽?”


    清醒過來的丈夫一臉的驚訝。


    妻子沒有迴答他,將包裹著冰塊的被子,蓋在自己孩子的身上,然後機械式的拿起遙控器打開電視機,某電視台播放著午夜新聞。


    新聞裏的畫麵跟往常差不多,仍然是各國首相互相走訪慰問,各國人均收入情況和gdp增長數據,以及中東地區戰火連天,國內各種形勢一片大好的內容。


    隻有在末尾的部分,主持人提示大家在高溫氣象持續反常的情況下,做好防暑降溫的準備,


    並讓大家時刻保持清醒,多用冰毛巾擦臉,適量飲水,如果家中一旦發現有人神經恍惚,做出一些奇怪的舉動時,應該立即將其製止,


    並說明這是體內血液與外部氣溫升高後,空氣密度變化大所導致的不安躁動的現象。


    相關部門已經啟動應急預案,相信很快就會將高溫情況解決。


    妻子無精打采的說道,“很快解決,什麽時候解決,怎麽解決?”


    丈夫看著新聞裏麵播放的畫麵,說道,“解決個屁,你沒看見那首相訪問的錄像,是上個月的麽?


    現在一打開電腦,用翻牆軟件一看,簡直就是世界末日,一打開電視,就是天下太平,管他世界末日還是天下太平,咱們老百姓啊,能活一天算一天吧。


    現在電視裏播放出來的都是事先錄製好的,用來安撫人心的,這個時候,他們哪有閑心去管老百姓的死活?”


    “當一件事,變成天下大勢之時,凡天下人,都無法置身事外!


    不論他是王侯將相,還是販夫走卒,隻要他仍然存在於天地間,並想要在天地間繼續存在!”


    就在這時,一個空靈的聲音,如同警鍾般突然在丈夫的耳畔響起,丈夫被嚇了一跳。


    他連忙本能的去看向電視機,卻發現電視裏仍然在播放著新聞,他自言自語的揉著腦袋說道,


    “難道我又出現幻覺了?”


    妻子向他問道,“你也聽有人說話了?”


    “是啊,你也聽見了?”


    “好像是在外麵……..”


    二人不約而同的走向窗邊,並抬頭向窗外望去。


    隻見,對麵的幾棟居民樓裏家家戶戶都亮起了燈,並打開了窗戶,站在窗口向窗外張望。


    樓下的地麵上也站滿了人,他們身上都披著裹著冰袋的浴巾,一個個木然的臉,仰頭望向夜空。


    那夜空中有一輪月亮,很小很小的月亮,月亮的中央被一團光影遮住,那團光影散發著幽幽的藍光,仿似一團不明飛行物,正在代替月亮。


    此時此刻,在地球的北半球,所有土地上的人們,抬頭仰望天空時,都可以看到這樣的一個畫麵,並被同樣一個聲音召喚。


    有的人在夢中,有的人正清醒,不論是清醒還是做夢,他們的思想都被連接進入了同一個精神世界。


    然而他們自己卻並沒有發覺這個精神世界與現實世界並沒有什麽不同,此時的人們的好奇心和一切興致,都已經逐漸被炎熱的高溫所慢慢磨滅。


    這樣的時候,沒有人再會去關心車子、票子、房子等往日裏每天都耗費大量精力所追逐的酒、肉、權、錢、色各種欲望,都已經隨著肉體生命快要走到盡頭時,如同脫皮一般,一層一層的脫去。


    如果這個時候,他們的身上仍然剩下一種東西,在支撐他們不要死去,不要放棄。


    如果這個時候,他們的腦海裏還能迴蕩起一種聲音,告訴他們堅持下去。


    那麽這種東西的名字,就叫做靈魂。


    隻可惜,很多人,很多時候,隻有到了生命即將走向盡頭的時候,才會意識到這一點。


    一個人不論在生前多麽忙碌的追逐事業和金錢,而忽略所有身邊重要的人和事物,但是等到他得了絕症的那一刻,


    他一定都會像大夢初醒一般,放下所有曾經所追逐的東西,立刻停下來。


    他會猛然間的意識到,應該去多陪陪自己的家人,多去聆聽和看一下這一路走來,由於被欲望所迷惑的雙眼而錯過的美好。


    他會突然間的感悟到生命本來的樣子,以及這個靈魂來到他的身體裏麵,所要實現的價值和意義。


    他會突然覺得自己是不是太過看重於外在的物質,而忽略了內心內在的本質。


    遺憾的是,這些感悟,隻有當人們在快要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才會感受的到,才會聆聽到自己的心跳,才會想起自己的身體裏麵,還有一個叫做靈魂的東西。


    而這一切的感悟,也都是在他的肉體失去了對一切欲望追逐的能力後,靈魂才開始在生命終將結束的幾天裏,體現出自己的價值,幫助其找迴生命本來應該具有的樣子。


    當一切外界的物質,隨著物質的身體,終將在不斷靠近死亡的邊緣被層層褪皮,唯有靈魂喚醒大愛,支撐起一個個猶如風中殘燭,千瘡百孔的身軀,幫助人們找迴真正的自己。


    也隻有在這樣的時刻,郎天義才能夠穿破往昔重重物欲橫流的銅牆鐵壁,像是一個佇立在雲端的無線路由器,連接到所有人漸漸清醒的神經。


    而這個時候的人們的這種狀態卻是看上去昏昏沉沉的,因為他們曾經被欲望占據的身體與此刻清醒的靈魂嚴重不適應。


    這種狀態在某些雙眼隻能夠看到物質的人們眼中,也是最不真實的狀態。


    認為他們是鬼迷心竅,而誰才是真正的鬼迷心竅,因為立場不同,永遠也難見分曉。


    “華夏的同胞們,炎黃的子孫們,很不幸,也很幸運,能夠在這樣的一個時刻與你們相遇,相互感受彼此的心靈。


    我是那個多日前被國內各大新聞媒體所報道,並全國範圍內通緝的郎天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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